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陸茶云笑而不語,余光掃到許芊芊,面上也略過一絲緊張。陸茶云在心里暗笑,她對江海泉沒興趣,但喜歡旁觀著他們的心思往來,是精彩猴戲。她不止想看這群人間的暗流涌動,更想希望能觸發更嚴重,更危險的情況。比如說憤然絕交,比如說大打出手,比如說驟然浮現的謀殺企圖。 該怎么激化矛盾呢?陸茶云思索著,唇邊浮現了淡淡微笑。江海泉誤以為這笑容是獻給自己,說道:“我說怎么看你眼熟,我想起來了,我們之前見過面的。” “是在學校里嗎?” “不是,是在國內。有一次搞房地產的張總請客,你也在的,穿一件白衣服。我是跟我爸去的。” 陸茶云正要作答,手機鈴聲便響。來電人是林祝一,很是稀奇,幾乎是前所未有,陸茶云接通電話,聽到他說道:“你來警局一趟,我在錄口供。王勉死了。” 第4章 我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去死 第一天 林祝一是在早上八點接到警方電話,告訴他租客王勉在昨天凌晨身亡。作為相關人員,需要他配合提供信息,并按照流程錄口供。林祝一平靜地掛斷電話,確信王勉必定死于他殺。警察勘查現場后也得出此結論,便開始按照人際網絡排查嫌疑人。 林祝一簡單告知父母情況,省卻他殺的部分,直接出了門。王勉是個成年人,174 身高,體重約在 150 左右。如果是被人殺害,基本便排除女性與老人單獨犯案的可能。但除了激情殺人外,殺人案少有是協同進行的,因此偵查目標起先也是以單一兇手為主。 林祝一事不關己地想著。先不論動機,自己倒確實是個合適的兇手。成年男性,又比王勉高了許多。性格沉默內向,不善交際,交際圈狹窄,生活卻極為規律,是許多冷血殺人犯都有的特質。另一個加重他嫌疑的證據是監控錄像。昨天晚上林祝一去小區放包裹,顯然被監控拍到,如果警方確認為謀殺,按常規就會調取案發前 24 小時的監控,排查進出人口。如果要洗清嫌疑,林祝一便要解釋清楚昨天去小區的前因后果。但他卻不想說實話。 林祝一去了派出所。他還不是嫌疑人,用不上獨立的審訊室,安排了個空的會議室給他。負責問話是個年輕警察,四十歲不到,自我介紹叫錢一多,是刑偵支隊的副支隊長。 他不像是常見的硬漢派,身上沒煙味,說話也客氣,笑瞇瞇像是能當吉祥物擺著。他主動靠近,和善地拍了拍林祝一的肩膀,說道:“你不必太緊張,只是問一些相關的信息,方便我們調查。” “嗯。” “哈哈你看,還挺巧的。你的名字里和我的名字里都有一。你的名字好,我的俗氣。不過俗點也沒關系,至少記得牢。” “嗯。” “瞧你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怎么了?沒睡醒嗎?” “不是,天生就是這樣子,看著懶洋洋的。” 錢一多笑道:“你還挺不愛說話的,還是說緊張啊。也不要緊,反正到時候我問你問題,你照實說就好。如果不確定,你就直接說不知道好了。還有一點可能是我的廢話,你應該知道給假口供是犯罪。” 錢一多和林祝一差不多高,臉卻圓上兩圈,笑起來有酒窩。可笑意完全沒落在眼睛里,眼睛瞇著反倒有審視的意味在。他們在椅子上坐定,面對面互望。錢一多起先不說話,沉默了兩分鐘,才慢吞吞開口:”那我們開始了。” 這已經是在施加壓力了,一般不是對證人的架勢。林祝一想著,心里倒很無所謂。 他說道:“先說一下你的基本情況。你今年 22 歲,因為身體原因從大學休學,現在在家中休養。是這樣吧?” “是的。” “你是什么身體原因?看你的樣子還蠻健康的,不像是病人。” 林祝一皺眉,“這和這個案子有關嗎?” “如果涉及個人隱私,你可以不回答。” “是抑郁癥。” “這樣啊。”錢一多意味深長捎來一瞥,“出租的這套房子現在在你名下,租給了王勉,每月 15 號收租,是這樣嗎?” “是的。” “王勉在你們這里租了多久?” “快九個月了,是從 2 月的 13 號開始租的。” “平時是你負責收租的嗎?” “不,都是微信轉賬,有問題是我上門處理。” “你和他平時關系怎么樣?” “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我不清楚該怎么判斷關系是好還是壞。他對人很熱情,我有點不知所措,但沒有爭吵過。就是房東和租客的關系。” “你看,你這不是還是知道得很清楚嘛。”錢一多瞇著眼,毫無收斂地打量著林祝一。問口供時,證人的驚慌、緊張和偶爾的謊言都是常事。無辜之人也喜歡修飾自己。但林祝一卻鎮定得過分,每個問題都回答得不慌不忙,時間的回憶則精準詳細,好似早有準備。這樣的架勢暗示了他是個聰明人,或是兇手,抑或是兩者兼是。“昨天,也就是 12 月 6 號,你有去過那套房子嗎?” “有。王勉說空調壞了,我過去幫他修的,時間是下午一點到三點左右。然后在小區門口,我接到王勉電話,讓我給他買水果,我就折返回去了。” “你記的倒是很清楚,還是脫口而出,看來記性很好。一般人都要想一想再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