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陵淵微妙地感受到皇帝的不愉快之中,帶著點泄氣。 “是,微臣謹遵上諭。”陵淵答道。 “你到底如何得罪了皇姐?”澹臺璟濤看向陵淵,“她故意以你來氣朕。” 見皇上有了這樣的定論,陵淵心頭微松,說道:“微臣確實不知道具體緣由,只能說是微臣福薄,不得長公主青眼。” 澹臺璟濤:“她親了你。”之后喃喃自語,“朕,她……并沒有……” 陵淵斂眉低眼,順著剛才的意思說道:“嘉恪殿下大概是……故意想讓皇上生氣。” 澹臺璟濤:“哦?你也這樣認為?” 陵淵:“嘉恪殿下的言行十分明顯。何況嘉恪殿下與微臣不過認識月余,微臣一界閹奴,殿下怎會看在眼里?不過是用微臣來氣皇上罷了。” 澹臺璟濤嘆息地說道:“她為何,要如此呢?” 陵淵:“微臣不知。” 澹臺璟濤長舒一口氣:“連朕都不知道的事,你又怎會知曉。”說罷將手里的奏折敲了敲,“朝中要求驗看皇姐帶回的機關的折子堆積如山,近期處理了罷。” 陵淵:“擅長變幻機關的人,微臣已經找到了。皇上想什么時候當著眾位臣工的面驗看機關?” 澹臺璟濤:“這人是何來歷?靠得住么?” 陵淵:“此人原本居于大燁與南楚邊境,從前貿易通暢之時,他曾去往南楚機關府運送木材,跟隨里面的師傅學了些手藝。雖然不能說是對機關精通,但因他本身會表演奇術,已在微臣面前演練過,能將機關變換來去,盡顯神通。” 澹臺璟濤稍稍放心:“就將驗看時間安排在陵卿認為萬無一失之后。” 陵淵:“是。” 陵淵不再前往風華無雙宮,對嘉恪長公主的安全護衛之責交給了沈放。負責變換機關那人徹底被剪星調教得乖順了,到陵淵面前演練過幾回,無論是多糟糕的機關都能給變換成看起來神乎其技的樣子。 日子轉眼過去了半個月,沈放不知道是第幾次灰頭土臉地跑來跟陵淵訴苦:“干爹,長公主殿下召了左將軍入宮覲見,兩人已經詳談了私奔事宜,這、這要不要上稟皇上啊?” 陵淵笑出聲:“你這蠢人,沒看出來那是殿下逗他呢?” 沈放搖頭:“起先兒子也以為是逗悶子呢,可嘉恪殿下給了左將軍一個樞節,說是作為定情之物!” 陵淵臉色變了:“樞節?你可看清了?” 沈放:“看清了!嘉恪殿下還對左將軍演示了如何使用!兒子在邊上看得眼花繚亂!” 陵淵凝眉:“她還真的看上左明了?” 沈放:“這個……看起來確實挺上心的,但是嘉恪殿下對干爹您也挺上心的,所以還真不好說……” 陵淵一個眼刀甩過去,沈放立即改口道:“嘉恪殿下那樞節很是神奇,兒子從未見過,在殿下手中隨意搗鼓了幾下就能在桌上跳動,再按了幾下又能瞬間卡住桌案,任誰都拔不下來,左將軍想用蠻力破開,反而險些被夾斷手指!” 陵淵微微瞇眼:“竟如此厲害。莫非她帶回來的那些破銅爛鐵都是虛晃一槍?真正的好東西都在她自己手里?” 沈放有些不安:“找的那變幻機關的人是不是沒用了?這嘉恪殿下留了后手啊。” 陵淵一笑:“怎么沒用?可以變幻出精妙絕倫的,自然也可以變幻出毫無用處的。” 沈放思忖了一下:“干爹的意思是?”之后恍然大悟,“兒子明白了!決不能讓嘉恪殿下得逞!不然日后她更能拿捏干爹了!”很快又愁眉不展,“但皇上那里如何交代?” 陵淵:“讓那機關師找點針對嘉恪殿下的緣由便是,至于本座,最多是個‘未能嚴查’的罪責。再者,”他自得一笑,“北戎即將來犯,皇上還得用本座。” 第12章 嘉恪長公主要與左明私奔之事傳到澹臺璟濤耳中之后,他傳口諭禁止風華無雙宮見客,理由是“長公主微恙”。左明聽說嘉恪長公主患病立即遞了牌子求見,見不到嘉恪長公主就去求見皇上,被皇上訓斥“不知所謂”而仍然不準進宮。 坊間將這點事情描繪得極為生動,甚至排演了一出戲文,名為《殿下多情》,專門暗中演給喜聽皇族隱秘逸事的客人觀看。 陵淵在翩瀾畫舫看完了這出戲,一時唇角掛起笑意,令畫舫老板以為這出戲中了陵淵的意,上趕著趨近奉承了一番。不料聽得陵淵淡淡說道:“編排今上與長公主殿下,你們脖子上是有兩個腦袋?” 老板登時嚇得不敢多言,陵淵又道:“這出戲一開始是誰排演的?” 這隨便說說可能就要人性命,老板一時不敢接話。陵淵也不多問,只吩咐隨扈:“查,查清楚了都扔到塞外放馬去。” 老板跪下就“砰砰砰”地叩頭,額上都滲出血來。陵淵臉色漠然地向外走,絲毫不管身后隨扈對畫舫上所有人的呼喝。 陵淵行至舫外,站在船頭看著平靜無波的湖面,想起戲文里那句“看她如何翱翔天外,還不是為國運昌隆,為他人做嫁衣?任她如何金貴無匹,還不是只能如雄鷹折翅,困于深宮?”,微微咂了咂嘴。 誰都不是傻子,即使是市井小民,也知曉嘉恪這看似風光無限的長公主殿下,前路與福祉,其實半點不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