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國醫無雙 第99節
小魚的脖子還不能靈活轉動,只是斜著眼睛看了一眼mama,就閉上眼睛,開始呼呼大睡。 清音:“……” 心這么大的閨女,唉,她都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還看呢,這都看多少天了還看不夠,飯菜都給你們熱三回了。”顧大媽好笑。 清音即使是坐月子也很少在炕上吃喝,每天都要下炕,去外間的飯桌上吃,一是趁機增加點活動量,躺久了血栓風險也高,二來她也不太習慣在炕上吃喝。此時,桌上擺著幾個金黃的玉米饃饃,還有一盆羊雜湯,顧mama是很開明的婆婆,音音想吃啥她就做啥,至于孕婦和哺乳期不能吃羊rou的民間說法,她不信,只信mama心情好才會身體好,孩子也才能好。 羊雜是一大早去rou店買的,用票能便宜不少,現在家里兩個人掙錢掙票,顧大媽也不摳搜,直接每樣買二兩,回家用面粉好好搓洗幾道,漂干凈,搭兩根羊骨頭熬一鍋高湯,出鍋的時候加把小蔥和芫荽,那個香喲! 羊雜其實沒啥好東西,但高低也是葷腥,燉得又軟又爛,入口即化,就著油辣子做的蘸水,那叫一個下飯,小兩口直接把一盤饃都吃完了。 “媽,下次要再遇到賣下水的就買點豬大腸唄,咱做紅燒肥腸吃。”顧安記得,他們第一次在外頭下館子的時候,清音就說她喜歡吃。 “就你嘴饞。”老太太在心里算賬呢,這豬大腸確實比rou便宜很多,“rou店的小王說了,豬大腸最近都給了rou聯廠的關系戶,明兒我讓他給咱留半斤豬肝子,你想咋吃?” 要是別人,那肯定摸不到豬肝子的,但清音前不久剛給小王的老爹治好了多年老風濕,半斤豬肝子算啥,又不是不給錢,提前留一下也就一句話的事兒。 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便宜,清音也不管,“那就來個爆炒吧,正好補血,都說坐月子傷氣血,我得好好補補。” 當然,這就是她貪吃的借口罷了,要真補,啥黨參烏雞湯她又不愛喝了,嫌膩。 “對了媽 ,您哪天上北區看看,能不能打聽一下以前的小蓮英的故事?” 大部分人不知道馬二爺家供養的那位老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小蓮英,但總還是有些當地老人能知道的。清音總覺得馬二爺沒說實話,她想弄清楚。 “小蓮英,是不是解放前那個會唱曲兒的小蓮英?” “哎呀,您知道?” 顧大媽一拍膝蓋,“也不看看你媽我是誰,這些事兒我打小就知道,因為我們村有一人以前就是給司令部做飯的,他也是祖墳冒青煙還能活著回來,其他人全都……要說起來,她可是咱們石蘭的名人……” 在顧大媽聽來的版本里,除了沒有養子馬二爺這一段,大部分沒差,后半段居然還真有涉及日本鬼子的部分,仿佛就是電視劇的情節來源,難怪當年電視劇開頭第一句話就是“本劇根據真人真事改編”,劇終也在致敬這位奇女子呢! “不過我聽鎮上老人說,當年那個什么狼的鬼子司令是真有錢,啥金戒子玉鐲子,全是咱龍國人的民脂民膏,每一件都帶著咱龍國人的血呢!” 當年崗村次郎的罪行是多少龍國人有目共睹的,要是他能活著回去,絕對也是要上軍事法庭審判的。 不過,也幸好沒給他機會回去,不然指不定現在還逍遙法外呢! 這種敗類畜生,就是活剮都便宜他,讓他把狗命留在這片土地上都是污染空氣。 “有人說藏寶圖紋在小蓮英背上,但有人說跟她一起進過澡堂子,人背上白花花的,啥也沒有。” 清音“噗嗤”一聲笑出來,看來多年之后的貼吧網友也不是瞎編的,當地還真有這個傳說。 “我也不信,你說紋一張藏寶圖在身上,那得多疼啊,我要是小蓮英我干脆就不活了,那些帶血的東西誰稀罕誰拿去。” 嘿,清音就喜歡顧mama這點,多“保密”的事兒,只要給她一張嘴,總能給你打探出來! 這要是在京市,那就是妥妥的朝陽群眾后備役啊! “你說那鬼子是真狠心吶,能把圖紙活生生刻在女人背上,他啥事做不出來?我看抽大.煙喝人血他都能逼著小蓮英干!” 清音本來只是聽一聽的,此時忽然靈機一動,“抽大淹?” “可不是咋,你年紀小不知道,咱們石蘭這一帶在明清時候可是重災區,后來淪陷了,你說他們手底下那些漢jian走狗真就那么聽話?不就是用這玩意兒控制嘛!我們村那人還說了,他們司令部內部有的人想賺錢,還入股參與了煙.土生意,他們來之前,全城也就三五家煙館,他們一來,數量一下子就飆到上百家,不都是他們賺黑心錢的方式?” 顧大媽壓低聲音,“我聽人說,解放后咱解放軍還真在以前給他們賣命的狗漢jian家里搜出好些呢,人都瘦得只上一把骨頭了,還躺炕上抽呢……” 清音忽然明白過來,為啥當年小蓮英會把年僅八歲尚不能自食其力的馬二趕走,其實也是為了少一點把柄在崗村次郎手里,同時也能避免他小小年紀就被這東西毒害。 在那個弱女子心目中,馬二的兩件事最重要:膝蓋骨不能軟,大淹不能碰。 她保護了馬二,自己卻深陷其中。為了保命,不抽也得抽,可一旦沾上,想戒就難了,后世的男人戒煙都跟要他們命一樣難,這大淹的戒斷難度簡直是數量級的。 可要是不戒斷,這年頭上哪兒買那東西?別說他們身份敏感,每天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就是根正苗紅的三代貧農也沒途徑搞到那東西……除非,是有什么替代品。 清音趕緊搖頭,將自己腦海里的猜測撇開,現在的關鍵是,她終于知道老太太的“大實”從何而來了! 那東西,無疑就是最大的熱,最深的毒,肖蓮英五臟六腑的熱毒,就是經年累月吸食那種東西積累下來的,難怪她住的房間,她嘴巴里呼出來的氣,都是一股臭味。 清音當時只覺得臭味蹊蹺,卻又不是分辨不出是什么臭,因為她是在新社會長大的孩子,壓根不可能見過那東西,自然也聞不出味兒來。 難怪,當時自己問老太太有沒有吃過什么不該吃的東西,馬二爺眼神不大自然,其實他是知道的,只是這事不能說,一旦說出去,落到紅小冰或者革委會的耳朵里,老太太絕不可能善終。 他是在保護她。 清音嘆口氣,看不出來,這馬二真是個重情重義的男人,就是不知道當年怎么就進了土匪窩子還當了頭頭,生生把自己一生給斷送了。 “咋,你嘆啥氣?”顧大媽一面縫著一雙小貓頭鞋,一面問,顧安也看著她,眼神了然,以他的聰明和敏感度,要是還想不通那就不叫顧安了。 清音看看他,怕嚇到顧mama,也沒解釋,只是接過一只小鞋子看。 鞋子很小,只有成年人小半個巴掌大,卻十分精致,白色的小小千層底,紅色的鞋面,鞋頭上繡著一個栩栩如生的小貓頭,鞋后跟還有一根活靈活現的小貓尾巴。一想到小魚兒那么軟的小jio jio要塞進這雙可愛的小鞋子里,祖孫倆都笑,說這丫頭不知道得多得意! 成年人看了都心動,“媽,這能做我穿的不?”她清楚地記得自己小時候可沒穿過。 顧大媽怔了怔,“你呀你,都多大了,還跟你閨女爭。”可心卻重重地抽疼一下,這是小時候沒穿過現在才渴望呢。 音音的mama走得早,她連照片都沒怎么見過,清家父子倆也沒這么細心,而林素芬又是個慣會做表面工作的,她小時候看著別人的貓頭鞋不知道多羨慕呢……也是自己心粗,應該給她做兩雙的。 顧安卻不買賬,“得了吧,媽的手藝我可不敢恭維,別人家孩子穿的那叫貓頭鞋虎頭鞋,你給我們做的就是四不像,穿出去別人都笑話呢。” 顧大媽白他一眼,“你們小時候,咱連內褲都穿不起,哪有這些花花綠綠的布頭子給你們做鞋穿,你李大爺家大牛哥,就穿了一雙小虎頭鞋,可把你稀罕壞了,追著人家看了三天。” 清音“嘿嘿”直樂,漂亮精致的東西,誰能不愛呢? “現在好了,小魚兒生在好年月,以后多的是好衣好鞋穿。” * 第二天天剛亮,剛給小魚兒換了尿布,清音準備先睡個回籠覺,早飯可以等餓了再吃。 現在是難得的假期,不用上班誰還早起啊。 這不,剛迷迷糊糊就聽見有人敲門,“誰啊?” “音音,是昨天那人……” 顧大媽話未說完,馬二爺就著急忙慌地說,“是我,馬二,對不住啊清大夫,實在是有緊急的事打擾你了。” 清音牽了牽嘴角,可終于來了,比她預料的要早些。 昨晚想通肖老太太的病因之后,她就知道馬二爺一定會在最短時間內再次請她,最多不超過十二個小時……畢竟,安宮牛黃丸可叫不醒老太太。 果然,馬二爺在門外說的每一句話,都跟她預料的一樣,無非是藥吃了,手動了,眼皮子也動了,可就是醒不過來,今早天一亮反倒又回到之前的狀態,再一次昏睡不醒,所以懇請她再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況。 清音打開門,似笑非笑,“馬二爺您知道當醫生最怕什么樣的病人和家屬嗎?” 馬二爺也不傻,豈能聽不出她的言外之意,臉上訕訕的,“是我馬某人自作聰明,誤了病情。” 看來,他大概也猜到她知道病因了。 清音雖然不是小蓮英的腦殘粉,但卻是發自內心尊敬這位奇女子,“病因我知道了,身體不便就不跟著去了,你去衛生室照著這個方子抓副藥,拿回去熬了喂進去就行。” 馬二爺雙手接過方子,看了又看,字他是認識的,但怎么只有五味藥,還是大黃芒硝一類的瀉藥呢?按照別的大夫的說法,老太太都要準備后事了,還吃瀉藥,這跟老壽星吃砒》霜沒區別吧? “老太太是因為多年熱毒積攢在臟腑內,首要目標是清熱毒,而熱毒出來必須找個出口……放心吧,吃了藥會拉肚子,臟臭無比,但只要能拉出來,人就能醒。” “當然,要是昨兒您能跟我說實話,說不定現在已經醒了。” 馬二爺見她又點自己,臉色訕訕。 但見她能把服藥后的反應也說得這么清楚,估摸著是有底的,心里只有佩服,對她的嘲諷也欣然接受,低著頭“誒誒”的答應,一個勁的說“好,聽您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清音也不過分苛責,“行了,你去吧。” 馬二爺再三詢問有沒有什么注意事項,把她每一句話記在心里,這才匆匆去找白雪梅抓藥,趕回北城區。 “小清,這人找你啥事兒?”左右鄰居都看老半天了,見他被清音“訓”得俯首帖耳,忍不住問。 清音只說是看病,大家頓時來了興趣,又問是啥病,能看好不?病人啥樣,住哪兒,這人看著眼生啊。 清音隨便敷衍過去,大家見不是杏花胡同的,也不是啥疑難雜癥,慢慢也就淡忘了,誰也想不到,她現在的病人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小蓮英,而三顧茅廬來請她的,就是能在書城市道上呼風喚雨的馬二爺,更不可能知道,小蓮英的病居然是大淹害的。 * 馬二爺的動作很快,上午才把藥喂進去,中午就讓楊三旺來報喜,“清大夫清大夫,好消息啊,咱老太太醒啦!醒過來啦!” 楊三旺跑得鞋都掉了一只,本來腿腳就不好,衣服穿得邋里邋遢,像三年沒洗過似的,現在看著更像個叫花子,院里的老大媽們都湊過來,七嘴八舌問他哪兒來的。 眼里多少有點防備,畢竟這時候的盲流子可不少,別是摸進她們16號院準備偷東西的吧?這時候大家都不怎么鎖門,全在大院里聊閑,被他鉆了空門那就遭了! 楊三旺目露兇光,像一只齜牙咧嘴的大狗,“去去去,看啥看,沒見過瘸子啊?” 他本來年紀也不大,本性是老實的,但故意做出這副樣子,越看越像一條大狼狗。柳大媽抱著柳耀祖,笑罵,“喲,你瘸子了不起啊,我還瘸子的丈母娘呢!” “你誰丈母娘啊,占老子便宜呢?” 眾人見他這么憨憨的,居然自己去認丈母娘,頓時哄堂大笑。 因為大家都知道,柳大媽的二女婿,也就是柳紅云的丈夫,還真是個瘸子。當年柳家老兩口打死也不愿把閨女嫁給他,是柳紅云說他的腿是因為自己才受傷的,她不能忘恩負義,硬是頂著全家壓力嫁過去,婚后的日子也過得比較困難,柳家一家子沒少說風涼話,這么多年不說幫一把,還盡想著怎么從他們身上吸血,所以柳紅云也很少回婆家了。 所有柳家人里,這是唯一一個清音稍微有點好感的正常人。 而楊三旺這人,以這家伙的智商,能混成馬二爺的“得力干將”,足以證明馬二爺用人真的是……嗯,隨心所欲,任人唯“親”。 “清大夫你干啥也跟這班老太太一起欺負我,我楊三旺不就是腦子笨點嘛,你們真……真是……”一張老臉憋得通紅,忽然見不遠處走過來一個長發白臉的女人,眼睛就直了。 眾人順著看過去,“喲,紅星回娘家啦?” 柳紅星穿著時興的的確良紅裙子,像一朵鮮艷的花朵,臉上的粉擦得白白的,眉毛畫得細細的彎彎的,拎著一副豬下水。 臭是真的臭,但羨慕也是真羨慕,背后誰不說柳紅星嫁得好,連帶著整個柳家都雞犬升天,經常有rou吃,不是下水就是豬頭豬尾巴的。 清音遠遠地看了一眼,她的臉色,擦著粉看不出原本的膚色,但要用這么多的鴨蛋粉來掩蓋,說明氣色其實已經很差了。 柳紅星得意的笑著跟大伙打招呼,走到近前,發現一個兇神惡煞的男人盯著自己,也是嚇了一跳,“同志你誰啊?咱們這里國營大廠家屬區,閑雜人等不能進來。” “你不記得我了?” 柳紅星一頭霧水,“我沒見過你同志。” 楊三旺唉聲嘆氣,仿佛連報喜的心情都沒了。 “行啦行啦,人都走了。”清音把楊三旺叫進外屋,給他倒了杯白開水,詳細詢問老太太的情況,幾點鐘喝的藥,幾點鐘拉的肚子,見跟自己預估的差不多,倒是放心。 楊三旺搓搓手,“清大夫你可神了,咱老太太說她把半輩子的肚子都拉了,整個人至少輕了三四斤哩!” 清音似笑非笑,“那她平時不老‘拉肚子’嘛?” 楊三旺一根筋,哪里看得出她的調侃,還一本正經的回答道:“可不是,我還經常去給她開治療拉肚子的藥,叫啥樟腦丸,一次開不老少,要跟醫生說不少好話人家才給開。” “那是樟.腦.酊,不是樟腦丸。”樟.腦.酊在這年代是內服治療腹瀉的常用藥,但里面含有阿.片,具有成.癮性,后世曾經禁用過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