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子戲社 第77節
“我沒錢住旅館,被趕了出來。” 鄔長筠看向地上的一堆畫,被她用麻繩捆著,有兩幅沒干,沾得到處都是:“花階的薪水呢?” “最多半月結一次,我才干幾天。” 鄔長筠見她渾身濕透了,一臉狼狽又無助的模樣,生了惻隱之心,掏出兩塊大洋:“夠你住一陣子了。” 戚鳳陽連連擺手:“我不能要你的錢。” “那你準備上哪去?又不是給你,以后要還的。”鄔長筠心里有點復雜,這段時間怎么了?動不動可憐這個心疼那個,又不是家財萬貫的大善人,兩塊大洋,也夠自己吃一個月了。這泛濫的同情心,真是可笑,她忽然收回手,“或者,你跟我走。” …… 鄔長筠領人去了自己租下的公寓,把她的畫放下:“這樓不吉利,據說鬧過鬼,雖然地段好,房子新,但租金很便宜,怕嗎?” 戚鳳陽搖搖頭。 “不怕就好,我這兩間房,有個小房間空著,不嫌擠的話,可以租給你。”鄔長筠打開次臥門,“我也要糊口、攢錢,不能白養著你。” 戚鳳陽走近,看向空蕩的房間,只有一張床和衣柜:“不擠,特別好,租金多少?” “你每個月給我買一瓶威士忌吧,從花階買,員工價便宜,等你領工資再說。” 戚鳳陽笑著點頭:“好。” 鄔長筠看她的笑容,心里忽然暖暖的:“你自己收拾吧,我困了,就不幫你了。” “今天謝謝你。” 鄔長筠沒回話,轉身進了房間。 戚鳳陽將行李搬進來,收拾好一切,攤開手疲憊地躺在床上。雖然小,但總算有個安穩的棲息之處了。 還有,那個面冷心熱的jiejie。 第二天早,鄔長筠一開門,聞到一股飯香。 戚鳳陽見她起床,趕緊迎上來:“我幫你做了早飯。” “不用做這些,我們是合租關系,不是找你來當傭人的。”鄔長筠面無表情地往衛生間去,“以后互不打擾,各自安好。” “那這些……” “自己吃吧。” …… 鄔長筠在路邊買了點生煎,坐上電車去片場。 到了地兒,一個人沒有。 她找個箱子坐著,吃完了生煎,還沒等來人。 一個巡邏的男人看到她:“鄔小姐,今天停拍,您沒收到通知嗎?” “沒有。” “說是陳導昨晚喝多了,把胳膊摔斷,進了醫院。” “……” 鄔長筠折了紙袋,起身離開,本想直接回家,思前想后,還是買點水果去醫院看看吧。 正好路邊有賣鴨梨的小販,她去挑了幾個秤上。 十一個銅板,送個人情。 陳導傷并不重,微微骨裂,手臂纏成個大白蛹,還在嘻嘻哈哈地和護士聊天,見鄔長筠提著水果進來:“來就來,還破費。” 鄔長筠把梨放到床頭:“您可真行,聽聲音,醒酒了。” “疼也疼醒了。” “明天的馬賽還去不去了?” “去啊,胳膊,又不是腿斷了,沒影響。” “真敬業。” “還不是為了你們戲好,去感受一場真實的賽事,看那些人是怎么賭馬的,順便騎兩圈,我都聯系好馬主了。” “安天沒事吧?” “前腳剛走,回去睡了。” “行吧,那你養著,明天見。” “不坐會?” 鄔長筠直接走了:“我也回去補補覺。” “路上慢點啊。” …… 鄔長筠正在拍的這部電影有很多騎馬的場景,還涉及一些專業賽事,今天剛好有幾匹名馬來滬江參加跑馬博.彩大會,陳導一周前就約好了座兒,帶兩個主演過來觀看。 騎師們早已準備好,個個穿得莊重華麗,牽了一匹匹穿號衣的駿馬候場。觀眾席上坐著的人們非富即貴,面前的小桌擺放精致的茶點,還有籌碼,供賭馬用。 裁判席上坐了兩男一女,分別為評馬師和場地負責人。 隨著一聲令起,騎師們揚鞭策馬,蹄聲連連。 鄔長筠拿起望遠鏡看過去,只見編號為“七”的白馬搖搖領先,戴了個黑色護面,氣勢洶洶。 周圍不斷傳來喝彩聲,為各自投注的馬吶喊。 其中,霍瀝的聲音最大。 他一腳踩在欄桿上,舉著拳瘋狂叫喚,為自己的馬加油,眼看著落后一匹、兩匹、三匹……他逐漸喪氣下來,坐回杜召身邊:“又賠了。” 杜召悠閑地喝著茶,輕笑一聲:“叫你跟著我壓,不聽。” 霍瀝大張腿坐著,拿起望遠鏡看著領先的白馬:“你小子運氣就是好。” “這叫眼力,誰跟你玩運氣。” 霍瀝不悅地扔了望遠鏡,蹺起腿,不看了,四處瞄著,看看今天都來了哪路達官顯貴:“欸,那不是你之前捧的那個小明星嗎?” 杜召順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一個相貌清秀的男人給鄔長筠開了瓶汽水,兩人靠近些,不知說了什么話。 “進了電影圈就是不一樣,比以前更漂亮了。” 杜召本就不爽,見霍瀝一直盯著鄔長筠,踢過去一腳:“你是看馬還是看女人來了?” 霍瀝回過目光,就見他不悅的眼神:“呦呦呦,某人吃醋了吧?” “看你的馬,超過去了。” 霍瀝趕緊拾起望遠鏡:“哪里?” 杜召瞧他激動的表情,輕笑一聲。 霍瀝見自己押注的灰馬落后了一大截,明白自己是被他耍了:“杜末舟,去你的。” …… 看了兩場比賽,陳導帶鄔長筠和安天去馬房轉轉。 這個馬場養了很多名馬,有的是用來參加比賽的,有的單單寄養在這,主人偶爾來騎上幾圈。 陳導也是愛馬人士,給他們一一介紹:“這是蒙古馬,體型較小,頭大腿短,毛長,雖然長得不好看,但肌腱發達,跑得快,剛才賽場上有好幾匹都是這種,修剪過毛。” “這兩匹都是英國運過來的,聽說當初被炒到天價,但是聽說成績并不好,只適合觀賞用。” “這是當地馬,看它的胸廓……” …… 陳導講到興處,同安天說自己曾經在草原騎馬的經歷。鄔長筠不想聽,獨自往前逛,走到最后一間馬房,只見里面打掃的干干凈凈,地上的稻殼里沒有一點糞便與雜物,氣味也沒那么難聞,立著一匹高大的黑馬,一身漂亮的肌rou線條,毛短而油亮。 鄔長筠不懂馬,只覺得它的氣質很好,像個威風凜凜的大將,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態。 她站在欄桿前,看著那對深邃的雙眼,勾勾手:“過來。” 黑馬靜靜地注視她,紋絲不動。 鄔長筠拾起一根草:“來。” 黑馬別過臉去,不想搭理她。 “喜歡嗎?”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側傳來。 她心里一震,回頭看去。 只見杜召穿著白襯衫,寬松的棕色長褲,腳踏長靴,負手而立。 黑馬見主人,靠了過來,忽然用嘴頂了下鄔長筠的肩。 她沒反應過來,往男人身上撞過去。 杜召及時握住她的手臂,將人扶穩。 鄔長筠抬臉看他,立馬退后:“抱歉。” 杜召淡淡地俯視她,沒有說話,往她身后走去,輕敲了下黑馬的頭,溫柔道:“調皮。” …… 第48章 黑馬高興地上下點頭。 杜召拍拍它的脖子,拉開門栓,走了進去。 黑馬低下頭,蹭他的胸膛。 杜召親昵地摸摸它,側目看過去,見鄔長筠捏了根草站著:“它脾氣不好,不喜歡生人。”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