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國醫無雙 第286節
“還是家里的東西好吃,以后出門……哦不,以后我自己一個人都盡量不出門,行了吧?” 老太太這才轉怒為樂,“你這次在同學家住得舒舒坦坦,卻把你爸媽急壞了,大半夜的去接你,以后再也不許了,聽見沒?” “嗯。”看見爸爸mama的那一刻,她真的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呀! 顧安一直待到下午才出山,不過他出來也沒第一時間回家,而是去找丁璐璐。 根據周康的口供,這次純屬偶然,他并未特意邀約他們過去,丁璐璐問著村民找到他們家的時候,他也很意外,但顧安還是留了個心眼,他要來詐一下丁璐璐,看她怎么說。 是的,他對跟魚魚差不多大的孩子總是格外寬容,但對這種包藏禍心的,那就是另一個態度了。 * “怎樣?她知情嗎?”清音今天的門診看到晚上十點半才結束,回家來不及換衣服就問顧安。 “不知情,但她主動提去周家村也有自己的私心,這樣的人以后魚魚也該遠離。” 清音點點頭,她想打著顧白鸞的幌子去見一下自己喜歡的人,說壞不至于,但也不是什么心性磊落的正派之人。 “那周康怎么說?” 顧安整個人氣場都冷下來,隱隱透著種狠厲,“他從小就知道他們家里是做什么的,尤其這幾年車匪路霸橫行,他的學費生活費,他穿的每一件衣服每一雙鞋子,怎么來的他都知道。” 雖然這次他沒傷害到魚魚,但這個人,也是縱容父母作惡的“大學生”,將來要真的走上工作崗位,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來。 “有了這次的事,他的大學是廢了,周富貴兩口子眼睛都快哭瞎了。”好不容易供出一個大學生,結果他們自己做違法亂紀的事,把孩子給害了,雖然周康沒有成功阻止過他們,但曾經也仕試圖勸說過。 他是一個心存基本的善意,但又十分軟弱的孩子,要是換了魚魚在他的處境,一旦她知道基本的是非善惡開始,她就有的是辦法阻止父母作惡。 “活該,被他們傷害的那些司機、乘客甚至路人,也是別人的父母和子女……而且,調查下來發現,他們兩口子還是主謀,估計槍.斃跑不了。” 清音一點也不同情他們,甚至覺得公平和正義來得太晚了,要是能早來幾年,說不定還能少一些受害者。 “那他們家隔壁那個女人怎么回事?你們在他們村里有沒有再找到類似的?”她懷疑整個周家村就是車匪路霸村加拐子村的存在。 顧安搖頭,“公安那邊去了好些有經驗的打拐工作人員也沒找到,審訊的時候,村民也堅稱他們沒做過拐賣女人的事,那個女人是很多年前,周富貴在回村路上撿到的,帶回家給他那傻子弟弟當媳婦,后來他傻子弟弟病死,他們就當養條狗一樣把女人養著。” 清音不信,“這是他們兩口子對外說法吧?哪兒都能撿到人,那還得了。” 而且,她總感覺那個女人在到周家村之前,神志應該是清楚的,一個神志清楚的成年女性,能隨便讓陌生人撿回家?這種謊言一聽就漏洞百出。 “對,大哥那邊還在對周富貴兩口子進行分開審訊,過幾天應該能出結果。” “我今天給她做了個全身檢查,骨齡大概在四十七八歲左右,因為長期營養不良已經絕經了,但她曾經生過兩個孩子,第一個是剖腹產,最近一次生育史大概在十年前,你問問看村里有沒有十歲左右的小孩,會不會是她生的。” 顧安點點頭,他也知道了這是魚魚的救命恩人,“好,這事我會上心。” “身體倒是還好,沒有什么大的問題,我會盡量幫她醫治精神上的疾病,咱們做好思想準備,要是還能找到她原來的家人,我們就好好的把她送回去,定期去探望,讓她安享晚年,要是找不著了,我們就給她找個簡單的工作,就當養著她吧?” 顧安再次點頭。 這一夜,老兩口終于睡個安穩覺。第二天中午,顧全的電話就來了,“已經審出來了,那個女人還真是周富貴撿的,但不是在村口,而是在位于書城市與南水市交界的公路邊的一場車禍現場撿到的。” 大概十五年前,也就是改開春風剛吹起來那年,那時候民風還很淳樸,沒有車匪路霸,周富貴只不過是一名普通農民,他在上山砍柴的途中,遇到一輛發生車禍翻到公路底下林子里的小汽車,正常人第一反應都是要報警,救人,可他貪婪啊,只想去看看有沒有什么便宜可撿。 車上被困倆人,司機已經死了幾個小時,這個女人坐在副駕駛位上,受了傷,周富貴把車上財物洗劫一空,連死去的司機腳下的皮鞋都不放過,而這個女人則因為長得不錯,他起了私心,將人帶回村里,名義上說是給傻弟弟撿的媳婦兒,其實是為了滿足他的私欲。 “中途,大概十年前,這個女人生過一個孩子,不清楚孩子父親是周富貴還是他的傻弟弟,但沒出月子就夭折了,村里那些九到十一歲的孩子,我都找人辨認過,沒有她的骨rou。” 清音點點頭,隨即想到顧全隔著電話線也看不見,“嗯,那如果我們經驗豐富的薛梅主任沒檢查錯的話,她應該還有一個比魚魚大幾歲的孩子,那是她剖腹產生下的孩子。” 這也是一位母親啊,周富貴那王八蛋,死一百次都不夠的! “那她的身份,有沒有什么線索?” “目前已知的就是,當年周富貴救下她的時候,那輛車上有照相機,還有一些筆記本和鋼筆,這些東西都被他貪便宜撿走了,照相機里的膠片因為年代久遠要恢復很難,但我們的技術人員正在努力中,有結果第一時間告訴你。” 清音倒是覺得,七十年代末期,能有照相機的,還能開得起小汽車的,應該不是私人所有,而是公家,而什么樣的單位會經常用到照相機呢? “報社,或者電視臺,我們可以去這些單位問問,十五年前有沒有失蹤的女記者,或者類似的工作人員。” 因為那個時候還沒高速公路,那條國道是很多省份到達或者經過石蘭省的必經之路,要找的范圍會很大很大,但顧全在公安系統,清音相信他一定有辦法。 畢竟,女人失蹤的時候,她的孩子應該十歲出頭了,還有其他家人,不會任由這么大個活人消失,肯定會報案,而只要報案,就會留下記錄。 掛掉電話,在等消息的時間里,新學期也開學了,這一次清音直接把魚魚交給陳童,不讓她再跟那些所謂的同學同路,這些孩子里,她最放心的還是陳童。 可惜陳童已經念到研究生最后一年,明年就要出國讀博了。 同樣覺得可惜的就是陳童,自從那天跟魚魚說過他會擔心之后,他也沒跟魚魚再說什么逾越的話,他知道魚魚喜歡學習,喜歡自己的專業,即使倆人真要談戀愛,他也不會影響她學習,至少要等她本科畢業,反正聽魚魚的意思,她至少也要念到研究生。 兩個年輕人就這樣,結伴上了京市,而清音繼續忙自己的工作,經過一年多的帶教,四個小徒弟已經掌握基本的中醫基礎理論,能輪換著幫自己抄方子,她只需要臨證更改一下劑量就行,而香秀則是能在她不在的時候,充當自己的小助手,幫忙詢問病史,做基本記錄,節省了很多時間。 有了這么多徒弟的通力協作,清音的門診沒以前那么累了。 倒是顧安,忙完魚魚的事,李老師那邊又交給他一個重要任務。 “你是系統內跟何進步私交不錯的人員之一,京市那邊在處理完何進步的身后事之后,查詢他的檔案后發現,他還有直系親屬在世,組織上要優待他們。” 顧安心里閃過一個“他們”,面上不顯,“這我知道,但我能幫上什么忙?我只見過他的母親兩次。” 因為以前何進步一直在京市工作,對外宣稱的工作是報社編輯,經常忙得不見人影,何母年紀大了,留在石蘭老家養老,以前老人家做壽的時候,他曾拜托顧安前去探望,送過兩次日常生活用品,僅僅兩次。 顧安其實也把這事放心上了,想著等忙完周家村的事就假借何進步的名義去探望一下老太太,可組織上讓他去,他就不知道這個度要怎么把握。 “老人家還不知道吧?” “應該暫時還不知道,你去了找個借口。” 顧安深吸一口氣,白發人送黑發人,太過殘忍。 “還有一件事,何局對對外宣稱無妻無女,其實他檔案里是有個兒子的,因為他妻子早逝,他曾經懷疑妻子的去世是敵人所為,后來為了保護孩子,將孩子送回老家,請一位信得過的親戚照管,組織上的意思,希望你去看看,孩子有沒有受委屈,有沒有需要幫助的地方。” 顧安點點頭,他跟何進步接觸了二十年,何進步都未曾向他透露過這條消息,看來妻子的早逝對他打擊很大,孩子是他必須用心保護的。 接過李老師遞來的寫有何進步老家和孩子親戚住址的紙條,顧安心情很復雜。原本的悲痛,因為魚魚出事被沖淡不少,現在再聽見何進步的名字,他心里的悲痛似乎少了很多,更多的是悲壯。 這個對外宣稱無兒無女的小老頭,其實也有自己的軟肋,并且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著那個孩子。 * 沒等顧全審訊出結果,第二天顧安就出發了。清音忙自己的工作,也沒時間問他去了怎么樣,今年因為林莉退休,以前很多林莉能代勞的事都得她自己做了。 其實不僅林莉退休,就是李姐也準備退休了,她沒啥上進心,這二十年被清音逼著趕鴨子上陣,學了很多專業知識,書鋼醫院成立后,她也被清音調過來,安排到了后勤科室。 正好她家孩子準備結婚了,她想回家幫忙帶孩子,這也是能理解的,清音并不為難,直接就給批了。 當年風風火火號稱書鋼“包打聽”的李姐,也到了半頭白發,想要含飴弄孫的年紀,清音不得不感慨,時間這匹小馬駒真是跑得飛快。 “誰說不是呢,咱們杏花胡同的好多老人家們,都走了。”顧mama嘆口氣,“你還記得高大媽老兩口嗎?上個月她侄兒進城報喪,說是去了,享年72歲。” 清音當然記得,她兒子小高她都還記得。 “還有后院挺討厭那個丁大媽,也中風了,她以前不是最得意她會生嗎,一門子全是兒子,結果她一中風,兒子們都跑了,不敢沾邊,街道辦看不過眼,讓他們兄弟幾個輪流照顧,丁大媽以前多厲害一張嘴啊,現在卻被幾個兒子兒媳嫌棄得垃圾似的,這家住一個禮拜,那家住一個禮拜,尿了拉了也沒人管。” 清音也記得,丁大媽的嘴是真的很刻薄,自己這種“沒生出兒子”的,可沒少被她奚落,這命運的回旋鏢也扎到她的身上了。 “還有柳老太,上個月聽說又中風了,這是二次中風,醫生說估摸著是下不了床了。”顧mama嘆息一聲,年紀大了,對以前的“仇恨”似乎都能一笑置之,只剩唏噓,“紅云和紅星現在都怕了她,不敢再把她接家里去養老,姐妹倆湊錢請了個保姆,給她租了個小平房,餓不死就行。” 其實清音覺得,就這,都是倆閨女有良心,以她壓榨三個閨女的過往,老年還能得到照顧已經算非常不錯了。 “對了媽,前幾天遇到姚大姐,她說上面有消息,咱們杏花胡同好像要拆遷改造,改成啥工人小區,以后大家還住這一帶,見面機會不少。” 杏花胡同里住的人實在是太多太雜了,還多數都是附近幾個國營大廠的職工和家屬,劉廠長已經向上面反映過很多次,說工人們居住條件不容樂觀,而書鋼場地就那么大,想要再蓋一批家屬樓出來也不可能,只能指望政府想法子。 “這不法子就來了,說是區里研究過,把杏花胡同這一帶的大雜院推掉,全部改建成樓房。” 顧mama一面為老街坊們可以預見的美好生活而高興,一面又擔心:“咱們梨花胡同也改建嗎?” 說實在的,住慣了獨院,她還真不想搬進樓房,面積小了不說,關鍵是不能再栽花種菜,養狗也不方便,她老胳膊老腿的爬樓梯更不方便。 “我聽姚大姐的意思是只改建杏花胡同到書鋼和機械廠這一片,剛好到咱們梨花胡同就不改了,因為這邊獨院居多,住的人口也不算多。” 而且涉及產權啥的,也不好處理,大雜院里住的因為都是工人,有些房子的產權至今還在廠里,很好解決,阻力也小。 顧mama這才徹底高興起來,“好好好,改了好啊。” 他們家現在在杏花胡同有兩間房,而且都是有產權那種,到時候要真能分配兩套小面積的樓房給他們,也是好事一件,誰會嫌房子多呢? “我就說奇怪呢,最近怎么那么多老街坊想買房子的,以前我和安子買房子,他們還笑我們亂花錢,現在想買,價格都不知道翻了多少番……原來是要拆遷了,大家伙的耳朵可真靈。” 清音自然是更喜歡住獨院,但要是真有分配樓房的機會,“媽你留意一下這個消息,到時候看能不能加點錢,咱們置換兩套大點的,樓房嘛,以后年輕人說不定喜歡住,給小石頭和魚魚一人一套,咋樣?” 顧mama一拍腦門,“哎喲喂,還是音音機靈,我都沒想到這茬,你放心,我一定上心,到時候置換要補多少錢我來出,是我這當奶奶的給兩個孫孫準備的房子,你們誰也別跟我爭。” 清音笑著答應,兩家人沒少孝敬她,老太太手里有錢呢! 她愛花在孫孫們身上,她開心就好。 倆人正說著,顧安風塵仆仆的回來了,一進門也顧不上吃飯,“清音同志,我這邊有個情況比較特殊的病人,需要你幫忙。” 清音一下子精神起來,“你說。” “何局長家老太太,今年八十高齡,本就身體不好,一直在老家修養,最近何局長去世的消息一直沒告訴她,但看老太太似有察覺,病情惡化,如今已轉入特護病房,西醫那邊讓準備后事,但我……想讓你去看看,就當我為他盡最后一份心。” 這次出差,他先去看那個小孩,其實也不小了,公安大學畢業,當上一名刑警,似乎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他的父親保家衛國,他也走上了這條路。難怪前幾年有一次聯系何進步的時候,他時而憂愁,時而又驕傲,就是兒子不聽勸要考公安大學那個時候吧。 遠遠地看過年輕人,還借機跟他聊了幾句,看得出來是一個非常正直且善良的男孩,跟他父親一樣,顧安的心也落了,這才轉回石蘭何進步的老家,去看望何老太太,誰知去了才知道她剛剛被送進醫院搶救。 何母娘家是石蘭省下面某個縣的,這十幾年一直在老家養著,奈何年紀實在太大,平時就有很多種嚴重的基礎疾病,現在已經到了油盡燈枯之時。 清音不怕給這樣的病人看病,更何況這還是一位英雄的母親。 她連忙起身,“這次住院是什么情況?” “二型糖尿病,重度貧血,肺部感染。” 清音心頭一跳,這三個病要是在年輕人身上,尚且有生機,一位八十歲的久病老人……那簡直是閻王殿的臨門一腳,拉不住就這么沒了。 要知道,有多少在醫院里住了幾個月的高齡老人,都是死于四個字——肺部感染。 一想到老太太病情危急,清音哪還有心思睡覺,顧安那邊已經向上面申請幫老太太轉院來書鋼醫院,但那邊老家縣醫院的救護車要明天下午才有空送過來。 清音哪里能等?當即一個電話撥到書鋼醫院急診科,讓他們現在出一輛救護車和兩名經驗豐富的急救醫生,四名護士,帶上全套急救藥品,直接連夜去縣醫院接人。 聽顧安說那個縣離書城倒是不遠,一個單邊兩個小時左右,清音勉強躺下,為明天一早的救治做好準備。 閉著眼睛也睡不著,清音一直在想何進步,想他的母親。 不知道老太太是否清楚自己兒子是做什么工作的,這次病情加重是否與何進步的犧牲有關,但作為一名母親,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八十歲的時候,聽說魚魚出事,會是什么心情。 她一定恨不得自己以身替之,讓孩子好好的活著。 前不久周家村的事,清音都急成那樣,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這是在要她的命啊……這一刻,清音真想給遠方的魚魚打個電話。 但她知道,這個點兒宿管阿姨睡了,除非十萬火急的事,不然自己這家長打過去就是給孩子招人嫌的,只能等白天吧……如果白天還能想起這個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