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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647節

    滕昭道:“別妄自菲薄,你或許除了能起死回生一無是處,但光是這一點,就夠比許多精怪厲害了,這天下,不管是凡人還是魑魅魍魎,哪個不覬覦你?”

    小人參嘴角一抽,道:“你還是少說些話的好,惜字如金看起來會讓你像幾分高人,但千萬別想著去安慰人,要不然,安慰不成,倒讓人更絕望。”

    聽聽,除了能被吃一無是處,這是安慰嗎?

    這分明是沉重的打擊!

    滕昭沒好氣地閉眼。

    “你就不好奇?”小人參嘖了一聲。

    滕昭盤腿坐著,雙手結印,道:“好奇也憋著,反正現在也沒法解惑。”頓了頓又道:“既然師父能一眼看出來的不對,而我們看不到,那就是我們修煉不到家,還得強大自身。”

    他還是差了很多道行。

    小人參看他入定,撇了撇嘴,大的是個大魔王,小的是個修煉狂,嘖。

    ……

    安南府這邊發了瘟疫,瞞是瞞不住的,畢竟如今已經不是一個村落出了瘟疫,而是已經傳到了別的地方,這傳人的速度快不說,發病死亡的速度同樣快。

    不過短短七日,安南府因為這一波鼠疫而死的人就達到了百人,一時間,整個安南府人人自危,不敢隨意走動。

    而就在安南府準備把鼠疫最嚴重的李家屯整個滅了的時候,清平觀這邊,因為新的經方有了奇效,沒有再新增染病的人,而染了病的,也沒有死亡而是在好轉。

    林道長他們都十分歡喜,這瘟疫能這么快控制下來,算是他們生平可見,也由此看出秦流西對醫一術十分精通,紛紛不吝夸贊。

    “都是集思廣益。”秦流西并不攬功,倒是趁機挑了幾個看似不同癥狀的病人做藥人,在升麻鱉甲湯的基礎上,加減了幾味藥看效果。

    醫一術,需有前人總結經驗寫下醫案,后人才能學到那些寶貴的經驗,日后再遇同類病,便能有解決的方案。

    前人種樹后人乘涼,這是在哪都適用的,而對于醫來說,更講究精益求精。

    秦流西又去了李家屯,因為有人找死。

    劉知府因為被人套麻袋和書房失竊而驚慌失措兩天后,見自己平安無事,遂放下心來,開始解決李家屯的事,意欲焚村,理由是外頭染病的人越來越多了,要一并抓過來李家屯處理。

    同時,他那小舅子黃懷化也指正滕昭他們斷他子孫根,雖然沒有證據,但劉知府被他夫人纏怕了,又想到招婿不成的糗事,便用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要把滕昭他們給拿下。

    王政得知后,氣得不輕,極力阻攔,先不說滕昭他們有沒有廢那黃懷化,就后者那副德行,欺男霸女,魚rou百姓,被人打死了都算是為民除害的,所以廢了也就廢了,捉賊拿贓,反正你沒證據是他干的。

    哦,想說知府行事不需要證據,拼官大一級甚至拼頭上有人么,那不好意思了,他頭上也有人,他爺爺是正在榮養的王老相爺,當權的學生也是十只手指都數不完的。

    此外,李家屯爆發了鼠疫,傳人十分快,可敢來這里做義醫的連帶著滕昭二人,不過區區六人,你還要把兩人帶走,是嫌這里幫忙的人太多了么,真傳到上頭去,光沖著這一點,這烏紗帽都甭想戴了!

    這還不算,明明有了奇方治療鼠疫,那些病人眼看著開始退熱好轉,你卻仍要放火燒村,這不是罔顧人命么?

    而讓那些人好轉的奇方,還是他想要抓的滕昭的師父研究出來的,不為其請功,還要拿人家徒兒的罪,這不但是公報私仇,還是過河抽板,忒不是個人!

    這事若傳出去,還有哪個大夫會愿意來做義醫,不怕做了好人卻要作賊辦嗎?

    劉知府這是腦門被驢踢了還是都滲了水,是不是傻了?

    “大人,鼠疫已經因為奇方現而漸漸地控制住了,李家屯也沒有新增的病患,可見此方有效,燒村,屬實不妥。”王政沉聲道:“此外,玄一道長他們乃是清平觀的道長,這個良方更是其師不求觀主和張大夫研制出來,您卻因為莫須有的罪名拿人問罪,傳出去只怕對大人名聲有礙。”

    劉知府冷道:“王大人,你這是在教本官做事?本官只知這李家屯死的人多了,倒不見有人好起來,而外面染病的人卻是越來越多,一旦這鼠疫傳遍整個安南府,就是王老相爺都保不了你!”

    王政在心里罵了他祖宗十八代,道:“大人,凡事都有個過程,便是有奇方出現,也不可能一服藥,人就馬上能站起來活蹦亂跳的,只會慢慢好轉。本官的意思,是盡快把這奇方公布到各個醫館,熬出藥湯讓百姓都前去喝一碗,既可防疫又可治病。燒村,并非良策,請恕下官不能茍同!”

    “你這是打算以下犯上,還是想坐本官這位置,代本官發施號令了?”劉知府黑了臉。

    “下官不敢!”

    劉知府冷笑出聲:“本官看你敢得很。來人,把王大人請下去,讓官兵把李家屯的人都驅趕到槐樹坪去。王大人,自古以來,瘟疫無治時,這都是最簡便快捷的治瘟法子,也是為了避免造成更大死亡的惡策。為官者,有些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也是要必經的,為了這天下蒼生,本官敢于擔那罵名。”

    槐樹坪,就是之前李家屯堆放死人尸體的地方,這是要把人都帶到那邊‘行刑’。

    王政臉色急變,雙拳緊握:“大人三思。”

    劉知府哼了一聲:“王大人若怕罵名,不如早早辭官回家。都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去把李家屯的人都趕過去。還有那兩小道,給本官拿下,帶回去大牢。”

    “大人,你可想清楚了,那可是清平觀的道長。”

    王政咬重了道長二字,也是提醒他,有些人,他劉懷中得罪不起。

    劉知府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們兩人,有人證看到他們毆打河泊所的黃所官,本官自然要查明真相,你倒不必怕本官冤枉了他們,若無此事,本官自會放人。”

    王政被這義正言辭給氣笑了,心想他這是鬼上身不成,怎么就忽然失了智呢?

    他卻不知道,劉知府一意孤行的作死,還真是被左右了,而略施小計的,自然是小人參了。

    第1133章 你的官帽被貧道算沒了

    眼看著兩個衙衛兇神惡煞的向自己走過來,滕昭面無表情地對小人參道:“你這么作,師父來了,我可保不了你!”

    小人參哼了一聲:“這姓劉的之前敢借著官威來脅迫你,就不能讓我替你教訓他?一會鬧大了,而他清醒過來,我一定不能錯過他臉上精彩的臉色。”

    滕昭微微闔眼,淡定地念起道經來。

    而不遠處的高大夫他們,則是滿臉焦色,他們也沒想到劉知府忽然這么瘋,想把小道長帶走不說,還要打算燒村,那他們之前所做的努力又是什么?

    張大夫道:“不可以這樣,咱們不能冷眼旁觀。”

    他走上前,張卓良臉色一變,連忙追上去,道:“爺爺……”

    “良兒,今日若是我不替小道長他們說話,明日我們就會成為他們。”張大夫閉了閉眼,似是下定了決心,道:“我活夠了,也該還了。”

    高大夫他們相視一眼,也下了決心,跟了上去,他們也得為小道長說話。

    小人參看不懂了,道:“不是,這張老頭兒,到底是好的還是壞的,看他想為咱出頭的神情,倒不似作假。”

    滕昭道:“人都有兩面。”

    至于這張大夫到底是好,還是壞的,相信師父會為他們解惑。

    小人參動了動手指,而在他們身后的李家屯,不知誰在隔離區大喊一聲劉知府要將他們全部燒死,所有人都慌了。

    不是已經有了良方治這疫病么,他們也都在好轉了啊,怎么還會被官府當物品燒死?

    一人慌,所有人都跟著慌,不知誰說要拼了,便都跟著跑出去。

    拼一把,他們還能活,可就這么坐以待斃,他們會死于大火中。

    滕昭聽到動靜,又瞪了小人參一眼,道:“要是引起暴動,師父第一個就拿你開刀。”

    小人參有些心虛,姓劉的一家賊心不死,他就是給他們一個大教訓嘛。

    看到李家屯的人都往村口這邊沖來,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那些士兵立即嚴陣以待。

    “快,快放火,不能讓他們都跑出來了。”劉知府駭得臉色發白,他甚至看到沖在最前面的人臉上有著紫紺,面容猙獰得很。

    張大夫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大人不可,老夫敢以性命擔保,升麻鱉甲湯可治鼠疫,這些村民都在好轉,假以時日,他們會完全好起來的。良方已出,定不會再人傳人,若上報,此乃大人的功績一件。”

    小人參撇嘴:“他也配得這功績?”

    滕昭默然不語,只定定地看著張大夫。

    高大夫他們同樣跪下求情,都在附和張大夫的話,如王政說的,哪有一服藥下去馬上就活蹦亂跳的呢,就是簡單一個風寒,都要時日才會徹底好轉,何況這急猛的鼠疫?

    病去如抽絲他們懂不懂?

    “放火,燒死他們!”劉知府才不聽。

    忽地,砰的一聲,有什么東西落在那些村民面前,所有人眼前一花,一人穿著青衣道袍,用木簪挽著道髻,出現在視線之內。

    不是秦流西又是誰?

    秦流西袖子一揮,手中出現了三清鈴,一搖一晃,鈴聲靈動地響起,無形的道意從鈴中傳出,那些想要跟士兵拼命的村民就像被撫平了暴怒的情緒,都安分下來,看著那人。

    秦流西瞪向滕昭他們。

    滕昭指了指小人參,他干的!

    小人參訕笑,咧了咧嘴,低聲道:“小沒良心的,我都是為了誰,你告我黑狀。”

    滕昭像面癱一樣,道:“師父教的,死道友不死貧道。”

    小人參:“……”

    好氣,我竟無言以對!

    秦流西看了地上跪著幾個大夫一眼,再慢慢走到劉知府面前,道:“放火燒村?放吧,不過你那小舅子和你寶貝兒子都得了這疫病,理應一視同仁才是。”

    劉知府在那一聲鈴響時就已經清醒過來,一副見鬼的樣子,我在哪,我干了什么?

    此時,聽了秦流西的話,他看過去,才見剛剛那砰的一聲,原來是黃懷化和他兒子被砸在了村民那邊,兩人也都正好面朝著他,那雙頰呈著不正常的紅,嘴角嘔黑血,不就是和鼠疫的癥狀一樣嗎?

    劉知府下意識就要沖過去,他就這么一個寶貝兒子,可不能出事,可跑了兩步,又想起這是鼠疫,腳步就停了,瞪向秦流西。

    “放火啊,不是要燒了這些人么?”秦流西譏誚地道:“反正都是得了病的,管他們是不是能治好,燒了了事,知府大人還不下令么?”

    “你,你……”劉知府指著她。

    王政松了一口氣,上前向秦流西行了一禮:“不求觀主,你來得太及時了。”

    秦流西道:“我若不及時,你待如何?”

    王政苦笑:“若勸阻不住,那下官只好和這些村民共進退了。”

    他要是入了村,想來劉知府不敢對他下手,他可是王家獨孫。

    秦流西冷笑:“愚蠢!你以為共進退他就不敢干這蠢事了,一把火燒了,他還能為你請功,說你為民請命壯烈犧牲,得一個美名,可人都沒了,要這美名有何用?更不說,這命是蠢沒的。”

    王政:“……”

    “我要是你,就按著他打一頓,先奪個權救下這百姓再說。你也是世家子,他家世定不如你,他頂多上個奏折參你一本,可參就參唄,你還能少塊rou?”秦流西道:“他參你,你還能上殿前自辯,因為他罔顧百姓性命,明知鼠疫已有良方,還要一意孤行的燒村,他這是生怕這些人好起來,非要傳得滿大灃都是。他唯恐天下不亂,你完全有理由懷疑他是別國的細作,意欲禍亂大灃。看人家這jian臣當的,莫須有的罪名順手拈來。而你,扣帽子你也不懂嗎?”

    眾人呆滯。

    她這是顛倒是非,且光明正大的顛!

    她好壞呀!

    楊大夫和高大夫相互攙扶著起來,心想,他們之前的道歉好像不夠用,再誠懇地來一次應該好些。

    劉知府被氣得你個不停。

    “別你了,趁著你還戴著這頂烏紗帽,你趕緊下最后一次官令吧。你烏紗帽被貧道算沒了,不下令,以后你這威風都耍不了了!”秦流西冷哼。

    啥意思?

    一陣馬蹄聲響起,眾人循聲看去,卻見高頭大馬上,坐著寧洲府的刺史,來到跟前,冷冷地看向劉知府,道:“來人,把劉懷中這犯官給本官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