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子戲社 第79節
“嗯。” “馬呢?老馬識途。” “它又不是老馬。” “……” 杜召帶著馬過來:“可以找找看。” 云越來越厚,天上一顆星星都看不見。 剛走不遠,雨淅淅瀝瀝落下來。 雖說雨季就是這樣。 可杜召忽然覺得,連老天都在逗弄、折騰、撩撥自己。 人和馬都淋濕了。 幸運的是,他們遇到一間遺棄的小破屋,外面放著很多木框子,從前應該住了養蜂人。 杜召到屋里檢查一番,才讓鄔長筠進去。 鄔長筠找到半根蠟燭和火柴,點上,見他要關門出去,忙問:“去哪?” “你休息吧。” 門被輕輕關上。 吱呀一聲。 鄔長筠透過門縫看,只見杜召帶著馬往不遠處的香樟樹下去了。 忽然,杜召回頭看過來。 她立馬偏身躲過去,等了幾秒,再看過去。 男人和馬到了樹下。 鄔長筠松了口氣,到床邊,將灰塵撣去,合衣躺下。身體放松下來,所有不適才瞬間襲來,她覺得自己兩腿內側快被磨破了,火辣辣的痛,屁股也被顛得生疼。 窗戶破了角,呼呼往里灌風,吹得濕透的身子冰涼。 她閉上眼睛,腦子里全是屋外的男人。 回憶不可控制地一幕幕卷來,從相遇、酒店、昌源…… 最后,落在那個令人窒息的吻上。 鄔長筠睜開眼,看向微弱的燭光,在風中不停地晃動,同她的心一樣,莫名在顫抖。 忽然,一陣幽幽的風將它熄滅。 眼前一片黑暗。 鄔長筠起身,再次劃上火柴,將它點著。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點亮它。 明明,應該睡了。 也許,是想讓冷風中的人看見。 鄔長筠情不自禁地走到門口,再次透過門縫往外看,只見黑馬靜靜地立著,杜召坐在樹下的石頭邊,低著頭,手里不知拿了什么。 無理的人,變得規矩、疏離。 反倒叫人不適了。 屋外很冷吧。 她很想叫人進來,又覺得,不妥當。 猶豫片刻,還是躺了回去。 大雨天的,又不是自己讓他出去的,愛淋就淋去吧。 鄔長筠躺回床上,讓自己大腦放空,別去想亂七八糟的事。 疲憊了一天,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她睡眠淺,再加上雨下林間溫度低,睡一會醒一會,迷迷糊糊感覺有東西在摸自己小腿,她睜開眼,彈坐起來。 杜召拔了根草,正卷著玩,聽到小破屋里傳來動靜,拔腿跑了過去,推開門,見鄔長筠站在床上,手里抓了條蛇。 死的。 一口氣落下來,他走到床邊,看向她的手腳:“沒被咬到吧?” “沒有。” 杜召將蛇拿過來,扔遠了,回屋見她仍立在床上:“睡吧。” “好。” 杜召關上門出去,繞屋子檢查一圈,正要往樹下去,門開了。 他看著門內的人:“怎么了?” “外面冷,還下著雨,進來吧。” 杜召彎起嘴角:“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出事。” “又不是沒處過。” “那是以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思。” “你也不是沒見識過我的功夫。” 兩人一同沉默了。 鄔長筠背身進去:“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這句話,對男人來說無疑是個挑釁。 囂張。 杜召提步進去,關上門。 屋里連個落座的地方都沒有。 他杵了片刻,又開門出去了。 鄔長筠張望過去,只見杜召從樹下拿了個小罐子進來。 “什么?” 他坐到床邊,打開罐子:“手給我。” 鄔長筠沒動彈。 杜召拉過她的手指,放進罐子里。 濕濕的,黏黏的。 再抽出來,指尖裹了濃稠的液體。 “蜂蜜?” “嗯。” 鄔長筠把手指放入嘴里,舔掉。 “好甜。” “一直沒吃東西,餓了吧。” “嗯。” 杜召把罐子放到床上:“吃吧。” “你呢?” “沒多少。” 鄔長筠把罐子推給他:“有福同享。” 杜召聽到這幾個字,忽然愣住了。 有福同享。 有難呢? “我不愛吃甜。” “你煮粥都放糖。” 杜召笑了,背對著她躺下:“不吃就放著,我睡了。” 鄔長筠看著他的背影,懶得推拉,將罐子倒過來,張開嘴,讓蜂蜜流進嘴里。 沒聽到動靜,杜召回頭看一眼,就見她仰著臉,細長的脖頸緩慢吞咽,罐子口大,一滴蜂蜜落到嘴角,順著下巴流下來。 他回過目光,不敢再看下去。 鄔長筠喝完,把罐子放到地上,躺了下去。 同樣,背對著他。 四下里,只有雨打屋頂的聲音。 辟里啪啦—— “雨下大了。”鄔長筠盯著潮濕的墻面,“馬怎么辦?” “它喜歡雨。” “那匹馬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這么久,肯定找不到了。” “沒事,丟了就丟了,我跟老板說一聲,不用你賠。” “那不太好。” 杜召沒再回應。 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