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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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懷雪喝了口茶,不動聲色道:“各位大人也不要急著給我扣帽子,我不過是個生意人,京中紛爭與我何干?我自認沒什么立場,更不會有所攀附。不過……我也想問幾位一句,我既有門路送到太后手里,便也不愁送到淑妃手里,何苦要勞煩幾位大人cao心,說到底是想借我的花獻別尊佛吧?” “這……”幾人的來意被江懷雪一針見血擺上臺面,就連狐假虎威尋的借口都讓不留情面地撕開,別無他法,只好服軟道:“江老板的本事,我們自然是知道的。實不相瞞,為這浮光錦,內府總管在淑妃面前難做,便只能壓到戶部,戶部又壓到我們紡織局……您也曉得,提督項大人告病已久,制造局諸事艱難,我們實在是開罪不起。” 吳大人又套近乎道:“江老板,吳某以前一直在曾大人手下當差,也是一路看著江老板年少成名縱橫江南的。這位賈大人……您應當也記得,他過去在禮部一直負責貢院科考唱名監視,您高中探花那年也是他負責親引你們去吏部報到的,說來大家都是淵源頗深,如今我們都是為皇家分憂,何不精誠合作呢?” “賈大人……”江懷雪沉思了片刻,恍然道:“順熙二十六年江南貢院的會試春闈,是你負責唱名核驗?” “正是!……”吳大人剛想套近乎,賈大人便狠狠碰了他手肘一下,江懷雪是順熙二十三年的探花,好端端的,怎么提起了順熙二十六年的春闈? 江懷雪攏了攏斗篷,語氣狀似輕松:“那我們當真是緣分不淺,賈世通大人,我是熟的。” 還不待幾人高興,江懷雪又摸著扳指悠悠道:“順熙二十六年,逐星在江南貢院應試春闈,賈大人弄混了他的姓名和秋闈名次,致使無法驗明正身,后來找賈大人陳辯,是您說的‘哪個官署不犯錯,便是集賢院的閣相也要有錯漏,三年后再應試便是了’,我近日神思不濟,但這事應當沒記錯吧?” 眾人萬萬沒想到,本是來套近乎,江懷雪不但不買賬,竟還牽扯出了這么一樁陳年舊事,這可是把他們架在火上烤。 “這件事實屬誤會……”賈大人面色已經相當難看,硬著頭皮道:“當初不知是手底下哪個小吏出了差錯,出了這事以后,大家都領了罰,我也自請了罪責……” 吳大人接過話茬道:“咳,我看小江老板反倒是因禍得福,眼下仕途難走,跟著江老板做生意,怎么不比那一官半職的清貧日子強,大家都是誤打誤撞,不打不相識嘛……江老板您說……” “不錯,現在家大業大,還真是離不開逐星。”江懷雪噙著笑意,點頭道:“我自打去年墜馬,已成了這般樣子,實在精力不濟,除了些茶葉生意不得不親自盯著,什么絲綢鹽鐵銀莊票號,全辛苦逐星打理。至于這浮光錦的事兒,實不相瞞,作坊在哪,織工是誰,有幾架織機,產量多少,我一概不知,你們問我也是沒用,全要靠逐星做主。” 幾人聞言立刻急了,連忙起身道:“江老板這是哪里的話,但凡你一句話,江逐星有敢不從的嗎?再說了……曾大人……” “曾大人知道你打著他的名頭指點我做事嗎?”江懷雪打斷他的話,將茶杯一放,理了理衣擺,起身道:“下個月底便是他的生辰,不如到時我們過曾府一起談談?” “這……”幾人心里暗恨,曾賢更是個老狐貍,怎么會把話說明白,到底他們仗勢欺人,一個兩個,竟敢涮著他們玩。 “幾位大人若是不嫌棄,這里的廚子還過得去,吃了飯再走吧。”江懷雪轉身道:“江某尚在病中,失陪了。” 裴書錦在門外站了一會兒,他們的話聽了個七七八八,扶著江懷雪回屋的路上,便皺眉道:“沒想到江大哥不光武功卓絕,科舉都到了春闈會試,但竟被這些蠢材耽誤了。” 江懷雪意外道:“你倒是會替他打抱不平,你何曾為了我罵過人?” 裴書錦無奈道:“……說這些風涼話做什么,你剛才不也是在替他打抱不平嗎?” 江懷雪捏了捏他的手,這才嘆道:“逐星少年坎坷,是很不容易,那年他因人禍錯失春闈,江家個個作壁上觀,竟無人替他做主。那時我也不過十八歲,雖然在翰林院也算是天子近臣,但終究品秩低了些,加上翰林院多年來被集賢院架空,沒什么太大實權,也是有心無力……” “天道好輪回。”裴書錦唏噓道:“他們也想不到會有今日求人之時吧。” 兩人回到摘星樓時,永興正值守在門口,見了江懷雪便請安,江懷雪頓身道:“逐星捎信回來了嗎?” “沒有,爺。” “一個多月了……”江懷雪微微皺眉:“這樣,你親去湖州一趟,看看怎么回事,記得多帶幾個人,或許逐星有什么要幫忙的。” “是!“永興領了命,正打算走,又突然想起什么,趕緊問道:“對了,爺,曾大人壽辰快到了,往年都是您和二爺親備賀禮,今年怎么辦?您還親去嗎?” “再說吧。”江懷雪揉了揉額頭:“等逐星回來。” 兩人回了屋,裴書錦扶了江懷雪坐下,順嘴問道:“曾大人是何人?好像經常聽你們談到他,與你很親厚嗎?” “……”江懷雪解披風的手一頓,竟沉默了一下,才緩緩解釋道:“兩浙巡撫都御史,在江南一帶手眼通天,江家不少生意要仰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