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丁棄覺得徐知忌該去唱戲,變臉比翻書還快,前一刻還舔著臉跟個潑皮似的拉著他的手,下一刻就一臉嚴肅跟他分析起京中局勢來。 徐知忌所說的,他并非不知道。 丁棄垂眸看了他一眼,男人的神情很認真,微微仰著頭,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眸中含著隱隱的擔憂。 “這些難不倒我。倒是你......” 他頓了一下,“你這攝政王當的未必就有多輕松。” “大將軍這是在關心我?心疼我嗎?”徐知忌朝著他眨了眨眼,見丁棄一臉無語的表情,又正色道:“這些也難不倒我?先帝臨終前讓我做攝政王,無非是看我毫無根基,只能走忠心這一條路罷了,又并非真的看重我,輔佐新君,能輔佐到哪就是哪兒,我可不會傻到為了這賠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丁棄大驚。 他自幼在丁老將軍身邊長大,所學所思皆是忠君愛國這種思想,見徐知忌說的如此輕巧,便道:“朝廷之事都是事關社稷的大事,朝廷動蕩,苦的都是百姓,你這態度未免也太兒戲了。” 徐知忌知道他生氣了,于是捏著他的衣袖輕輕晃了晃。 “比起那些,我更在乎一個人。” 聲音很輕,很柔,像是春風掃在耳旁。 丁棄拂開他的手,“男兒志在四方,豈可為一己私情,置天下萬民不顧。” “你既心系天下萬民,那我就盡力替你守著,不為旁的,就只為你。”徐知忌低聲念了一句,念完又握住了丁棄的手,笑道:“既如此,大將軍可要常來找我,你我聯手,京城才有可能平穩。” 男人眸色純凈,神態誠懇。 丁棄點頭。 徐知忌笑靨燦爛如同春日的花,明艷動人,白皙的臉龐上泛著柔和的光,“你我現在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丁棄皺眉。 螞蚱? 不是秋后的螞蚱嗎? 徐知忌依舊含著笑。 這個呆頭鵝,真是太好哄了。 稍微說兩句,便跟著他結盟了,思及此忽的又警惕了起來,“你這輩子不許跟其他人結盟,否則我就......”他張口,露出一排雪白整齊的牙。 “啊!” 徐知忌咬在男人的手臂上,可卻像是咬在石頭上一樣,堅硬到磕的他牙疼。 丁棄看著男人吃癟的樣子,心情大好。 方才他見情況不對,立馬攥了拳,手臂上的肌rou緊繃了起來。 “丁棄,你是屬石頭的嗎?怎么哪哪都這么硬呀!” 徐知忌苦著臉抱怨,還不忘在男人的手臂上掐一下。 丁棄:“!!!” 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詞。 ...... 宮門口發生的事一字不落的傳進了承安帝的耳中。 “瑞王叔對著朕倒是十分嚴厲,不想對著丁大將軍卻是如此幼稚呢。”承安帝只覺得好笑,一旁的康公公,半弓著身子,眸子里有光閃過。 “京中人心未定,皇上所依仗的不過是攝政王和鎮遠將軍,只他們二人若是走的太近,等將來......” 話雖未說完,可承安帝卻聽明白了,他臉上笑意沒了,挺著小腰板。 “他...二人應該不會的。” 康公公笑了笑,“帝王之位,九五之尊,對任何人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第二十章 、還請王爺自重 瑞王府就在皇宮的邊上,到了的時候丁棄停下步子跟徐知忌拱手告別。 “啊?本王沒說要回去啊?” 徐知忌抬頭看了眼府門的方向,又對著小跑著前來請安的門房小廝擺了擺手,“本王還要同大將軍逛一逛再回。” 逛一逛? 他何時答應他了,丁棄抿著唇問他,“攝政王日理萬機,還是早些回府吧。” 春日的陽光和煦溫暖,一旁的檐下有燕子在啄泥筑巢,幾只乳燕伸長了脖子,張大了嘴,嘰嘰的叫著等待喂食,徐知忌精致的臉龐白的發光。 “那你跟我說句實話,你剛才在生氣嗎?” 男人突然靠近,丁棄下意識的往后躲了去,徐知忌看他如避蛇蝎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抱臂站在他的對面,等著丁棄的實話。 丁棄無奈,知道這人是滾刀rou,偏又打不得,罵不得。 只能不著痕跡的點了下頭。 “所以我叫你,你假裝聽不見,是不是?”徐知忌舒了口氣,“為了丁老太太和丁家老二的事?” 丁棄默了默。 “義父一身剛正不阿,名聲在外,我不想他死后還被潑臟水,更不想丁家出事。所以.....”他對上了男人澄澈的目光,后面那句威脅的話到底沒說得出口,又咽了回去。 徐知忌知道這人愚孝愚忠。 “我答應你,絕對不會做令你傷心或者為難的事。”說完,他掀了掀眉毛,“所以,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 丁棄再次點頭。 丁老將軍臨終前對他說要照顧好丁家,唯獨沒提丁老太太和丁庚武,事后他覺得不對勁,細細一查就查出了端倪。 這樣的事擱在哪個男人身上都受不了的吧。 可為了丁家的名聲,丁老將軍卻忍了一輩子,至死也只字未提。 丁棄覺得義父是真真正正的頂天立地的男人。 所以他得繼續替義父守著丁家。 “抱歉啊,這次的事是我太魯莽了,我只想著替你出口氣,沒想到你對丁家的情誼這么深,放心吧,以后不會了。”徐知忌耷拉著腦袋,鞋尖在地上亂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