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呷了口茶,余光瞥見外頭碧藍的天空,似乎有人在放紙鳶。 藍天白云,五彩紙鳶,飄飄搖搖,好不自在快活。 春日里本就該踏青賞春的。 從前他總以為當皇帝是天下第一得意之事,沒成想真正坐上了皇位,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見不完的大臣,看不完的奏章,就連覺都不夠睡。 “攝政王身體還沒好嗎?” 承平帝嘆了口氣,隱隱有些動了怒氣,一旁的小太監察言觀色,躬身回道:“說是感染了風寒,一時半會怕是好不了了。” “啪!” 承平帝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喝道:“父皇封他為攝政王輔助朕管理國家,可他倒好,不是頭疼,就是腰疼,朕覺得要他這攝政王有何用處?” 殿中的宮人們齊齊跪了下去,大呼皇上息怒。 近身伺候的總管太監康清源是先前伺候先帝的,先帝去世前將他派到了承平帝的跟前,他滿臉堆笑,“皇上,您若是累了,歇息片刻就是,要是實在生氣,打罵奴才一頓出出氣就是了,這樣的話可說不得,若是叫有心人聽去傳到攝政王的耳朵里,豈不是平白惹了是非,叫君臣離心。” 承平帝哼唧了兩聲。 “朕是皇帝,他是臣子。” 康清源拱手道:“皇上說的是,奴才聽說攝政王的身子已經好了七七八八了,他若不肯來上朝,皇上大可以帶著奏折去瑞王府,一來也顯得皇上禮賢下士,君臣和睦,勤奮好學,二來這本就是攝政王分類之事,豈是他想躲就可以躲得掉的。” 承平帝臉上露了喜色,小手一揮。 “來人啊,備上車轎,朕要親自去看看皇叔。” 傳旨的小太監事先到了瑞王府報信,徐知忌正歪在榻上研究棋譜,外頭的光斜斜灑了進來,斑斑駁駁的影落在錯落的棋盤上,光影橫斜。 春光明媚,美人如斯。 日光打在男人的臉上,襯的他膚白如雪,眉眼如畫,精致的如同畫里的仙人一樣,他一時貪看住了,半晌才道:“還請王爺預備接駕呢。” 徐知忌懶懶的應了一聲。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人一走,雙喜也進來了,“王爺,聽說皇上還把奏折都一起拉過來了,這下咱們可躲不過去了。” 徐知忌淺淺一笑。 其實他的病早就好了,只是不想去宮里罷了,這才托說病未痊愈,他倒要看看離了他,承平帝這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能成什么事? 不成想才一兩天,就忍不住了。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呀。 承平帝來了之后,先是問了徐知忌的病情,又說離了她這個皇叔是萬萬不行的,說的言辭懇切,叫人動容,若不是前世經歷過,任何人聽了都要為其肝腦涂地,死而后已的。 徐知忌圈手覆在唇邊,咳了兩聲。 “都怪臣的身子骨不中用,還勞煩皇上擔憂,親自跑一趟來瞧,臣感激涕零......”話還沒說完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直咳的面色漲紅。 承平帝又道:“只是朕年紀尚小,朝政上的許多事實在是不懂,還得麻煩皇叔多費些心了。” 徐知忌喝了口茶壓了一壓。 “聽聞皇上賜給鎮遠大將軍一些美人?” 承平帝點頭,狐疑的看了過來。 徐知忌莞爾一笑,“大將軍可喜歡這份厚禮?” 承平帝茫然。 “自古英雄愛美人,難道大將軍他不喜歡?” 徐知忌笑著搖了搖頭。 “他怎么會看得上那些胭脂俗粉。” 承平帝:“......”那可是他讓人精心挑選出來的美人呢。 兩人又說了會話,徐知忌強撐著精神要留承平帝在府中用膳,承平帝卻說朝政繁忙,丟下一車奏折,人就回了宮。 宮里的人一走,徐知忌看著被抬進書房的奏折,面上再無病容,甚至唇角還勾著笑。 “本王聽說鎮遠大將軍是奉先帝密詔回京的,雙喜,你親自跑一趟,就說本王有要事相商,讓大將軍即刻過來。”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就說皇上的意思,讓本王這個文臣和他這個武將該多親近親近,這樣才能力保京城不亂。” 第九章 、先帝讓我回來保護你? “這園子可都是我們王爺親自監工設計的,放眼全京城可都沒這樣別致的去處了,賞春賞雪最是得宜......” 雙喜在前面領路,嘴里絮絮叨叨的說著。 丁棄跟在他身后,并不搭話。他是武人見慣了天地遼闊的草原景色,這方寸之地間隔出來的一步一景,美則美矣,可到底不夠疏闊大氣,勉強算得上秀氣玲瓏吧。 況他過慣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也只有那些衣食富足之輩才會有心思賞景吧,尋常人家春種秋收,一年四季就沒停的時候,哪里還有這些閑心? 曲徑通幽,流水潺潺。 因著這幾日天冷,最后一茬臘梅開的正盛,暖黃的顏色掛在枝頭,與假山邊的迎春交相輝映,偶有五彩的鳥雀停在水邊梳理毛發。 彎彎繞繞竟然到了徐知忌的臥房處。 “到了,將軍請自便。”雙喜微微躬身,便退了下去。 丁棄剛想張嘴,可雙喜繞過月亮門人就不見蹤影了,他愣在原地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雙喜來傳話只說是要事相商,自然得在會客廳或是書房相見,好好的怎么又來臥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