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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龍香撥在線閱讀 - 龍香撥 第27節

龍香撥 第27節

    她是故意的。李靈鈞淡淡道:“很可口,但不能和家鄉的比?!?/br>
    番女的眼里閃過一絲慍怒,對通譯官呵斥了一句。

    通譯官忙道:“她說,聽聞蜀王兒子的騎射功夫很好,在長安贏了嘎爾家的芒贊。但她不服氣,也要和漢人比一比?!?/br>
    李靈鈞狹長的眼尾,往番女英氣勃勃的俏麗面容上一瞥,道:“問她是什么人?”

    “她說自己叫做德吉,是公主在紅宮里的侍女——身后那位就是公主了。”

    李靈鈞不動聲色地審視著吐蕃公主,她也赭面,垂辮,從發頂到臉龐上覆著青綾,遮擋著人們覬覦的視線和高原酷烈的日光,那是蕃女的“幕離佳”。一雙漆黑的眉毛,傲然地揚起。

    見李靈鈞搖頭,公主俯下身,對德吉耳語了一句。

    德吉起先不大情愿,和公主目光對視著,敵不過對方的執拗,她只得退開一步,一邊把玩胸前的辮子,含笑的眸子在李靈鈞臉上盤旋著,“公主說,她要親自和你比,你要贏了她,才能踏進紅宮。”

    大家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挑釁鬧得措手不及,芒贊幸災樂禍的目光投過來,翁公孺拈須的手指不動了,眼珠子一橫,睨到了皇甫南的臉上。吐蕃公主這句許諾,可是意味深長啊……

    “一言為定?!崩铎`鈞從氈毯上起身。

    青海驄被隨官牽了過來,吐蕃公主把手里的馬鞭甩了一下,不再理會李靈鈞。驅散涌動的人群,她的馬蹄踏上微微起伏的山坡,日光透過低矮的云層,在草地上移動。鞭梢往彩旗上一指,李靈鈞會意,二人不約而同,如同離弦的利箭,出籠的猛虎,縱馬狂奔。李靈鈞穿郡王冕服,吐蕃公主則是更顯眼的紅袍,在湛藍的天際翻飛著,時而沒入峽谷,時而躍上坡頂。眾人的目光隨著那兩個小點移動,翁公孺伸長了脖子,眼見李靈鈞一馬當先,要將彩旗拽在手里,吐蕃公主猝然勒馬,從袍底掏出一把短弓,上弦搭箭,對準了李靈鈞的背心。

    翁公孺心口一緊,見李靈鈞似乎回望了一眼,松開韁繩,自飛奔的馬背滾落到山坡上,爬了起來。氆氌旗已經被吐蕃公主搶在了手里,圍觀的人群中發出一聲嘈雜的歡呼。

    剛從那一箭并沒有射出來,李靈鈞沉重的冕服毀損了,臉上也被荊棘割了一道血痕。他警惕地盯著驅馬緩緩靠近的吐蕃公主,她收起了弓,忽然手一揚,氆氌旗彩云似的飄落到了李靈鈞的懷里。

    這個舉動,讓李靈鈞也困惑了。

    皇甫南一轉身,擠出了人群。

    在噶爾家的氈帳后,芒贊和皇甫南撞在了一起。芒贊扭頭就走,皇甫南把他自左肩垂落的衣領揪住了。

    整件氆氌袍險些被扯脫。芒贊有些狼狽,皇甫南不撒手,“阿普篤慕在哪?”

    “你找他做什么?”芒贊脫口而出,隨即又覺得自己的話不對,改口道:“我怎么知道?他是烏爨人,這里是吐蕃!”

    皇甫南哼一聲,“皇帝要追捕烏爨人,阿普篤慕不混在吐蕃人的使團里,怎么可能逃出漢地?”

    “你是要幫蜀王的兒子抓他嗎?”芒贊臉上露出譏誚的表情,“還是圍繞著你的男人不夠多?想要勾引他?貪得無厭的女人?!彼岩骂I從皇甫南手里搶回來,拔腳走了。

    回到牙帳前的氈毯,吐蕃公主和李靈鈞正前后腳回來,德吉倔強的眉目一擰,指著李靈鈞的鼻子道:“你輸了,哼,漢人果然最愛耍詐?!?/br>
    “德吉,不要胡鬧啦?!闭搮f察施施然走下祭臺,笑著搖頭,轉而對呂盈貞道:“贊普已經啟程回鑾,還有一月便到邏些,到時會在紅宮宣召使臣。”

    “伏惟圣躬萬福?!眳斡懛Q頌了一句,待論協察回牙帳時,與隨官們交換了個疑慮重重的眼神。

    吐蕃公主始終緘默著,見皇甫南回到李靈鈞身邊,那濃墨重彩裝飾下,顯得異常濃黑的眼波,移到了皇甫南那張余怒未消的臉上。

    德吉敏銳地瞟向皇甫南,說了句話。通譯官尷尬地轉達:“德吉替公主問,郎君身邊這個人,是他的兄弟,還是情人,為什么總是貼在一起。”

    李靈鈞鎮定地說:“這是龜茲的樂師,我們漢人的貴族,在進膳和就寢時,習慣了有樂師奏樂?!?/br>
    吐蕃公主笑著搖頭。德吉簡直和她心靈相通,立即道:“公主更是吐蕃的貴族,也喜歡樂師在旁邊奏樂?!彼敝富矢δ?,“叫他過來。”

    李靈鈞按住皇甫南的手臂,推辭道:“語言不通,無法侍奉公主?!?/br>
    德吉冷笑,“奏樂,用耳朵聽就夠了,不需要說話?!彼砗笫菦]廬氏部族,眼神也睥睨起來,“龜茲樂難道不是漢人皇帝贈送給我們贊普的嗎?還是你們所謂的議和也是耍詐?”

    皇甫南推開李靈鈞的手,走到了吐蕃公主的馬前,對方卻掉轉馬頭,揚長而去,只有德吉狐疑地瞪了皇甫南一眼。

    第38章 撥雪尋春(四)

    “魯阿拉拉穆阿拉,魯塔拉拉穆塔拉! 百里挑一個姑娘在嶺尕。 緋紅雙頰,艷過雞冠花, 嘴中含蜜,香過甜奶茶。 白鷹展翅,紫雕飛翔, 金翎孔雀點頭忙,格薩爾王坐在寶殿上。 魯阿拉拉穆阿拉,魯塔拉拉穆塔拉! 白雪山失去白獅子, 大河水失去金銀魚, 高草原失去花母鹿, 綠松石兒寶座旁, 好姑娘苦等在白帳房! 魯阿拉拉穆阿拉,魯塔拉拉穆塔拉!” 是德吉的歌聲,她有一把比吉曲河水還清亮的嗓子。說吐蕃話的,漢話的,都側耳聆聽,三三兩兩的吐蕃姑娘,穿著艷麗的氆氌裙,歡笑著,你推我,我拉你,爬上了那女人胸窩似的雪坡。 “咱們的行程兩個月前就傳遞給了邏些,贊普卻滯留在尼婆羅,”翁公孺搖著頭,“這事情不妙?!?nbsp;“是論協察在作梗吧?”李靈鈞望著日暮時橘色的氈帳。 翁公孺坐在氈毯上,順著他的目光望出去,那是德吉歌聲所在的氈帳,晚風送來箜篌飄忽不定、雪山清泉似的弦音——撥弦的人是被吐蕃公主帶走的皇甫南。 翁公孺拾起匕首,切著一條rou脯,再三察看其紋理,確認不是人rou,才放進嘴里。“西番的女人,也太過彪悍了?!睘榱私欣铎`鈞打起精神,他開了句玩笑,“那個德吉,比公主還要跋扈,比起她,連皇甫娘子都溫柔可愛多啦?!?nbsp;李靈鈞不悅道:“她們故意的,我在長安時得罪過芒贊?!?nbsp;翁公孺的酒盞嘴邊一停,又放了下來,他望著李靈鈞,“郎君,吐蕃女人彪悍,皇甫娘子也不弱,我看她跟公主走時,毫無懼色,你又何必杞人憂天?”在李靈鈞肩膀上拍了拍,翁公孺忍著笑,“公主是女人,皇甫娘子則是假男人,真女子,難道還怕她被公主……”本想說“霸王硬上弓”,怕李靈鈞更要氣得跳腳,他改口道:“……欺負嗎?” 再在這事上糾纏,就失態了,李靈鈞微笑道:“不,翁師傅,我沒什么怕的?!彼栈亓四抗?。 皇甫南扭頭,自氈簾的縫隙看出去,天邊最后一絲金紅也被幽藍的夜幕吞噬了。氈帳里點起了酥油燈,祭臺上正在煨桑,漫天煙靄中充斥著松柏的香氣。 邏些的天氣,中午還暖融融…

    “魯阿拉拉穆阿拉,魯塔拉拉穆塔拉!

    百里挑一個姑娘在嶺尕。

    緋紅雙頰,艷過雞冠花,

    嘴中含蜜,香過甜奶茶。

    白鷹展翅,紫雕飛翔,

    金翎孔雀點頭忙,格薩爾王坐在寶殿上。

    魯阿拉拉穆阿拉,魯塔拉拉穆塔拉!

    白雪山失去白獅子,

    大河水失去金銀魚,

    高草原失去花母鹿,

    綠松石兒寶座旁,

    好姑娘苦等在白帳房!

    魯阿拉拉穆阿拉,魯塔拉拉穆塔拉!”

    是德吉的歌聲,她有一把比吉曲河水還清亮的嗓子。說吐蕃話的,漢話的,都側耳聆聽,三三兩兩的吐蕃姑娘,穿著艷麗的氆氌裙,歡笑著,你推我,我拉你,爬上了那女人胸窩似的雪坡。

    “咱們的行程兩個月前就傳遞給了邏些,贊普卻滯留在尼婆羅,”翁公孺搖著頭,“這事情不妙。”

    “是論協察在作梗吧?”李靈鈞望著日暮時橘色的氈帳。

    翁公孺坐在氈毯上,順著他的目光望出去,那是德吉歌聲所在的氈帳,晚風送來箜篌飄忽不定、雪山清泉似的弦音——撥弦的人是被吐蕃公主帶走的皇甫南。

    翁公孺拾起匕首,切著一條rou脯,再三察看其紋理,確認不是人rou,才放進嘴里?!拔鞣呐?,也太過彪悍了。”為了叫李靈鈞打起精神,他開了句玩笑,“那個德吉,比公主還要跋扈,比起她,連皇甫娘子都溫柔可愛多啦?!?/br>
    李靈鈞不悅道:“她們故意的,我在長安時得罪過芒贊?!?/br>
    翁公孺的酒盞嘴邊一停,又放了下來,他望著李靈鈞,“郎君,吐蕃女人彪悍,皇甫娘子也不弱,我看她跟公主走時,毫無懼色,你又何必杞人憂天?”在李靈鈞肩膀上拍了拍,翁公孺忍著笑,“公主是女人,皇甫娘子則是假男人,真女子,難道還怕她被公主……”本想說“霸王硬上弓”,怕李靈鈞更要氣得跳腳,他改口道:“……欺負嗎?”

    再在這事上糾纏,就失態了,李靈鈞微笑道:“不,翁師傅,我沒什么怕的?!彼栈亓四抗?。

    皇甫南扭頭,自氈簾的縫隙看出去,天邊最后一絲金紅也被幽藍的夜幕吞噬了。氈帳里點起了酥油燈,祭臺上正在煨桑,漫天煙靄中充斥著松柏的香氣。

    邏些的天氣,中午還暖融融的,剛一入夜,就寒氣逼人。吐蕃人行則居帳,止則居室,這座氈房,是貴族住的拂廬,用黑牦牛的毛蓋得很嚴實。茶爐上咕嘟嘟輕響,牛糞燒的火,還有點青草的苦澀,線香的味道甜得沁脾。

    團窠對鴨聯珠紋的掛毯被掀開,撲來一陣風,是德吉,她換上了一件鑲獺皮、綠松石紐的厚袍子,小牛皮靴一抬,把放倒的箜篌踢到了皇甫南面前,“彈,不許停。”她用生硬的漢話命令了一句,鉆出氈帳。一群年輕男女,在煙靄中唧唧噥噥的。

    有芒贊的聲音,隨著德吉一起遠去了。

    女奴雙手捧著盛熱水的包銀木盆,放在掛毯邊,悄然地退下去了。吐蕃公主還是矜持地一言不發,也許她在箜篌聲中睡著了。尖尖的靴子在掛毯下東倒西歪,還有個赤金小盒滾了出來——那是呷烏,吐蕃人掛在身上的小佛龕。

    金盒上是精細的吉祥八寶紋樣,這讓皇甫南想起了阿普篤慕那只關著死蝎子的寶匣。

    真睡著了。有只腳不耐煩地蹬著虎皮褥墊,伸到了掛毯外頭。腳踝上套著鏤花銀鐲,西南蠻夷也從小戴腳鐲,當做鐐銬,因為生過重病,怕鬼差把魂魄拘走。

    腳不算小,但挺白凈。身形也太高了,像個男人。

    皇甫南起身,放輕腳步,剛走到氈簾前,和一個捧托盤的女奴撞個正著。女奴是很警惕的,立即模仿德吉的腔調,指向箜篌,“不要停?!?/br>
    皇甫南一字一句道:“我是男人,不方便?!?/br>
    女奴固執地搖頭,“不要停?!?/br>
    “公主睡了。”皇甫南又強調一句,還做了個打呼嚕的動作。女奴往她身后一望,忙放下托盤,躬身退出,皇甫南茫然轉頭,掛毯被撤下來了,吐蕃公主已經起身,仍是賽馬時的裝扮,幕離佳嚴嚴實實地遮著臉龐。

    黑眼睛嚴肅地盯在她的臉上。不說話,但強迫的意味很明顯。

    皇甫南只得坐回氈毯上,抱起箜篌。夜里的雪原,只有風聲。手指剛碰上弦子,吐蕃公主搖了搖頭,把包銀木盆往皇甫南面前一推。

    皇甫南一怔,吐蕃人那眼睛,似乎友好地笑了一下。她猶豫著,說聲多謝,伸手在溫熱的水里攪了攪,見對方沒有發脾氣,她輕輕透口氣,取來布巾浸濕,慢慢擦臉,把發髻解開,用手梳通,簡單地盤了起來。

    余光一瞥,吐蕃公主一屁股坐回了虎皮褥墊,赤腳盤起來了,藏在袍擺下面。手肘撐在膝蓋上,她一手托腮,饒有興致地盯著皇甫南梳洗。

    女奴進來取水,皇甫南忙把她攔住了,“德吉在哪?”

    女奴會一些簡單的漢話,她搖頭,“公主不和人合帳?!?/br>
    那我……沒等皇甫南問出口,女奴離開了。各處的氈帳都已經黑了,皇甫南在幽藍的天幕下站了一會,剛掀簾進入拂廬,酥油燈倏的被吹滅了,她小心翼翼地往前邁著步子,摸到了氈毯上一堆厚厚的皮褥,上頭還帶著吐蕃人身上的熱氣。

    心稍微定了,皇甫南把雙耳匕首塞回袖子,合衣鉆進溫暖的虎皮褥子里。漆黑的夜里,她感到吐蕃人翻了個身,沉默的雙眼看著她。

    “珞巴?”皇甫南忽然出聲,試探著喊了一句。

    毫無反應,吐蕃人又轉過身去,背對著她了。

    皇甫南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茶爐下的火還旺,包銀木盆里也蒸騰著熱氣,還有把桃木梳放在氈毯上。她一怔,合起衣襟,矮身走出拂廬。山上夜里落了雪,銀芒刺得皇甫南不禁別過臉去。山谷間傳來一陣歡笑聲,她站直了,看見一群吐蕃年輕人騎馬往氈帳而來,德吉在中間,左側吐蕃公主,右側芒贊,發辮間的金花和露珠都閃閃地發光。

    在皇甫南沉睡的時候,他們已經去圣湖畔,參加了祭龍神的儀式,并親眼看見蕃人們把奴隸五花大綁,投進深不見底的湖里,芒贊連靴子和袍擺都濕透了。他手上把玩著一只才砍下來的狐貍尾巴,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皇甫南,對德吉笑道:“咱們把這狐貍尾巴掛在姓李那個人的氈帳外,怎么樣?”

    德吉卻猶豫了,懸掛狐尾在男人的氈帳上,是蕃人侮辱對方為“懦夫”的意思,她說:“不好,漢人發現了,還怎么議和?”

    “讓她去掛好了?!泵①潧_皇甫南將頭一擺。

    皇甫南只見芒贊擠眉弄眼的,還在犯疑,被那只帶血的狐尾險些砸到臉上,她忙嫌惡地躲開,吐蕃公主的鞭子在草葉上隨便地一卷,狐尾被甩到了芒贊肩膀上。

    德吉嗤的一笑,說:“連狐尾都不敢去掛,我看你還是留著它吧?!?/br>
    芒贊不甘示弱,“今晚你瞧著吧……”

    人流涌過來了,幾個人擠到一起,見祭祀的舞隊且歌且舞地靠近,那是龜茲奴隸禳災驅鬼的“婆羅遮”舞。冷冽的空氣中,年輕的女奴們赤裸著腰肢和臂膀,鋪在胸脯上的瓔珞沙沙作響,肌膚上閃著粼粼的水光,一雙雙脈脈含情的眼波自百獸面具后投射在吐蕃貴族們的臉上。

    陰陽輪轉,男女交合,也是祭祀中重要的一節。這些女奴們因為潔白的皮膚,被認為是醞釀白災的惡魔,會被推到氈帳后,由貴族男人們所“降服”。

    連德吉都看得入了迷,芒贊的目光沒有在女奴的身上停留太久,想起了在長安的潑寒胡戲,他眼睛一轉,出手迅疾如電,揪住了皇甫南的衣領,把她推進了扭動的女奴中?;矢δ系姆I袍被扯開了,一瓢冷水兜頭而下,她人都傻了。

    芒贊咧嘴笑起來,“報應,報應!”

    德吉驚訝道:“你干什么?”

    芒贊道:“他不就是龜茲人嗎?”

    彈箜篌的,敲大鼓的,吹排簫的,都給愣住了。蛇似的手臂纏到了皇甫南的身上和脖子上——女奴們以為她也是位年輕的吐蕃貴族,急著要去討好她,皇甫南忙拾起地上的翻領袍,有人把柔軟的胸脯湊上來了,冰涼哆嗦的嘴唇印在她的臉上。

    手被猛地一拽,皇甫南踉蹌地跟著吐蕃公主回了拂廬。

    德吉只想稍微刁難一下漢人,并不想把李靈鈞得罪得太狠,她怒斥芒贊,“你為什么老欺負他?”

    芒贊皺眉看了一眼德吉,“你真是個傻瓜?!?/br>
    “你才是傻瓜?!钡录槐尥①澤砩铣槿?,兩人避過龜茲舞隊,在山坡上追逐扭打起來。

    回到拂廬的兩人,對望著呆了一呆,皇甫南眼前一黑,翻領袍兜頭罩了下來,她將腳一跺,踩著袍子追上去,“你是珞巴吧!”她的明眸里射出咄咄逼人的光,“你是阿……”

    吐蕃人捏住她的嘴巴,皇甫南的話被截斷了。

    她早上翻身起來就出了拂廬,翻領袍底下也不怎么齊整,中衣的交領歪斜著,濕漉漉地貼在身上。脖頸和胸口也是雪嶺一樣耀眼,奶皮一樣細膩,吐蕃人懊惱地垂下了睫毛,“惡魔?!弊彀蜔o聲地蠕動一下。

    皇甫南得意了,為她這一路的顛簸沒有白費,為那唾手可得的達惹的消息,還有這個人為她魂不守舍的傻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