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冰冷而機械的女聲話還沒說完,林遲就掛斷了電話,然后重重地嘆了口氣: 沒一件事兒是順利的。 她剛熄了屏,準備將手機揣回兜里,屏幕又自動亮了起來,室友黎粟接連發了好幾條消息過來,直接刷了屏。 【我昨天拿到電視臺的 offer 啦!!】 【什么時候回嘉蘭?我請你吃飯!】 【我把賈巖也叫上?】 …… 林遲先是快速回復了一個恭喜,盯著“賈巖”二字,手指頓了頓最后快速了敲了一個回復: 「不用,我跟他說清楚了。」 【???】 黎粟的電話幾乎是在林遲看到三個問號的同時撥了過來,她忍不住笑:黎粟,真是個不能吊胃口的主。 “他給你表白,你不是沒拒絕嗎?追你 4 年誒......” 林遲回想了一下,跨年夜那天深夜,宿舍樓下還有不少結束狂歡返校的人。 賈巖抱著一束玫瑰,在地上擺了一圈已經被風吹滅不知道多少次的心形蠟燭,人在寒風里凍得直發顫。 或許是起哄的人太多,她不愿下了賈巖的面子,又或許是那晚上于歸的突然出現,讓她腦子嗡嗡作響,她第一次給了賈巖拒絕之外的答案: “我會考慮,你先回去吧。” 黎粟劈頭蓋臉的大嗓門,震得林遲耳朵生疼,下意識地抬頭去看后視鏡里司機的表情,不好意思地沖司機點了點頭,她才壓低了聲音打趣地說: “你也知道,我那醫科大學的校草竹馬,不太喜歡他。” “別拿宋執當擋箭牌,你倆要好早好了。” 林遲嘆了口氣,敷衍了幾句說是回嘉蘭之后再跟黎粟細說,便掛了電話。 感情的事兒本就三言兩語說不明白,何況,眼下她還得去見證一段困擾她多年感情的破滅。 出租車平穩地停在小區廣場邊上,司機貼心地幫她將行李搬了下來,道了一句“新年快樂”后便揚長而去,林遲在原地長長地舒了口氣。 廣場上,穿著厚實冬衣的孩童手里拿著煙花炮仗肆意嬉鬧奔跑,大抵是剛從“表演一個才藝”的團圓飯上“刑滿釋放”。 男孩橫沖直撞地與發愣的林遲撞了個滿懷,出于本能地想要護住小朋友,林遲順勢攬著對方向身后的水泥地上重重地摔了下去。 “謝謝jiejie。” 小男孩飛速地從林遲身上爬起來,笑嘻嘻地拍了拍膝蓋,頭也不回地跟上了自己的伙伴,留林遲屁股墩摔得生疼地坐在地上,抬眼便能看到自家明黃的燈光。 恍然間,余光瞥到宋執家的陽臺上一個高挑的身影,逆光下只能模糊看到身形,繚繞煙霧環繞身側,隔得很遠,但林遲似乎能聞到刺鼻辛辣的煙味。 林遲瞇著眼想要辨認那人的模樣,兜里的手機便嗡嗡響了起來,徹底將她的思緒給拽了回來。 “到哪了?” “樓下。” 一來一回,不過五個字的時間,林遲再次抬頭那模糊的身影已經不在陽臺上了: 宋執這臭小子,放我鴿子,躲在家里干嘛呢? 地上的涼意終于穿透厚外套和褲子入侵她的皮rou,她立刻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看著自家陽臺深吸了口氣,拖著行李頗有壯士就義的架勢走進了單元樓。 林遲站在家門口,舉手握拳準備敲門的手停在半空中,突然有點兒打退堂鼓。 縱使做了千萬次心理建設,臨門一腳的時候又突然xiele氣。 她咬了咬牙,轉頭望向了隔壁宋執家緊閉的大門:先找那個鴿子王算賬再回家吧,反正......他們離婚也不急這么一會兒。 林遲剛一抬腳,轉身準備敲響宋執家大門,手機又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宋執的名字在黑漆漆的樓道里,閃爍在她手機的熒光屏上。 電話接通放在耳邊的瞬間,宋執家的大門便從里向外打開了。 “他……回來了。” 耳朵里是宋執低啞帶著醉意的聲音,眼前是一抹高挑清瘦的身影,都不用林遲費勁兒地琢磨到底是誰回來了,眼前就是答案。 ——于歸,回來了。 撲面而來的煙草味和林遲剛才瞥見的模糊身影,清晰地重疊在一起。 對于宋執沒有來由地鴿了她的接機,林遲豁然開朗——眼前這個“不速之客”就是理由。 于歸周身縈繞的煙味,讓他周身的冷淡疏離都帶著嗆人的攻擊性,生硬地向周圍的人展示著四個大字——生人勿近。 林遲敏銳地察覺到于歸那雙狹長的眼睛,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 或許是看到林遲微微皺起的眉頭,于歸夾著香煙的指尖下意識地往身后藏了藏,隨即便勾了勾嘴角,掩去了初見時的詫異,沖林遲笑: “好久不見。” 林遲覺得跨年夜那晚的“新年快樂”和年三十今天的“好久不見”,于歸弄錯了順序,理應換一換才對。 畢竟上次見面,掰著手指頭算,也不足一月,怎么能算“好久”不見呢? 電話那頭的宋執,遲遲得不到林遲的回應,帶著醉意地吼著含糊的胡話。 于歸看著眼前發愣的林遲,頷首輕笑,手指微微彎曲放在耳邊輕輕敲了敲,提醒林遲: “電話。” 林遲這才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向他點了點頭背過身去,壓低了聲音沖電話那頭的宋執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