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63節
赤元老道:“我來問。” 青嵐觀主皺眉:“還是我來吧,你這身體,也受不住。” “沒事,論這個道法,我比你能耐些。” 赤元老道已是站了起來,直接在祖師爺面前捻了香,起壇走罡步吟凈身神咒,咬破指尖畫了一張問神符,掐訣燃符,隨后盤腿坐下,雙目緊閉,雙手掐著繁復的法訣。 “靈寶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臟玄冥……” 咒語從他嘴里吟出,有風來,自成一道小漩渦。 香燃盡之時,赤元老道睜開雙眼,嘴一張,噴出一口老血,老邁的身子往斜傾倒。 青嵐觀主立時上前扶著他,往他嘴里塞了一顆丹丸,面露擔憂:“怎么樣,讓你不要逞強。” 赤元老道卻是一把攥著他的手,雙眼充血:“是他!” 兕羅。 九幽出逃的惡鬼,更是惡佛轉世。 青嵐觀主抿起唇。 咚,沉冗的鐘聲響起。 遠在天山的千年古剎,一個年輕佛子走出古剎,看向北邊沒有半顆星的黑沉夜空,惡佛現世,這天下是要不清凈了么? 第163章 不求大師就是講究 秦流西再次來到玉長空那邊,他手邊,擺了幾本奇門遁甲和道家經文。 “長空公子還對奇門遁甲有興趣?”秦流西放下藥箱,笑著問了一句。 玉長空向她的方向拱了拱手,道:“奇門遁甲小時便了解一些,如今不過是閑著無聊再拾起來,只能聽四方誦讀。” “沒事,過幾天你就能自己讀覽和注解了。”秦流西渾不在意地說。 這話,卻讓玉長空的心跳了一下。 四方道:“全因了不求大師您,要不是公子還不會想聽四方讀呢。” 過去些年,公子跟一潭死水似的,干啥都不起興趣,撫個琴也格外的叫人聽得難受和孤獨。 “聒噪。”玉長空輕斥。 四方吐了吐舌頭。 “有人拉,也得要自己愿意走出來才行。”秦流西笑了笑,也不再多說,走近,解了他眼睛上的布條,仔細檢查他的眼睛,又扶了脈,道:“脈象還行,休息得也不錯,今日還和昨日一樣的針法,明日再換一種。” 四方已是熟門熟路的把玉長空扶到塌邊坐下,看秦流西在一旁的清水里凈手,便杵立在一邊。 “我施針時,你可去熬藥。”秦流西道:“眼睛按摩后熱敷會比較舒坦。” 四方看向自玉長空:“公子?” “去吧,施針你也幫不上忙。”玉長空道。 四方這才退了下去。 秦流西坐在玉長空身邊的圓凳上,道:“我要開始嘍。” “好。” 一如昨日的xue位,可針落下時,痛感卻是少了幾分,玉長空自己感受著,卻是不動聲色,只問:“玄門這些年勢微,卻不曾想還出了大師你這樣的人物,漓城真是人杰地靈。” 秦流西穩穩地下針,輕輕的揉捏著,道:“長空公子也知玄門式微,想來從前也不多信吧?” 玉長空沉默了一會,道:“事實上,自爹娘雙雙慘死后,我對佛門道門皆不信,天道若公,怎偏讓我遇著了?” 秦流西認同地點頭:“天道確實不公。” 玉長空一愣:“你竟不反駁?” “不反駁啊。你既對玄門也有一定了解,也知玄門有五弊三缺一說吧?像我如今為你診治,從你這收了診金,若不撒一點出去行善,這五弊三缺的因果,必然降我頭上。你說,天道它公么?” 玉長空有些無言以對,所以這意思是不舍得嗎? “治病倒是好說的,若是我救的是必死之人,那完了,直接因果降臨。” 玉長空訝道:“你受過?是那一道?” “殘吧。”秦流西道:“是幾歲來著,十歲,還是十一歲?忘了,那會兒我年紀小,不信邪,救了個必死之人,然后就瞎了。” 玉長空手一抖,面露愕然:“瞎了?” “嗯哼。”秦流西道:“不過只是一段時日,等這因果刑罰過了,便慢慢恢復!” 玉長空沒想到她行醫濟世還要擔這樣的因果,道:“那它確實不公!” “可不是,也就沒本事,不然我肯定反了它!” 轟隆! 玉長空一驚:“怎打雷了,是要下雨?” 秦流西落下最后一針,道:“莫慌,這是警告我別大逆不道呢!” 玉長空:“!” 莫名想笑。 秦流西坐到他腦后,輕輕的按摩著他的頭部xue道。 玉長空又問:“忽然看不見了,你怕嗎?” “不怕!” “為何?” “我需要怕嗎?”秦流西笑著說:“我很厲害的,瞎了也能活。” 玉長空失笑:“我不如你。” “我是早知因果,自是有心理準備。而你,卻是失去父母,七情上涌,自然難以接受,你有這個權利感傷,因為那是你爹娘,不是什么無關緊要的人物,不想接受這個事實,不想面對,也在所難免。” 玉長空眼眶有些熱,道:“可是他們卻覺得玉氏子弟,不該把光陰浪費在這種傷情上。” “玉氏子弟就不是凡人?”秦流西笑道:“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人性皆如此,你又何必勉強他們與你共情?不值得!” 玉長空默了一會:“確實,也不會了。” 他們不值得。 兩人一邊說,一邊做著治療,待得一套流程下來,診治完畢,已是要午時。 “公子,老奴在外采辦時,見有人挑了幾簍螃蟹,瞧著挺肥,便買了回來。”錢叔看著秦流西問:“也不知公子可吃不?會否和藥效相沖?” 秦流西看了一眼,鮮活肥美的螃蟹在簍子里爬行,不由口水直流,道:“吃是能吃,就是螃蟹性凉,不宜多吃,長空公子淺嘗即止吧。” 玉長空卻聽出她剛才吞咽的動作,唇角帶了一絲幾不可見的笑,道:“既如此,不如大師一起留下用膳吧,左右我也吃不多。錢叔素來采辦,也只會往多了買,吃不完也是浪費。” “對啊,有三簍呢。”錢叔也說。 秦流西盯著螃蟹說:“這怎么好意思。” 玉長空道:“錢叔,去蒸了一簍來,再溫一壺黃酒來吧。” “好的,公子和大師稍等。” 秦流西見狀,道:“盛情難卻,我就卻之不恭了。” 秋都快過了,她今年卻忙得一只螃蟹都沒來得及吃呢,只怪某個偷香油錢的無良師傅。 移步到賞景亭,一盤螃蟹很快就送了上來,配以一壺黃酒,兩個小酒杯,四方在一旁伺候著,拆解著螃蟹,準備剔rou。 “先給大師。”玉長空道。 秦流西:“不必,吃螃蟹,肯定得自己親自來。” 她挽起一節袖子,四方瞥了一眼,脫口而出:“大師的手,跟雪一樣白。”被那蒸的金紅的螃蟹襯著,就更白了。 秦流西拿了小巧的銀剪,剪掉幾個螃蟹腳,揭開蟹蓋,金黃色的蟹膏呈現,饞得她眼睛都亮了,發出贊嘆聲:“真肥。四方你說什么?” “啊,我是說……” “四方,給我剔rou。”玉長空‘看’了過來,眉尖蹙了一下,非禮勿視,怎可談論她人。 四方自覺失言,忙道:“四方失禮,請不求大師莫怪。” 他說著看向秦流西,可對方呢,壓根不知他說的啥,已是把蟹膏和蟹rou盡數吃下,還抿了一口酒,而她手邊,有一只重新砌好的全須全尾的蟹! 四方:“!” 不求大師的品味,果然非同一般,吃蟹也如此講究! 第164章 不吃獨食 秦流西在玉長空這蹭了一頓蟹酒,那叫一個心滿意足,對方更是手疏,又給了兩簍子給她帶回去,理由是,無人吃。 秦流西收下了,作為回禮,她摘下腰間的荷包,從里面倒出一個小玻璃瓶子塞到了玉長空手里,道:“這糖豆可以潤喉潤潤肺,我自己做的,送你啦。” 這還是出門之前,岐黃給她裝上的,沒想到派上了用場。 玉長空沒拒絕,捏著那光滑的小瓶子:“好,多謝。” 秦流西道:“那我走啦,那個眼液記得三個時辰滴一次,明兒見嘍。” “我送你。”玉長空走了兩步,又想起什么,道:“對了,顥然有急事昨夜已連夜回寧洲府,托我與你說一聲。” “顥然?” “齊騫,瑞郡王。” “哦。”秦流西有些奇怪:“回就回吧,與我說作甚?” 玉長空:“……不告而別總歸不好。” 秦流西卻并不在意,她和齊騫也只是主顧的關系,并不算多熟,他就是不告而別,她也沒有怪罪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