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694節
“我會保你。”秦流西道。 “觀主,天命不可違。我若不死,死的或許是我兒,或許是沐家人,天家無情。”沐錦定定的看著她,道:“我其實一直想再見見觀主,今日得見,心結倒是放開了。” 她這樣的人,像是一道光,引人追隨,但她終究只是一道光,只能追隨,卻無從靠近,更不說并肩而立。 齊騫或許也是這么想的吧,所以那畫卷也只能放在最隱秘之處。 秦流西不太明白她這話是何意,有些莫名其妙。 沐錦道:“觀主假如沒有入道,也是盛京的貴女一員,不知多少才俊心悅之,也不知誰可匹配與你。” 秦流西說道:“沒有假如,我命是如此,注孤生。” 她看沐錦又開始哆嗦,便道:“我先給你除蠱,先不要說那些死不死的話,兒尚幼,怎可舍?這蠱蟲不除,你連讓他們近身都不敢。” 這陰氣實在是傷人。 沐錦鼻子發酸,別過頭去。 秦流西身有蠱皇,要除這蠱也容易,她先在沐錦額頭上畫了一道靈符護著她的心脈,然后燃了一支香,道:“除蠱可能會很痛苦,你咬著吧。” 她拿了一塊干凈的帕子讓她咬著,以免過于疼痛而咬破舌頭,然后在她的手指劃了一道口子,召出金蠶蠱,它一下子就鉆進了那口子,開始游走。 沐錦渾身一僵。 一股強勢的力量在體內經脈游走,帶著炙熱霸道的氣息,和本來身體的陰冷混在一起,如此一冷一熱,宛如冰火兩重天,經脈或張開或縮,疼得她嗚咽出聲,劇烈地顫抖,額上也滲出大滴大滴的汗水,雙眼瞪得快要凸出來似的。 痛苦在周身蔓延著。 沐錦很快就如同一個溺水的人,軟軟地倒在床上,渾身濕漉漉的,氣若游絲。 秦流西拿出三清鈴,手腕一轉一搖,一陣清靈的鈴聲在殿內響起,鈴聲蘊含的道意帶著無窮的力量,驅散所有痛苦。 沐錦合上眼,眼淚落在枕邊。 漸漸地,她感覺那刺骨的陰冷從身體驅離,有什么東西從指尖爬了出去,很快的,又有一股溫和的暖意從腳底涌起,傳至四肢百骸。 沐錦睜開眼,那人的面容漸漸地在眼前清晰起來。 秦流西點了點胖了一圈的金蠶蠱,并沒讓它回到身體里,而是拿在手上,微微闔眼,一手掐了術訣,嘴上念著蠱經法訣,和它通靈。 若是慢性毒是圣人下的,那這蠱蟲又是出自誰手? 金蠶蠱吞噬了那只蠱蟲,自有它的蠱魂和因果在,和金蠶蠱通靈,便能看到,當然了,這種通靈也像探魂,極費神識。 若非秦流西感覺虧欠了她,她會讓他們自己查。 神識連上金蠶蠱的神識,她很快就知道了那蠱蟲是什么,陰蛇蠱,下蠱時只要把蠱粉藏于指甲,溶于水或飯菜中,就能悄無聲息地下蠱。 陰蛇蠱極為陰毒,如蛇陰冷,竄于周身,使得身體陰冷刺骨,陰氣不散,長期體寒,普通人近之都會受到陰氣侵蝕。 秦流西順著這蠱蟲找人,一個叫玲瓏的丫鬟,接到了指令,那人是…… 她睜開眼,虧欠感越發的重了。 是趙王他們,只是為了讓沐家和齊騫生出嫌隙,與大位無緣,他們機關算盡,竹籃打水一場空是不假,可他們對沐錦下手,意圖讓齊騫成為鰥夫,也同樣得手了。 秦流西看向沐錦,終究是她虧欠了這人,如果不是她把齊騫給推到面前,她是不是就不會遭遇這些事? 可她已經做下了,因果已成。 秦流西取出一張符紙,雙手翻飛,很快就疊出了一只紙鶴,遞給沐錦:“憑這紙鶴,在我的力所范圍中,你可求我一事,或是我的弟子也可,只要燒了就行。” 她欠下的,會還! 第1205章 反咬一口,小看了她 沐錦接過秦流西遞過來的一只栩栩如生的紙鶴,一時有些茫然,似是不解。 秦流西沒多作解釋,她看出沐錦的死志,也不多勸,只是從乾坤袋里拿出一顆解毒丹,用玉瓶裝著,也遞了過去。 “在皇權傾軋下戰戰兢兢討生存的人的想法,我不怎么明白但也能理解,我知道世家中有為了家族犧牲自己成全大家的人,不管是當家的家主還是出嫁的女子,總有這樣的人存在,因為身不由己。”秦流西說道:“就像人趨吉避兇是本能,逐利亦是人之本性,你如何選擇取決于你。這顆解毒丹可解百毒,你要是想活,只要吞下它,那種毒不會取你的性命。” 沐錦眼眶赤紅,身不由己,她既然知道,就知道自己其實沒什么選擇。 “這個紙鶴,但凡你想活,你就能活,只是需要放棄所有,換一種活法。”秦流西道:“選擇,在于你。” 沐錦吸了一下鼻子,道:“觀主為何會對我如此仁心?” 秦流西沉默了一瞬:“因果所然。” 沐錦怔住。 秦流西給她喂了一顆丹丸,道:“蠱蟲雖除,但蠱毒仍有殘余,我給你行一遍針。齊騫不在,后宅失了女主人,孩子失了母親,不是好事。” 沐錦拒絕的話憋回了咽喉里,任由秦流西在她身上行了針,暖意游走全身,她竟是睡了過去。 秦流西給她念了一遍清心安神咒,又開了一個方子,交給了王嬤嬤,才悄然離開。 沐錦醒來后,殿內燈火通明,那人已不在了,唯有那只紙鶴和玉瓶安然地放在枕邊,證明她來過。 她坐起來,拿著紙鶴怔怔地看了一會兒,眼淚潸然而下。 大雪飄飛。 秦流西悄然出現在趙王府,找到醉成一灘爛泥不修邊幅的趙王,麻袋也不套了,直接施了禁言咒開打。 砰砰砰的悶拳聲落在他身上,他吭都沒能吭出聲來,臉上沒有半點傷口,但身上骨頭卻像被碾壓了一遍似的,痛得他面容扭曲猙獰,張開嗷嗷的,卻驚恐地發現自己喊不出聲來,而他看到的人,沒有臉。 鬼,有鬼啊! 趙王又慌又怕,直到右手腿骨和右手骨咔嚓一下被她折斷了,他雙眼一翻,徹底暈死過去。 秦流西冷哼一聲,摸著那斷骨咔嚓兩下又重新接上,只是接上后,短了一截,愣是讓人看不出什么來。 無量天尊,我不殺他,我就打一下撒個氣。 打完趙王,秦流西又去找玉令瀾,不是他這輔助的謀士出主意,沐錦豈會遭那罪? 所以,他也是討打的一員。 玉令瀾此時正在翻著書卷,忽地身體一僵,看向那憑空出現的人。 秦流西眸子半瞇,不該啊,一個凡人還能敏銳察覺自己到來,有鬼啊。 她想也不想就向玉令瀾攻去。 轟的一聲。 半邊屋子被轟倒了,動靜大的立即引來了無數侍衛。 玉令瀾卻是趁機消失在夜空中。 果然有鬼。 秦流西身形極快,追了上去的同時,一個術決打了過去。 轟隆。 紫雷將玉令瀾轟了個正著,從半空掉落,栽倒在一條胡同巷里。 雷電的滋滋的響,煙從他身上冒出,玉令瀾咳出了一口血,頭發被炸得豎了起來,臉也熏成了黑色。 他一手撐在地上,一手拭去嘴角的血,冷笑道:“堂堂正道弟子,就是用道家之術對待普通人的?你不怕遭天譴?” “你看它敢不敢遣我?”秦流西囂張地看了一眼夜空,又看著他:“還有你,是普通人?區區妖邪,搶個殼就把自己當人了?” 玉令瀾眸光閃爍:“什么妖邪,吾乃隱族玉氏之子,伯隱公子。” 咻。 秦流西一個瞬移,就來到他跟前,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一絲并不陌生的氣息從他身上傳了過來,她下意識地用力。 玉令瀾的眼變得紅了,斷斷續續地道:“你敢殺人?” 他說話的時候,眼神在快速變幻,一時驚恐,一時嘲弄,仿佛有兩個靈魂在來回拉鋸。 “奪舍之鬼,有何不敢殺?”秦流西冷笑,從脖子里拿下天珠,將它纏在了他的脖子,收緊。 玉令瀾雙眼一突,卻靈魂仍不從體內飄出。 秦流西打了一個術訣在天珠上,天珠發出耀目金光,幻化成深寒的鉤子,威壓籠罩在玉令瀾整個人的身上,一縷陰魂漸漸地從他的靈臺上鉤了出來。 那是一個和玉令瀾年齡一般大小的男子,在天珠內不停地掙扎,而那陰魂上有一抹她熟悉的神識烙印。 它屬于老對手兕羅。 她從前就覺得玉令瀾有些不對,但乾坤鏡卻沒試探出來,是因為他下的神識烙印在這陰魂上的緣故么,而那會兒她的修為遠不如現在,才沒完全探出來。 也不知這陰魂奪舍有多久,和玉令瀾的rou身這么契合,沒有露出半點異樣,剛秦流西伸出手攥住陰魂。 不對,他奪舍這么久,且在自己面前好幾次都沒露出馬腳,現在卻是暴露了。 有詐! 幾乎同時,那道神識順著她的手往經脈里鉆時,她心念騰地一動,業火從經脈中竄了起來,直接裹住了那道神識。 想咬我,反咬! 業火如蓮,炙熱而霸道,無處可躲,亦無處可逃。 那陰魂發出一聲凄厲尖銳的慘叫,就已經灰飛煙滅,那道神識也隨之被焚滅,毫無影蹤。 神識被焚毀,作為打下烙印的主人兕羅第一時間就遭到了反噬,神府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靈魂顫栗,幾乎從他所在的rou身強行脫離。 他驚愕不已,怎么會? 可他還沒能做什么,因為神府深處的靈魂趁機反撲。 兕羅雙手結著繁復的法印,拍向自己的靈臺,在他身邊,卷起一陣旋風,把周圍的靈氣都吸了過來,被他引入到身體各處的佛骨,再融入受損的靈魂,把那意欲的反撲魂體給強勢壓了下去。 兩股力量在神府內拉鋸,而他身邊的風雪形成旋風一直往上旋,有人不經意地看見了,看懵了。 龍卷風龍吸水不是什么奇觀,這是啥,龍卷雪? 兕羅撫摸靈臺,舔了舔蒼白的唇瓣,嗬的笑了,紅蓮業火? 真是小看了她! 他神色漸漸冷凝起來,一雙溫潤的眸子變成了血色,宛如無邊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