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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 第602節

    戶役皆永充,不得脫籍。

    這是洪武朝的規定,也就是說,你是灶戶,你子子孫孫無窮盡都是灶戶,不像是軍戶、匠戶等,雖然也要求子孫接班,但如果你能找到人代替你,那你就能脫離苦海,轉化戶籍。灶戶是找不到外人來接班的,就算是這一脈人死絕了,朝廷會再招人。

    灶戶執役煎鹽,也就是說,灶戶其他的徭役都免了,只做好鹽這一件事,朝廷發給鹵地、草蕩、工本鈔等工具。

    朱允炆想象中的制鹽就是挖個坑,引入海水,曬鹽,改天鏟子鏟鏟,然后大顆粒砸成小顆粒,拉出去賣,應該是一個輕松的活,可怎么看這兩個人不像是灶戶,倒像是乞丐?

    就算是乞丐,也有一雙露著腳指頭的破鞋,可這兩個人連破鞋都沒有,混得還不如乞丐。

    夏元吉走到朱允炆身旁,低聲道:“樊川是高郵、泰縣、興化、甘泉四縣交界之地,那里有一條南北流向的河流,名為東銀鉤,東銀鉤兩岸是丁溪鹽場?!?/br>
    朱允炆聽聞之后,微微點頭,對田老四問:“好好的灶戶,為何要逃出來?”

    田老四苦笑一聲:“好好的灶戶?你是商人家吧?看你穿著倒是講究,可你知道身為鹽丁有多苦嗎?若不逃出來,就要死在那里了!”

    朱允炆心頭一震,目光變得陰沉起來:“可是有官欺壓灶戶,濫用刑罰?”

    田老四擺了擺手,咬牙說:“就每日的活計就要了人命,官差那幾鞭子又算得了什么?今日沒有逃出去,被抓回去說不得就會被活活打死,只可惜了我的孩子,她今年才八歲??!”

    翠翠嗚嗚地哭著。

    朱允炆瞇著眼,看向夏元吉:“灶戶生活如何,你可知曉?”

    夏元吉搖了搖頭,自己主管戶部,全國財政,對于鹽政的事也只關注過鹽稅,具體灶戶怎么制鹽,如何生活,倒真沒有留意過。

    楊士奇在一旁看出了朱允炆的心思,向前一步:“不妨送這兩人回丁溪鹽場……”

    第七百一十七章 丁溪鹽場的鞭子

    送他們回丁溪鹽場?

    田老四與翠翠不禁有些顫抖,似乎那里是地獄,剛逃脫又墜落,恐懼與絕望爬上臉龐。

    楊士奇的主意是對的,朱允炆想了想就應了下來,灶戶生活到底如何,還需要親眼看一看,個人的片面未必代表集體,是真有欺壓還是另有隱情,不走近了觀察是行不通的。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的衙役?”

    朱允炆看向隨時打算跑路的衙役。

    衙役見劉長閣兇狠,腿也長,估計跑路也跑不過他,為了免一頓揍,連忙說:“我,我是丁溪鹽場鹽課司的衙役崔三?!?/br>
    朱允炆看了看眼前的兩個“乞丐”,說:“那就將他們帶回去吧。”

    崔三見朱允炆等人不再阻攔松了一口氣,但另一個衙役不干了,咬牙切齒,怒火中燒:“抓走他們是應該的,至于你們,毆打官差,阻攔公務,公然造反,也應該抓起來充當灶戶?!?/br>
    崔三深吸了一口氣,這個程齊怎么一點都不開眼,沒見對方孔武有力,還好像有些身份,要不然傻了敢對衙役出手?

    朱允炆淡然一笑:“你說得沒錯,就按你說的辦,把我們一起抓到丁溪鹽場吧?!?/br>
    “啊?”

    不僅崔三、程齊愣住了,就連擔憂自己命運的田老四也愣住了,翠翠抹掉眼淚,忽閃著眼睛看著朱允炆,似乎想到了什么,連忙說:“不能去,去了就出不來了,還要挨鞭子,干活?!?/br>
    朱允炆看著孩子,又抬頭對衙役說:“走吧?!?/br>
    “大哥哥,會死人的?!?/br>
    翠翠拉著朱允炆,不讓朱允炆去。

    程齊喊道:“一個丫頭片子,自己都顧不上了還勸別人?知不知道帶他充當灶戶是對他好,起碼當灶戶不會被處死,就他毆打衙役,被衙門抓了不打死才怪!”

    翠翠有些無助。

    朱允炆并不介意,看了一眼劉長閣,劉長閣上前抓住程齊的手腕,在程齊恐懼的神情中一拉一推,便接上了程齊脫臼的手。

    程齊冷汗直冒,也反應過來眼前的人并不一般,一般人也不可能如此精準的一擊將手腕打脫臼,一下就接好。

    “走吧?!?/br>
    朱允炆平靜地說。

    程齊看了看崔三,兩人多少有些不知所措,但考慮到自己的職責就是抓逃灶回去,順帶幾個人也沒什么,說不得大使見多了幾個勞力還會賞賜點好處。

    沒有什么枷鎖鐐銬,崔三找來了繩子栓住了田老四的雙手,與程齊一左一右向前走,朱允炆、夏元吉與楊士奇等人則不緊不慢地跟著,一點被“抓”的覺悟都沒有。

    “等等。”

    朱允炆喊停。

    崔三與程齊回過頭看著朱允炆,不知道這位要干嘛。

    朱允炆指了指一旁的面館:“吃碗面再走吧,我看他們也餓了。”

    “你……”

    程齊沒見過如此大牌的囚犯,還吃飯,要不是打不過你們,早就棍棒伺候了。

    朱允炆到了面館,楊士奇、夏元吉也坐了下來,崔三無奈,在湯不平的“明示”下解開了田老四手上的繩子,一伙人入了面館。

    當面端上來時,田老四顧不得熱,吸溜吸溜地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流淚,渾似幾十年沒吃過飯的惡鬼,就連小女孩翠翠也狼吞虎咽,看那雙瞇起的眼,似乎有些享受。

    這是一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清湯面了,他們竟然吃出了人間美味,臻品佳肴的感覺。

    朱允炆低頭嘗了一口,也就那樣。

    “大半輩子了,我終于能吃一頓飽飯了?!?/br>
    田老四滿足不已,將碗底都舔了個干凈。

    朱允炆皺眉,讓伙計又給他盛了一碗,不,是兩碗,女孩也吃完了……

    “灶戶沒有飯吃嗎?”

    朱允炆問。

    田老四顧不得回話,大口大口地吃著,兩碗面下肚,依舊不太滿意,看了一眼朱允炆,似乎是在說:“能不能再來一碗?”

    夏元吉見狀,提醒:“若是素日饑迫,可不宜突然吃多,小心撐壞。”

    田老四渾不在意:“寧作撐死鬼,不做弄鹽人?!?/br>
    朱允炆眉頭緊鎖,這灶戶就真的如此不堪嗎?

    離開高郵,沿著黃土路前往樊川,距離雖是不遠,只有三十余里,但一路走下去確很是累人,加上半路偶爾需要休息,等到了丁溪鹽場時,距離黃昏也只一個時辰了。

    崔三與程齊提心吊膽一路,好在將人帶了回來,差事算是完成,找人通報鹽課司大使萬維,鹽場總催蔡福,回頭見朱允炆等人依舊風輕云淡,不由暗暗心驚,總覺得這些人不一般。

    鹽課司大使萬維已有四十多,大腹便便,氣息喘喘,搖晃著粗大的腦袋,不等崔三、程齊的說話,就對身后的人下令:“把這兩個逃灶給我吊起來打,往死里打!”

    鹽場總催蔡福身高馬大,魁梧有力,一身腱子rou,一揮手,身后的一群鹽丁就上前,不由分說,將田老四與女孩翠翠綁了起來。

    田老四一臉絕望,翠翠更是驚嚇地哭了起來。

    朱允炆看著這一幕,上前一步:“孩子那么小,就不需要打了吧?”

    “你是誰?”

    蔡福冷厲地呵斥。

    程齊連忙說:“萬大使,蔡總催,這些人阻攔我們抓人,還敢動手,被我們一并抓了來,可以充當灶戶?!?/br>
    萬維瞪大眼,冷笑一聲:“打官差?哈,還真是熊心豹膽,既如此,那也不要客氣,全都抓了吊起來打,爺先賞賜你們二十鞭,讓你們知道知道什么是殺威鞭。”

    大使發話,其他人怎么能不聽命,呼啦一群人就圍住了朱允炆等人。

    朱允炆盯著萬維,雙眸毫無溫度:“如此說來,每個來這里充灶戶的人,都要挨鞭子?鹽使司什么時候多了這么一條規矩?”

    “這規矩是老子定的,瞧你細皮嫩rou,不打打怎么熬得住這里的苦日子?”

    萬維橫慣了,鹽場這里他是老大,根本沒有將朱允炆等人放在眼里。

    朱允炆嘆了一口氣,后退了一步,在萬維、蔡福鄙視的目光中說道:“別出人命就行?!?/br>
    劉長閣與湯不平聽聞后,頓時咧嘴笑了。

    湯不平側身一靠,肩膀直撞過去,那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就感覺腳已離開地面,身體飛了出去,一旁的衙役有些意外,看著湯不平。

    湯不平伸手一巴掌打了過去,那衙役瞬間感覺身體一歪,身體橫了過來,然后重重地砸落在地上,而另一人也翻滾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萬維驚呆了,蔡福也震驚不已,崔三、程齊此時已經有些哆嗦,這人出手也太狠了吧?若是當時對自己來這一手……

    “打,給我打!”

    萬維驚慌地喊道。

    湯不平看著揮舞過來的棍子也不躲避,抬腳直接踢在了對方的胸口,腳力之下,伴隨著骨骼斷裂的聲音,令人瘆得慌。

    尋常衙役與鹽丁又豈是湯不平的對手,他可是身經百戰,戰場中殺出來的漢子,又有一身超絕的武藝,這群人根本就近身不了。

    在湯不平打斷了幾條腿,廢了幾個胳膊之后,沒一個衙役與鹽丁可以站著了,躺在地上痛苦地哀嚎著。

    湯不平揉了揉拳頭,走向萬維:“你這么喜歡用鞭子打人,不妨讓我把你綁起來抽下試試?!?/br>
    萬維連忙后退,尖銳地聲音炸開:“造反,你們這是造反!快,快去稟告巡檢司巡檢王昌,讓他帶兵來!”

    崔三與程齊看了看地上慘烈的人,又見萬維如此說,連忙撒腿跑了。

    巡檢司位于丁溪鹽場西北角,距離并不算遠,崔三、程齊一路跑去,通告之后,王昌頓時怒了,帶滿了全部的手下,一名弓箭手,三十名軍士,趕到鹽場。

    王昌抵達時,正看到一個深沉的年輕人坐在椅子上,左右站著兩個不怒自威的中年人,還有一個目光如鷹的家伙,那雙眼睛里透著殺戮的渴望。

    “這股氣息……莫不是戰場軍士?”

    王昌曾經也是軍士,知道殺才身上有一股煞氣,凝練在目光中,一般人根本不敢與其對視!

    至于丁溪鹽場鹽課司的大使萬維,鹽場總催蔡福都被吊了起來,一個家伙隨意地抽著鞭子,但王昌卻聽到了慘烈至極的叫聲,似乎痛苦到了極點。

    “看輕實重!”

    王昌臉上的rou開始哆嗦。

    有些高手打板子,表面看著沒什么傷害,實則里面已經打爛了,表面看著血rou模糊,骨頭反而沒什么事。對方顯然用的是外輕內重手法,這類手法以前都是錦衣衛的絕學,莫不是此人出身錦衣衛,那他的身份……

    安全局?!

    王昌吞咽了下口水,面色變得蒼白起來,連忙止住了身后打算上前圍上去的軍士。

    皇上此時應該在揚州,畢竟北巡的天子駕還沒有離開,但王昌也聽聞過不少消息,大明這位天子喜歡微服私訪,比如去江南時就是全程微服私訪。

    萬一皇上真的丟下北巡的儀仗隊,晃到了這丁溪鹽場……

    王昌想到這里腿有些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