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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國醫(yī)無雙 第287節(jié)

    清音的態(tài)度感染了顧安,讓他沒有再繼續(xù)沉浸在何進步犧牲的悲痛中,絮絮叨叨的說起他和何進步一只手數(shù)得過來的接觸次數(shù)。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還是個刺頭,挺不爽他那種故作深沉的人,對于他說的加入什么中調部我一點興趣也沒有。”

    “后來,他給我看了我哥被‘定罪’的照片,讓我發(fā)現(xiàn)端倪,我就覺得他是想利用我,但那一刻,瞿建軍幫不了我,身邊沒有人能幫我,我只能被他‘利用’。”所以,哪怕是走上了那條路,但他并不是完全心甘情愿,他甚至想的是,等哥哥的事完結,他立馬不干。

    “可一次又一次的任務,讓我逐漸明白,自己做的事不僅僅是為了哥,而是為了更多人。”他逐漸接受了自己的使命,并有了信仰。

    “他很少跟我聊私事,我也一直相信他對外宣稱的未婚無兒無女,我偶爾會忍不住跟他聊魚魚,聊你。”

    黑夜里,清音抓住他的手,捏了捏。

    “這一次任務是他職業(yè)生涯中最后一個任務,過了那晚十二點,他本來應該無聲無息的,像很多小老頭一樣退休,回到老家,養(yǎng)養(yǎng)鳥,遛遛彎。”

    可是這次的任務十分重要,因為科學家的身份屬于高度機密,據(jù)說中途換了好幾個差不多身材的替身才堪堪躲過眼線回到京市,從機場到安全屋,短短三四十公里,上面不放心讓更多人知道消息,所以是他特意申請自己過去的。

    這是他退休前最后一次任務,他也想給自己的職業(yè)生涯畫個圓滿的句號。

    顧安自顧自的說了很多,清音靜靜地聽著,他很少跟自己解釋這么多工作上的事,不得不解釋的時候,也是云里霧里讓她猜,但這一次是個例外。

    清音知道,這次的事給他的震撼非常大,不僅是何進步的犧牲,還包括他那尚在人世的老母親,以及十歲出頭被當成孤兒養(yǎng)大最后卻毅然決然考上公安大學的兒子……接下來的很多年里,這將是他的心理陰影。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搶救何老太太的生命。

    第138章

    閉著眼睛,時間似乎流逝得特別慢,等啊等,終于等到天亮,清音趕緊起床,和顧安一起開車去書鋼醫(yī)院等著。

    大概半小時后,做好搶救的準備工作,接人的救護車就回來了,清音直接將人送到呼吸科,專門騰出一間特護病房。

    呼吸科主任見此,連忙帶著科里的業(yè)務骨干上去,完成病人交接。其實在下面的縣醫(yī)院,書鋼去的醫(yī)生就已經交接清楚了,此時把情況跟清音一介紹,她也是愁眉不展。

    這何老太太今年八十,平時有一名五十多歲的保姆照顧,轉院保姆也跟著來了,她還記得幫何進步去送過東西的顧安:“是你呀小顧,多虧你,我也想給小何打電話,讓他幫忙給阿姨轉院的,結果他那邊的電話一直打不通,后來好不容易打通了,那邊又說他不在,出差去了,我真是六神無主,你來正好……是小何讓你來的嗎?”

    顧安點點頭,面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因為他也只是懷疑老太太病重跟何進步犧牲有關,但連保姆都不知道的事,她又從哪里知道?所以他干脆順著話頭說何進步出差去了,拜托自己照顧何母,讓她有什么困難只管對自己講。

    清音忙著查看病歷資料,然后進病房看情況。

    何老太太是一位頭發(fā)全白的小腳老太太,身材嬌小,五官秀氣,膚色是典型的貧血貌。

    “按照那邊醫(yī)院的檢查結果,血糖、腎功、血常規(guī)都不太好,我們先進行對癥治療,降糖、糾正電解質紊亂、強心利尿、抗感染……”巴拉巴拉,呼吸科主任說。

    清音聽著,點頭,思路是對的,急則治其標,不管是什么原因導致的,先對癥治療沒錯。

    她于是又拿出聽診器,開始給老太太進行聽診,尤其是肺部,能聽見明顯的濕啰音,心尖部則是奔馬律,這些不用她說大家都知道,畢竟都是教科書上必考重點名詞。

    再看老太太情況,神志不清,呼之不應,雙眼緊閉,呼吸也有點急促,偶爾喉間還有喘息聲。

    那邊診斷沒錯,確實是多種基礎疾病交加,就是去到京市,也是這幾種對癥治療,沒有什么特別的法子。不是當?shù)卣簧闲模谴_實沒辦法,能用的都用了。

    但來到清音這兒不一樣,她還有中醫(yī)!

    清音坐到床邊,捉住老太太的手,病房里所有人頓時全部噤聲,大家知道院長要開始用中醫(yī)的法子了!已經見識過她多次力挽狂瀾場面的下屬們,心里也多了一種莫名的期待。

    似乎,只要清院長用中醫(yī),再嚴重的疾病,都還可以“試試”。

    不過,在把脈之前,她就已經摸過老太太的四肢,很涼,沒什么熱乎氣,護士量體溫卻是正常的。脈象很細,舌頭勉強看了一下,也是紅紅的,舌苔很少。清音想了想,在治療意見上加了一條,輸血。

    幸好老太太的血型很大眾,輸血科備有,一邊輸血一邊對癥治療,“我門診還有事,先下去,中途有什么就給我打電話。”

    呼吸科主任連忙應好,轉頭安排科室骨干好好看護這老太太,雖然不知道她和清院長什么關系,但能讓院長這么上心的,肯定是非常親密的關系,或者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顧安留下看了會兒,人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了,就先回單位,下班再過來。

    他的心情很糟糕,尤其是看著保姆一直詢問何進步去哪里出差,怎么這么長時間不打電話,以前他每半個月就會打一個電話的,現(xiàn)在都一個多月了,怎么還沒消息云云。

    他不知道,如果是何老太太也這么詢問的時候,他該怎么回答。

    而清音的心情也輕松不到哪兒去,中午抽空上病房看了一下,因為也才剛治療上,看不出什么效果,下午下班后再去看也是一樣的。

    無論中醫(yī)還是西醫(yī),這種多種嚴重疾病交加的高齡患者,都不可能是立馬藥到病除,還是給藥物一點時間吧。清音這么安慰自己,然后開車回家。

    廠里倒是把老張哥配給她做司機了,也有了一輛專門的小轎車,但除非去外面開會或者給領導看病,其它時候她都是自己開自家的吉普,老張哥一個人閑著也是閑著,干脆就在醫(yī)院后勤處幫忙,有個啥重活累活他搶著干,花壇里的花花草草他也喜歡琢磨,不是澆水就是施肥除草,大有搶后勤工人飯碗之勢。

    要是平時,清音還要打趣他兩句,今天卻沒心情,她開上車子,慢悠悠地走在路上,時不時打量著街景。

    現(xiàn)在哪哪都是人,有走路的,騎自行車的,騎摩托車的,開小汽車的,每一個人臉上洋溢著對新生活的渴望,大家司空見慣的和平與安穩(wěn),似乎越來越不值得歌頌,可就在看不見的地方……清音想到了何進步。

    如果他不是為了出這次任務,他現(xiàn)在已經守在母親床前,拉著她的手,給她喂湯喂飯,給她說電視上的新聞,像每一個這個年紀的小老頭一樣,孜孜不倦地勸說要怎么飲食,要聽醫(yī)生的話……

    清音鼻子一酸,顧安將來會不會也有這么一天?當魚魚需要爸爸送出嫁,顧mama需要兒子陪護床前,她需要一個伴侶攜手漫步的時候,他會不會也突然失聯(lián)?

    想著想著,車子不知不覺就開進了杏花胡同。

    現(xiàn)在的杏花胡同跟以前可不一樣了,住的人更多,更雜,也更熱鬧了,已經是附近有名的小型集市,顧mama現(xiàn)在買菜都不上菜市場了,說是來杏花胡同買的菜比外頭新鮮,種類更齊全也更便宜。

    清音把車子停在路邊,不知不覺走進這個住了快十年的小胡同,“喲,清醫(yī)生下班了?”

    “清醫(yī)生哪天坐診,給我加個號唄?你叔這老毛病又犯了。”

    清音一路答應著往里走,現(xiàn)在已經沒人會叫她“小清”了,都是清醫(yī)生或者清院長,莫名的多了某種敬意。

    當然,一路上她也看見街道辦的工作人員正在兢兢業(yè)業(yè)的量尺寸,挨家挨戶的走訪調查實際居住情況,統(tǒng)計人口和工作單位,大家鬧哄哄的,都在為即將到來的拆遷改造工程做準備。

    來到熟悉的十六號大院,剛進門就遇見趙大媽,以前在院里最愛跟秦嫂子一起給她帶來當日最新鮮“瓜”的老太太,“哎呀清醫(yī)生回來了,今天過來有事兒?”

    “沒,隨便看看。”

    “那上家里坐?”

    清音婉拒了,她來到自己的屋子前,以前這間屋子是玉香在住,后來顧全回來,在外頭買了獨院,他們就搬走了。清音沒帶鑰匙,窗簾拉著,隔著窗子也看不清里頭什么樣,但應該跟自己記憶中差不多,當時他們搬到梨花胡同,那邊的家具都是現(xiàn)打現(xiàn)買的,這些就閑置了。

    正看著,忽然隔壁房門“吱呀”一聲開了,從里頭出來一個灰頭土臉半頭白發(fā)的女人,身上穿著舊襯衣灰褲子,身形有種不太健康的臃腫。

    這是清慧慧,清音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過她了,最近一次聽說她的消息,是顧mama說她在到處借錢,劉志強的兒子要結婚,找她要房子,她一個沒正經工作的中年婦女,拿不出就只能去借,后來借到親媽林素芬這兒,被罵了一頓,母女倆再再再次絕交。

    沒想到,她還會回來,這間屋子以前已經斷清楚了,是屬于林素芬和林耀的,她還回來干啥?

    清慧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裹著衣服準備離開。

    “慧慧難得回來一趟,咋不吃了飯再走?”

    “家里兒子還等著我做飯,先回去了,以后有空再過來。”

    眾人聽見這聲“兒子”,頓時露出一個鄙薄的神色,都不搭理她了。

    她前腳剛走,趙大媽等街坊們后腳就開始議論紛紛,“前幾天回來借錢才被趕走,今兒又來,為了那三個繼子,她可真是掏心掏肺啊。”

    “可憐林耀是她親生的,卻跟沒爹沒娘似的,上次回來聽說受傷又住院了,她別說雞蛋送一個,連看都沒去看一眼。”

    “這劉志強到底給她灌了什么迷魂湯,咱們以前勸她,她就說劉志強對她挺好的,對她好能讓她大冬天賣烤紅薯,能讓她到處借錢給繼子買房?她嫁過去的時候,那三個繼子都比林耀大了,哪里有啥恩情可言喲……”

    清音聽了一會兒,心里只剩嘆息,這個全書中毒最深的最大的戀愛腦,但凡她能清醒一點,現(xiàn)在都是另外一種人生。

    回到家,顧mama見她神情不太好,“是不是工作上出啥事了?”

    “沒,回了一趟16號院,遇到清慧慧。”

    顧mama嘆息一聲,現(xiàn)在的清慧慧,哪里還有當年嬌俏小姑娘的模樣,早被生活磨成了滾刀rou,“快五十歲的人了,一點長進沒有。”

    清音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為什么要去杏花胡同走一趟,就好像冥冥之中有股什么力量吸引著她走過去一般,可能是最近連續(xù)發(fā)生了不順心的事,擔心顧安的結局,清音急需找到點什么。

    這邊正想著,家里的電話響起來,顧mama趕緊一拍腦門,“哎喲瞧我給忘了,應該是全子打回來的,剛才他就當打了一個說找你或者安子,我忘了。”

    清音趕緊進去接起來,“哥?”

    “嗯,你們最近很忙嗎?”怎么下班半天了,兩口子都還沒到家。

    “還行,哥是不是那邊有消息了?”

    “我這邊下午剛接到個電話,一個年輕人聽說我們在找這樣的女人,說可能是他母親……”

    見他猶豫,清音略一想就明白,“您是覺得消息來得太快,不可信嗎?”

    “對,我們昨天才想好的計劃,上午才把消息發(fā)布出去,下午調查組就接到線索,這速度是否太快了?”

    快到他都懷疑,這個人怕不是在他們系統(tǒng)內部有什么眼線。

    清音也覺得可疑,“哥能跟我先說說這個人的情況嗎?”

    “那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自稱他母親是京市日報一名記者,十五年前在一次外出采訪途中莫名消失。他父親報案,也找過很多年,一直沒有線索,原來是因為車子翻下山崖,又滾了很遠的距離,隱藏在深山老林里,經過多年泥土掩埋,又經過雨水沖刷,一直到三年后才被山里的農民發(fā)現(xiàn)已經被銹蝕得不成樣子的汽車框架,靠著里頭的骸骨檢驗證實其中一名死者正是她母親當年一起出差的司機,而他母親的遺體一直沒找到。”

    “當?shù)厝苏f那山里有野狼和豹子出沒,可能他母親已經被……但他不愿相信,這么多年一直在尋找。”

    聽起來是挺像那么回事兒,清音覺得以那個女人的情況,身上也沒什么值得別人大費周章來認親的,年輕人的幾個細節(jié)都能和從周富貴嘴里說出來的供詞對得上,說不定還真有可能。

    “對了,他后天過來南山鄉(xiāng),我們讓他帶著小時候的照片,最好是全家福過來,到時候我們比對之后會傳真一份給你,你跟那個女同志比對一下看看。”

    清音連忙答應,顧全又問了幾句玉香和小石頭的情況,知道娘倆都在他們家吃,也就放心了。

    這不,他電話剛掛,小石頭就呼哧呼哧從外頭跑回來,手里還拎著兩根冰棍兒,“奶,嬸兒,給!”

    這都九月份的天了,顧mama可不敢吃這么涼的,“拿開拿開,我看著牙齒就打顫。”

    小石頭跑得滿頭大汗,小臉紅撲撲的,慢慢長大后,他的手腳也長了不少,不再是小時候的五短身材,他扭著細長條的小身子:“嬸兒,那你能吃兩根喲。”

    清音接過一根啃了一口,差點沒把牙凍掉,看來不服老是真不行了,那涼冰冰的口感瞬間把她凍得一激靈,逗得小石頭哈哈大笑,“嬸兒你跟我奶一樣,牙口不好,咱們家就我跟我姐的最好,我們吃涼吃熱都沒問題喲!”

    小家伙得意洋洋的,也不嫌棄嬸兒咬過一嘴,就著嬸兒咬過的地方,咔嚓咔嚓就是兩口,那聲音被灰太狼這種小饞狗聽見,尾巴都搖成電動小馬達了,要是他再“不小心”掉一塊下去,它立馬風卷殘云搶得干干凈凈。

    清音懨懨的,就沒讓顧mama做太復雜的晚飯,一人一碗西紅柿雞蛋面,再熱了熱中午的剩菜,除了小石頭,大家的食欲都不太好。

    接連兩個晚上,顧安都是半夜才回來,天一亮又消失,清音擔心著何老太太的病,也沒心思擔心他去了哪里。

    第三天早上,清音剛到診室,呼吸科就打電話下來求救,“清院長,何老太太的情況似乎不太樂觀。”

    清音怔了怔,留下香秀替自己在診室里坐鎮(zhèn),帶著四個躍躍欲試的小徒弟上呼吸科病房。

    “目前老太太的血糖倒是降下來了,感染也基本控制住,但又大小便失禁,還心衰了。”呼吸科主任拿著昨天的化驗結果說。

    因為化驗室能力有限,樣本量又太多,昨天的結果需要今天才能拿到,清音看了一眼,除了貧血略有改善,其它的跟剛入院時候查的差不多,尤其是感染、貧血和電解質紊亂三大巨頭,這才是導致心衰的重要原因。

    呼吸科主任深吸一口氣,“老太太現(xiàn)在的情況,是積重難返啊。”

    要是放在一般家庭,家屬可能已經放棄搶救了。

    清音卻不可能讓自己就這么放棄,就算是為了何進步,她也不會就這么放棄。她沉吟片刻,將報告單子遞給四個小徒弟輪流傳閱,然后坐到床邊,給老太太把脈。

    四個小徒弟是第一次跟著師父走進病房,接觸這么嚴重的疑難雜癥,既“興奮”,又緊張。他們看了看單子,又看了看老太太,最后跟著清音的動作,來了個望聞問切全套。

    “何老太太的脈象跟這三天以來的每一次把脈一樣,依然是細脈,舌紅少津,四肢冰涼,胸口冷汗。”清音將老太太的衣服拉好,被子蓋好,看向四個徒弟,以及科室里中醫(yī)出身的幾個年輕大夫,“如果按照中醫(yī)對癥治療的思路,我們應該怎么治?”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說話。這么嚴重的病人,他們打從一開始就沒敢想要用中醫(yī)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