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徐聞柝身上蓋著一張?zhí)鹤樱愐虂磉^，怕他感冒，還特意將書房的溫度調(diào)高了些。

    徐聞柝將毯子疊好放進柜子里，抻了抻胳膊，走出書房。

    樓下已經(jīng)沒有人。

    孟溫棠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了。

    “徐，西，成。”

    徐西成將自己寫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此時已被驕傲沖昏了頭腦，這可是他第一次寫中國字。

    徐聞柝從樓上下來，徐西成興沖沖地跑過來，得意地炫耀自己一下午的練字成果。

    “我要把它發(fā)給我英國的同學(xué)看。”

    “看吧，反正你的同學(xué)都是外國人，不會嘲笑你。”

    徐聞柝譏笑著，又想到不能太打壓他的積極性。否則徐西成一氣之下再也不學(xué)中文，又要倒過來折磨他。

    心里還得感激孟溫棠，孟老師教人從來都以鼓勵為主，不像他以前，總是沒耐心。

    孟溫棠皮薄，禁不起他的批評，那時徐聞柝年紀(jì)正輕，偶爾也會不耐煩兇她兩句，孟溫棠就扔下筆背過身和他賭氣：“我不學(xué)了，沒考進前三十也無所謂。”

    “好了好了。”

    徐聞柝好聲好氣地哄著她：“是我脾氣太差了。小孟同學(xué)，我跟你道歉。”

    又將紙張折成一只青蛙，咔噠咔噠地蹦到她面前，徐聞柝摸摸她的腦袋：“不想做了就不做，我們休息一會兒。”

    休息的代價就是坐在電視前打了一下午的ps機，時間一晃而過，就快到傍晚。奶奶已經(jīng)在家做好了飯等著孟溫棠回去。

    可她的試卷還是滿江紅一張。

    徐聞柝總說，下次不會這么由著你了。

    可下次總有下次。

    他們都以為自己有許多個下次。

    孟溫棠剛走至門口，就看見那位徐先生給她發(fā)來微信，詢問徐西成的課業(yè)情況。

    “西成學(xué)的很快，也很有熱情。我相信沒過多久就能看見他的進步了。”

    “辛苦孟老師了。”

    對方發(fā)來轉(zhuǎn)賬兩百五十一元。

    想必是因為兩百五十元太難聽，像罵她似的。

    孟溫棠這才想起來，徐家別墅雖然大，但空落落的。里頭的陳設(shè)冰冰冷冷，住起來一點也沒有安全感。

    保姆也只是偶爾過來做一頓飯收拾家務(wù)。

    倘若這里只住徐家兄弟，那未免也太無聊了。

    此行并沒有見到徐西成的哥哥。

    這里依山傍水，像是個小生態(tài)園。

    孟溫棠并不急著出門。她摸了摸口袋，掏出皺巴巴的煙盒。剛?cè)〕鲆桓鶡焷恚窒胫闊熓欠駮茐倪@里的生態(tài)環(huán)境。

    剛才在徐家，并沒有見到煙灰缸。徐西成不抽煙，他的哥哥應(yīng)該也不抽。

    正左右為難，心底又像被螞蟻噬咬似的癢癢的。

    孟溫棠在樓底抽完一支煙，在垃圾桶里碾碎了扔了進去，一套動作行云流水，被徐聞柝盡收眼底。

    他并不是故意要看的，只是辦完公有些無聊，就在屋內(nèi)走了走，逛到窗邊，發(fā)現(xiàn)她還沒走。

    饒有興趣地繼續(xù)看下去。就看到孟溫棠在抽煙，手里大咧咧地夾著一只細長的煙，不知道孟溫棠什么時候?qū)W的抽煙，她以前從來沒有。

    不知不覺間，徐聞柝已然看呆。

    煙塵裊裊，她的臉龐沉浸其中。微風(fēng)襲來撥亂她的額發(fā)，才看清煙塵散去后她的模樣，一陣風(fēng)吹來，僅在一瞬間，孟溫棠的鼻尖和銳利清瘦的面龐又被青絲遮擋。

    抽完一支煙，孟溫棠背起包匆匆趕路。

    “是我補習(xí)又不是哥哥補習(xí)，他搞那么大陣仗干嘛？”

    徐西成和mama打著電話，嘴里一通抱怨。

    “對你哥說話客氣點。”

    “知道了。”

    徐西成一向?qū)@位哥哥又敬又怕。

    徐西成自小在英國長大，和徐聞柝是截然不同的社會環(huán)境，思維模式有些偏差，譬如徐聞柝看待事情總是謹小慎微，不敢激進。而徐西成總是冒冒失失，做不成事。

    自從哥哥接管過公司以后，徐晚嵐更是常常教育他，要對哥哥敬愛有加，全家都欠徐聞柝，如果沒有徐聞柝，他們娘倆都要吃西北風(fēng)。

    哥哥是愛他的，只是沒有表露出來。

    否則當(dāng)年怎么會在mama說：“那里面也有西成的一份。”時，忍痛答應(yīng)下她的條件。

    從此放棄自由，成為被領(lǐng)帶西裝圈住的一只籠中鳥。

    “你說哥哥做什么？”

    話說到一半，徐西成竟發(fā)起呆來，經(jīng)mama提醒，他才想起來。

    “他昨晚一個人去超市買了一堆水果洗洗切切，這些事交給陳姨就是了，他偏不肯，非要自己來。他幾時干過這種雜活？一忙能忙到半夜。”

    “最過分的是，他威脅我。還沒開始教課，他就開始警告我，說如果把這個老師氣走了，他就當(dāng)天把我打包扔回英國去，不會再給我踏進這里的機會。”

    mama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出來。

    “說明你哥哥對你真上心，你還應(yīng)該要感激他。”

    “感激？”徐西成撇撇嘴，他這人記仇，還沒忘了剛剛徐聞柝笑他字丑的事。

    第11章 離群十一

    天色暗沉沉的，烏云密布，偶爾伴隨著閃電，透過巨大的玻璃窗映射在墻上。

    時隱時現(xiàn)。

    這天輔導(dǎo)完徐西成，孟溫棠剛要在下雨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