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人呢?跑哪兒去了?” 宋執(zhí)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個“老地方”,環(huán)境音里還能聽見酒瓶被他踢倒后順著臺階滾落發(fā)出的“叮當”聲,隨即電話便掛斷了。 林遲握著手機站在自家門口,身后的于歸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她能感受到算不上火熱但灼得她后背生疼的視線,身體僵硬得像個被罰站的學生。 進一步是龍?zhí)叮艘徊绞腔ue,林遲難以抉擇,但很快就有人替她做了決定。 屋里玻璃杯摔向大門隨即落在地面破碎的聲音,以及緊隨其后屋內父母的爭執(zhí),讓林遲正準備敲門的手僵在半空中。 林遲深吸一口氣,將手機塞進口袋,雙手握著行李箱的拉桿轉身對于歸說: “你要找宋執(zhí)嗎?我知道他在哪兒,我?guī)闳ァ!?/br> 于歸抬眼看著她,手指在身側不動神色地掐滅了香煙,沒多問什么點了點頭,隨即走到林遲跟前接過她的行李箱,推進了自家屋內。 “一會兒回來再取。” “嗯。” 于歸的車隨意地停在單元樓下的角落,老小區(qū)沒有固定的停車位,他這臨時的車大過年能找到落腳的地兒,也是不容易。 “沒吃東西?” “嗯。” “林城比嘉蘭冷吧?” “嗯。” 連續(xù)收獲三個“嗯”的于歸,在車前停住了腳步,轉過身尚有余裕地靠在車門上,雙手插兜,笑了起來: “遲遲,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一直低著頭跟在于歸身后的林遲,腳步一頓抬頭去看他,這算是什么問題,下意識地接了話:“記得呀,怎么了?” 于歸垂眸點點頭,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那你怎么不叫人啊?” “我還以為,太長時間沒見面,遲遲忘記我了。” 林遲自小便和宋執(zhí)一起,跟在于歸屁股后面,“哥哥”“哥哥”地叫,頗有種爭寵的意味。 但從青春期的某個階段開始,林遲十分抗拒稱呼于歸哥哥,又不敢直呼其名,生硬別扭地躲了于歸好一陣。 或許是太久沒見有些生疏,又或許是長大了,林遲總覺得“哥哥”這個稱呼有些別扭,話到嘴邊便打起了磕巴,顯得有些心虛: “不是跨年夜才見過......” “嗯,說得對,遲遲沒忘就好。” 語畢,于歸替林遲拉開了副駕的車門,自己徑直上了駕駛座,林遲站在原地愣了愣,最后沒好氣地鉆上了副駕,忍不住在小聲嘀咕: “莫名其妙。” 第3章 序章三:青梅竹馬 于歸一上車便開了空調,車內香薰類似雪松的味道,隨著溫度的升高在狹小的車內彌漫開來,空氣中流動的暖意都染上了雪松的冷冽。 這儼然就是于歸自小給林遲的感覺,溫暖卻疏離。 不過是不想面對父母爭執(zhí)的修羅場,林遲才脫口而出帶于歸去找他那個不讓人省心,此時不知在什么地方,喝得醉醺醺的弟弟——宋執(zhí)。 但直到坐上了副駕,林遲才真切地體會到什么叫做如坐針氈、如芒在背。 真正意義上,最后一次見于歸是什么時候,林遲已經記不太清了,大約是在她還在念高中的時候,算起來也有 4、5 年的時間了。 此時,在這狹小又封閉的車內,充斥在兩人間的陌生和沉默一下子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 林遲整個人后背緊緊地貼著座椅,將腦袋也縮進了肥厚的外套里,像極了一只為求自保的“縮頭烏龜”,仿佛這樣便能將尷尬與自己隔絕開來。 于歸余光瞥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地調高了座椅的溫度:“冷嗎?” 許是感覺到了大腿傳來的溫熱,林遲有些不好意思,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還沒來得及補充一句“不冷了”,握在手里的電話屏幕冷不丁地亮了起來。 似乎是爭執(zhí)告一段落,父母終于想起了還在樓下她。 手機屏幕上剛出現(xiàn)父親的名字,還沒來得及響鈴,林遲便按下了靜音鍵,猶豫著是否要接聽,直到手機屏幕熄滅,電話自動掛斷。 林遲剛松了一口氣,下一秒,母親的電話又撥了進來,似是做了什么艱難的決定一般,她深吸一口氣,接通了電話,先發(fā)制人地說了一句: “吵完了?” 許是沒料到林遲會這么說,電話那頭的母親顯然被噎住了,語氣略顯生硬地開口: “你在哪兒?要我們八抬大轎去請你是嗎?” 手機聽筒的聲音并不算大,母親的指責也很克制,但在本就安靜的車內卻像開了混響似的,母親短短的一句話在車內回蕩。 林遲余光瞥了瞥于歸,見他神色如常,仿佛什么也沒聽到一般。 林遲深吸了口氣,不打算在氣頭上,和情緒尚不穩(wěn)定的母親繼續(xù)糾纏下去,撂下一句“八抬大轎倒是不用,您給我留門就行”,接著便將電話掛斷了。 于歸雙手握著方向盤,在這略顯詭異氣氛中笑出了聲,林遲不滿多過于疑惑地扭頭去看他: “笑什么?” “遲遲,你是窩里橫吧。” 林遲的眉頭皺得快要打結,沒心思去琢磨于歸的言下之意,但顯然,母親的一通電話,讓氣氛不再那么尷尬,林遲松弛許多,視線挪向窗外指揮道: “下個路口左轉,你在二中門口停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