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上衣脫了個干凈,寬肩窄腰恰到好處,肌理分明結實,整個人膚色呈現均勻的古銅色,數道陳年傷疤仿佛已描繪出漠北草原上的狠斗。 長途跋涉未褪滿身風塵,下巴上新長的胡茬也沒時間刮去。 即便如此也擋不住俊朗英氣的好相貌,雙眸狹長深邃,眼神像是最龐大狼群中的頭狼才會有的。 “先生不是說這么看著人不禮貌嗎?”斛律風毫不客氣地同樣盯著尤子書看,“你們漢人有句話叫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這句話用在這兒是錯的。” “那先生教教我這個粗人該怎么說?” 尤子書不說話,解開原本包扎的紗布,用玉板舀取藥膏輕輕涂在傷口上,藥膏和玉板都帶著秋涼卻偏偏將身體燎得火熱。 “這東西太涼,要不先生用手吧。” “怕涼?”尤子書慢慢湊到他耳邊勾唇輕笑,“可用手...我怕臟。” 斛律風喉結一動,攥住尤子書的手腕,慢慢將那只手包裹起來,帶著白皙纖長的手指沾取藥膏涂到自己的傷口上。 “涂完我給先生擦擦。” “怎么擦?” “先生想要我怎么擦?” 尤子書抽回手拿出帕子并未用他,兩根手指沾了白色的藥膏,指尖被暈開的白包裹著,黏膩的藥膏滲到指縫輕微粘連。 粗略看去不知是藥膏細膩,還是不沾陽春水的手更細膩些。 繡著綠竹的青色手帕探進指縫上下輕輕擦拭,而后移到透粉的指尖仔細帶走藥膏,帕子的末端隨著指上動作微微擺動。 斛律風盯著帕子盯著那雙手,最終視線落在那雙手的主人臉上。 青色帕子落下,被斛律風接在手中。 尤子書輕聲笑笑,關合的扇子拿起來輕打在斛律風手上,又用扇子慢慢將帕子挑起。 “勞煩斛律世子松松手,這好像是我的東西。” 斛律風松開手也露出笑來:“先生的手真好看。” “用這種眼神說著這種話,豈不是更不禮貌了。”尤子書收起藥膏,將紗布放到案幾上,“自己包扎吧。” “自己來不了,得先生幫我,謝辭說尤先生是值得信任的人,什么事都可以找尤先生幫忙。” “還說了這種話,看看他是送了什么麻煩給我。” 尤子書語氣帶著抱怨,拿起紗布靠近斛律風仔細將每一處傷口包扎起來,指尖有意無意擦過皮膚,將本就guntang的帶得更加guntang。 “我忘了件事,還有一個人也讓我捎信給先生,讓先生收留我。” 面前的人突然站起來,尤子書躲閃不及和結識的胸膛撞在了一起。 那人神色不改若無其事地貼著他,將手伸到他身后,而后慢慢將掛在一旁椅子上的衣服拿起來,找到其中另一封信。 “先生請看。” 一只手將信舉到尤子書身前,另一只手卻還在他身后拎著衣服。 兩個人靠得極近,這個姿勢從遠處看尤子書就好像是被抱在懷里一樣。 “斛律世子,年輕氣盛隨心所欲可不是什么優點,那是致命的弱點。” 尤子書用食指和中指夾住那封信,另一只手手背輕抵斛律風的胸膛,隨后自己往后退開了幾步。 信封開啟,拿出信紙緩緩展開,信紙上的字入眼簾的一刻尤子書不禁一愣,是殿下的字跡。 正常規格的信紙上,沒有收信者何人亦無署名,只有筆鋒清雋的一個字。 【幫】 尤子書抬眸瞧眼面前的人,沒來由地笑了下。 原來....人不是謝辭送來的。 這一步,終有落子天元的魄力。 第五十八章 我想要你 燭臺邊,信紙被推至外焰,紙張燃燒火苗迅速蔓延化為灰燼。 “斛律世子已有落腳處,是否想好了接下來的計劃?” 尤子書轉過身,一展折扇懸于胸前輕搖,眉眼因笑意漸彎。 “不如...我來猜一猜,要先設法讓舊部知道你還活著,正在皇城,然后..召回部下招兵買馬,哦,長松這個人最重義氣,他一定會幫你。” 尤子書走回斛律風身邊,聲音也帶著笑:“東城邊有一戶姓許的人家,曾是江湖人,而今從軍爭功想改頭換面,那許夫人正是長松的表姐。” “你都知道?” “別急小朋友,我還沒說完。”尤子書上前一步繼續說著,“待長松從琢州回來,便會替你在陛下面前說情借兵,成與不成,他謝長松都會去燕西幫你,是也不是?” “尤先生猜的半點不差,看來先生不僅長得好,腦子也不賴。” “哈哈哈...”尤子書著實被逗笑了,不過很快因有趣而揚起的笑就慢慢淡去。 “可是斛律世子,想要部下知道你沒死,意味著仇人也會知道,而你的仇人一定會你的部下更急迫地先找到你,到時....好虎難敵群狼吧?” “招兵買馬?若被發現,旁人則罷,斛律世子你定是謀反之罪。” “還有,世子或許是被恨意蒙蔽,竟覺得江湖人可信,就憑什么義薄云天的豪情蠢話,能打過戰備精良的燕西鐵騎?哈哈...說出來世子自己信嗎?” 尤子書往前俯身笑意收斂:“陛下絕不會借兵,到時你準備讓我凌國的將軍,隨你這已無一戰之力的人去送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