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子戲社 第78節
“還有事嗎?” 鄔長筠扔了草,撣撣手:“沒事。” 杜召回過臉,不理她了,拿把鋼刷給黑馬梳毛。 鄔長筠往陳導邊上走去,滿腦子都是男人疏離的眼神。 這個人還真是……說變就變。 陳導見她過來,小聲問:“剛才那是杜末舟嗎?走過去,沒看到臉,看背影像。” “是的。” 安天八卦道:“你們說什么了?” “沒什么。” 陳導說:“他那匹黑馬帥吧!” 鄔長筠“嗯”了聲。 “那是上過戰場的,戰功赫赫,一看氣質、眼神就不一樣,據說除了它主子,不給任何人騎。” 安天勾著腦袋看過去:“是嗎?去看看?” 鄔長筠把他拽回來:“人家在忙,別去打擾了,不是說要騎馬?” 陳導:“對,已經牽出去了,那就先去騎兩圈吧。” 騎師給他們備了頭盔和護腿,鄔長筠沒騎過馬,馬背又高,踩著凳子跨上去,抓住安全環慢悠悠地走著。 陳導坐在遮陽棚下坐,若不是受了傷,他也想駕馬馳騁。他拿了瓶汽水,剛撬開蓋,見杜召領著大黑馬走了出來,咕嚕咕嚕灌一口,“嘶”一聲,感慨道:“好馬。” 杜召沒有騎上去,帶黑馬遛遛彎,到太陽下曬曬,吃點草。 不時往鄔長筠的方向瞥一眼,看她僵硬的坐姿和手勢,還挺可愛。 這些供人騎玩的馬大多情緒穩定,溫和又懶,固定一條路線走,正常不會偏離。 騎師忙了一上午,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見鄔長筠騎得不錯,便放了牽馬繩,讓馬自己慢走。 鄔長筠隨馬慢悠悠晃著,看它沒精打采的樣子,自己也跟著無聊起來。 安天騎著馬從身邊跑過去:“跑起來啊,睡著啦?” 鄔長筠膽子大,再加上初生牛犢,便學他的樣子,踢了馬肚子一腳。她這腳上可是十幾年功力,自以為輕輕的一下,卻叫馬一個激靈,抬起頭甩兩下脖子,襲步沖了出去,差點把背上的人甩下去。 好在鄔長筠抓得及時,沒讓自己墜落,在馬背上劇烈顛著:“停——” 安天正平穩地跑著,忽然聽到身后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回眸看去,就見鄔長筠騎的大棕馬嗖地竄過去,直往欄桿沖。他拉住韁繩,驚呆了,沖傘下乘涼的陳導叫:“那馬瘋了!” 陳導一口汽水差點嗆住,趕緊叫屋里的騎師。 鄔長筠怕摔下來,兩腿死死夾緊馬肚子。 杜召見那馬應激了,撞開欄桿往遠處的草地沖,立刻跨上馬背,他沒給黑馬上馬鞍和韁繩,握住它的鬃毛,從高高的欄桿一躍而過,平穩落地。 白解拿了兩瓶水剛到,就見杜召騎馬追個女人跑了,仔細再看,不是鄔長筠嘛。他笑了起來,見騎師上馬要去追,趕緊叫住人:“誒誒誒,不用追。” “太危險了,那是新手,坐不住。” “站住!”見騎師不聽,白解摘下墨鏡,“沒看見有人去了,回來。” 騎師進退兩難。 陳導尋過來:“怎么不去了?” 白解把手里的水遞給他:“放心吧,我家爺一個,頂上十個騎師。” 陳導見他們遠去,化為小點,還是放心不下:“萬一……” 白解把人肩膀一摟:“小兩口的事,少摻和,最近鬧矛盾呢,給個機會單獨相處下,誒,你是導演吧?” 陳導明白了:“陳林,幸會。” …… 另一邊,驚心動魄后,是無限的刺激。 鄔長筠逐漸習慣了這巨大的壓浪感,跟著馬疾馳在荒蕪的草地,覺得快飛起來一般。 “拉韁繩。” 鄔長筠看過去,是杜召。她兩手抓著安全環,騰出一只去拉韁繩,兩馬齊頭并進,越過淺溪,馬踩到石頭,失了蹄,又立刻站穩,繼續狂奔。 可這一下,叫她差點竄出去,鄔長筠穩住身體,不敢松手了。 杜召見狀,湊近些,一手抓住身下黑馬鬃毛,另一手去拉她的韁繩,往后拽,不斷用聲音安撫。 可馬還是毫不減速,甩頭掙扎著繼續前行。 他們進了一片樹木稀疏的林子。 忽然前面一棵大樹,鄔長筠見拉韁繩不起作用,眼看著就要撞上樹,她松松手,剛想跳,被杜召一把抓住,拎到旁邊的黑馬上。 她立刻抱緊他的腿,等馬慢慢停下來。 杜召把人放下去,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傻了,想跳馬。” 鄔長筠只覺得腿都軟了,勉強站著,扶住旁邊的樹:“它快撞上樹了。” “它又不傻。” 再看那大棕馬,已經跑遠了,鄔長筠喘口氣,有點懵:“它跑哪去?” “你去問問它。” 鄔長筠仰視著他,皺了下眉,悶聲往前走去。 杜召坐在馬上慢悠悠地跟著:“你不會是要走路去找它吧?” “不用你管,杜老板請回吧。” 杜召瞧她那副倨傲的表情,駕馬擋住她的路:“別找了。” 鄔長筠從馬屁股繞過去:“我賠不起。” 杜召繼續跟著:“記住,以后別從馬屁股后面走,小心它踢你。” “謝杜老板教導。” 杜召又擋住她的路。 鄔長筠一臉不悅:“杜老板沒聽過一句話嗎?好狗不擋道。” 這話要是從別人嘴里說出來,可能叫他骨頭都斷上幾根。 可她…… 杜召伸出手:“我帶你找。” 鄔長筠繞開:“不用。” 杜召長腿一抬,下了馬,上前兩步,將鄔長筠抱起來扔上馬,隨后騎坐上去:“你把腳跑廢,都追不上。” 后背摩擦著他堅硬的胸膛,鄔長筠往前挪挪,避開他些:“那麻煩你了。” “不麻煩。” 她見這黑馬身上什么都沒有,手無處可放,學他的樣子,抓住鬃毛。 杜召輕踢馬肚子:“抓好了。” 語落,馬快走幾步,瞬間跑了出去。 鄔長筠跟著它的節奏前后律動,黑馬為躲樹,左右拐,她也跟著左搖右晃:“你怎么不放馬鞍?” “放什么馬鞍,這才叫真正的騎馬。”杜召腳后跟用力一踢,黑馬疾馳而去,在林間靈活穿梭。 太快了。 鄔長筠注視前方,卻沒有一點兒恐慌,身體兩邊,是他結實的臂膀,牢牢地將自己圈住。 后背不可避免地與他的身體相撞。 汗,濕透了。 …… 太陽西下。 到處不見棕馬的蹤影,連馬蹄印也不見了。 長時間奔波,動物也需要休息。 他們停在一道溪流邊,黑馬低頭,吃草喝水。 不到五分鐘,天暗了下來,頭頂黑壓壓的烏云,像要下雨似的。 杜召捧了把水撲撲臉,沖去臉上的汗,脖頸掛著水珠,緩慢地往下流,濕了一大片衣裳。 “那匹馬值多少錢?” 杜召從水中撈了塊石頭,掂了掂:“也就,一兩百塊吧。” “這么貴。” 杜召朝她看過去:“該回了,天氣不好,晚上要下雨。” “你先回吧,謝謝你跟我跑這么久。” 杜召看她惆悵的模樣,笑了:“叫他們來找吧,我和馬場老板是朋友。” 鄔長筠皺起眉:“你不早說。” “你也沒問。” “那就麻煩你了,找不到的話,我會賠錢的。” “嗯。” 鄔長筠看向周圍,前后左右都是樹:“這是哪?” “不知道。” “你不認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