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65節
“你父母名諱?”秦流西道:“我替他們燃長明燈。” 玉長空愣了一下,她竟然知道自己是為父母而點。 玉青柏,云竹影。 他嘴里念出了兩個名字。 “蓋竹柏影也,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1”秦流西念了一句,道:“故人的名字相映襯,生前必是神仙眷侶。” “嗯。”玉長空指尖微抖,看著她點燃了兩盞長明燈,供在神明跟前,想念之情如潮涌般襲來。 爹,娘,兒子想你們了。 秦流西放好兩盞燈,轉過頭,看他情志上涌,也沒打擾,默默退到一邊,看著香客前來禱告跪迎。 一對穿著打扮簡樸還縫了補丁的小夫妻相攜著入了殿,用自帶來的香禱告默念,所求卻是…… 求子? 秦流西上前一步,想說求子要移步偏殿,有送生娘娘,看了二人一眼后,卻是拿了一個簽筒。 眼看他們跪拜禱告完,青年扶著女子起身,道:“都說清平觀平安符很靈驗的,一會我們找道長求一枚,或者看有無送子符求一個,想來不日我們也會得償所愿。” 女子露出一個勉強的笑:“但愿如此。” 秦流西上前,笑著把簽筒遞過去:“二位,求個簽吧,免費解簽的。” 那兩人一愣,相視一眼,女子看秦流西遞著簽筒,猶豫了一會,便接了過來,重新跪下,閉上眼睛,心中一邊默念一邊搖著簽筒。 唰唰唰。 簽筒里面的簽子晃動,不一會,就掉了一根出來,女子睜眼,拿起簽一看。 關帝靈簽第五十九簽,己壬,中平。 秦流西從她手上拿過一看,道:“鄧伯道無兒。門衰戶冷苦伶仃,可嘆祈求不一靈,幸有祖宗陰騭在,香煙未斷續螟蛉。二位,所求非愿呢!” 兩人光是聽到那兩個無兒的字眼臉色就變了,再聽秦流西說所求非愿,女子更是身子一顫,往旁邊一歪,眼圈泛紅。 青年則有些惱怒,攬著妻子的肩膀,斥道:“你是什么人吶,又非觀中道長,怎能胡說八道嚇唬人。娘子,我們走,別聽他睜眼瞎說!” 秦流西也不惱,在他轉身的時候,道:“善人,無子的是你,不是你娘子哦!” 第167章 無子鰥夫相 無子的是你非你娘子! 青年腳步一頓,不敢相信的轉過頭,一副想沖過來打人的憤然。 玉長空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過來,站在了秦流西身邊,那青年看了二人一眼,又按捺下來,咬牙罵著:“瘋子!” 錢叔便道:“這位小哥兒,這可不是什么別的人,而是清平觀的道長不求大師,很有本事的。他既這么說,必是有一定道理,你還是聽聽的好。” 那青年想到妻子這些年的苦,磨了磨牙:“說,你說,我倒要聽聽,你能說出個什么子丑乙來。” “此簽門祚衰微,也就是說你家道衰弱,子嗣艱貴,便是人丁單薄……” “你胡說!”青年跳了起來,道:“我家中雖是農戶,卻也有十來畝田在手,而且我有三兄弟,何來的人丁單薄?” 秦流西笑著說:“三兄弟?你確定?” 青年又想發作,女子卻是溫聲道:“大師,我夫君確實有三兄弟。” “親的?” 二人一愣,臉色幾變。 “你,你是什么意思?” 秦流西看一眼來來往往的香客,便道:“此處來往香客多,不如移步后殿詳解吧。” 青年多有不愿,可被妻子推了推手,不情不愿的點了頭,跟著秦流西一道往后殿去。 后殿,有桌椅筆墨,還有好些抄寫的道經,亦有兩座神明,香火不如正殿,卻也有香寥寥升起。 秦流西坐下,看著青年道:“這個簽顯示,你們屢次求神不應,乃己身德薄,未感天心,所幸的是祖上有積陰德,庇蔭到你這一代,才不至于因此而斷了香火。” “娘子你聽,他一會說我無子,一會又說不會斷了香火,豈不是自相矛盾?”青年哈的一聲。 女子輕聲道:“聽大師怎說。”她看向秦流西,道:“大師,我夫家姓田,我夫君叫田二,我們夫妻二人成親三年,卻是一直無子,這才到貴觀祈愿。請大師為我們解惑。” 秦流西道:“他是命中無子沒錯,卻不斷香火,難道就不能有繼子或養子繼承香火?” 田二臉色發黑。 一派胡言。 還說他家中人丁單薄,兄弟也不是親的,如今一口一個繼子養子,這是往人心里戳洞呢? “我給你扶個脈?”秦流西說道。 田二蜷了蜷手指,瞥到妻子眼巴巴的看著她,便伸出手來。 秦流西雙指搭了上去,另一手則是掐訣,心中默念太素脈的脈訣,神色肅嚴,看得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半晌,秦流西收了手,道:“你父母皆亡,我指的是親生父母。” 田二懵了,田娘子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手。 “你本是無子鰥夫相,卻有子承嗣,而你妻子的面相又顯示命中有子,你想想,如何得來?” “你放屁!”田二蹦了起來,勃然大怒:“你這是挑撥我們夫妻二人的感情。” 這不是只差沒明著說他娘子偷人嗎? 他娘子是什么樣的人,他心里明白得很,豈會做那樣不知廉恥的事,哪怕無子,她也不會。 “無子鰥夫相,你是聽不懂我這話的意思。”秦流西淡笑,道:“也是,真話素來不好聽,你若想聽,我可以說,不想,那就出門吧,當我胡說八道。” 田二想走,可他的手卻被死死的攥住了。 “二郎,我看過無數大夫,都說我身子沒問題。”田娘子哀求道:“我并非嫌棄你,我只想求一個真相。” 二人成親多年一直無子,她在婆家天天被罵不下蛋的雞,二郎也是抬不起頭,所以家中苦的累的,全是落在他們兩口子的頭上。 這也就算了,妯娌看她不順眼,覺得她不知羞恥,處處搔首弄姿,事實上,是大伯和小叔他們不規矩。 田娘子想到這,后脊骨忽地一麻,腦中有靈光閃過。 “看來田娘子已是想到個中腌臜了。”秦流西看著田娘子的臉說。 田娘子滿臉羞恥,咬著唇瓣,不敢看自家夫君。 田二便道:“娘子,這是何意?” 田娘子低下頭,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道:“你不在的時候,大伯和小叔若是逮著無人時,對我動手動腳,言語挑逗。” 田二如遭電擊,憤怒地道:“這樣的事你怎不早說?” “我一個女人,怎敢說這些話?你又不是不知,大嫂和三弟妹,還有娘,都指使我只罵我,若說了,她們也只會說我不檢點。” 田二看她說著哭了起來,頓時有些無措,雙手捶著頭:“是我不好,都是我沒本事。” 田娘子拉著他的手,哭著道:“你別這樣,如今我是想明白了,為何他們看我們處處不順眼,什么臟的臭的累的都落在我們頭上,怕不就是因為你不是親生的?” “怎么會,怎么會呢?”田二不敢相信。 秦流西道:“太素脈可定吉兇,我也只是從你的脈象斷的未來吉兇。你試想,若你命中無子傳到家里,會有什么等著你們?要么就是過繼給你,要么就是……” 她隱晦地看了田娘子一眼,她是有幾分姿色的,皮膚白皙,身段也好,只是多年無子又被夫家壓著抬不起頭,才導致的面容凄苦。 田娘子想到夫家那兩個大伯小叔,恨聲道:“若他們當真不知廉恥,要行那骯臟腌臜之事,我情愿死了。” 還能有什么,家丑不可外揚,按著公婆的霸道,只怕會明著暗著讓那兩人來行那茍且之事,借——種! 無子鰥夫相,就是這么來的? 田二感覺天塌了。 來上個香,祈愿不應,怎么反而更慘淡了? 喊了二十多年的父母不是親的,自己命中無子,兄弟對妻子不軌,將來妻子還會死,他活著還有什么奔頭? 太慘了。 所謂的祖上有余蔭,其實是假的吧! “你,你是騙我的吧?”田二慘兮兮的看著秦流西,又拉著自家娘子的手,道:“要不我們合離吧,你再改嫁。” 田娘子想也不想的一巴掌拍過去:“我不和離,無子就無子,難道我們就不能領養了?” 田二有些絕望。 玉長空這時說道:“萬事皆可循。是不是騙你,你細想過去那些年,便知有跡可循。再不然,試一下便知了。” 田二他們看著眼前這個跟天人一樣的俊美公子,有些呆懵,試,怎么試? 第168章 抓住一絲轉機 試,怎么試? 田二走出清平觀的時候,仍有些混沌,感覺像是在做夢,天塌了! 可那個俊美公子的話一直在腦海里回蕩,凡事有跡可循。 家中兄弟三個,他是排行第二的,打小就是爹不疼娘不愛的,但凡家中有點好吃的,輪不到他,大哥弟弟躲著吃,可臟的苦的活兒,全落在他的身上。 哪怕是娶媳婦,他也是排在最后,大哥十六歲就有了媳婦,小弟也是十七歲,可他,愣是拖到了二十好幾,是村里的族老看不下去了,才對爹娘提了,張羅著給他相看。 媳婦花兒是田家村隔壁的,姿色長得不錯,就是名聲不是很好,她是喪婦長女,可農家人哪里看這樣的,就憑她模樣俊,這相看的哥兒就排得老遠。 田二也沒想著能相中,可花兒愣是挑中了他,把媳婦迎進門的時候,他都跟做夢一樣。 成親后,他從一個人苦,變成了兩個人苦,爹娘和家里人都把他們兩口子當牛使,臟累的永遠是他們的活兒,為此他沒少心疼妻子。 最重要一點是成親后他們一直無子,父母嘴里罵罵咧咧不說,把他們使喚的更厲害了。 都是做兒子的,差距咋就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