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林祝一不置可否,其實他事先猜到會問這個問題,并預先做了準備。 錢一多繼續道:“那你昨天就去過這一次嗎?”此話一出,林祝一便知道他已經查過監控,并懷疑起自己了。 林祝一平靜道:“不是,昨天晚上九點我又去過一次。” “這次是做什么?” “我讓我一個朋友開車送我過來,告訴她,我有東西忘在那里要去拿。” “那你這次有見到王勉嗎?” “沒有,我并沒有去房子里。我只是在景觀河附近走了一圈。” “為什么要這么做?” 林祝一平靜道:“沒什么特別的理由,只是想自殺,想找個離父母遠一點的地方安靜去死。” 錢一多稍稍挑了挑眉,“噢?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沒什么特別理由,抑郁癥就是這樣的。” “那為什么又突然不想死了?” “因為分心了。我想跨過河道護欄時,護欄柱上的一根鐵鏈被我踩斷了。突然斷了,反倒把我嚇到了。人就是這樣,一個念頭想死,一個念頭又不想死了。所以我回家了。” “那也算是件好事。你還記得是哪里的鐵鏈斷裂嗎?” “好像是十七號樓附近的。”這是林祝一昨天故意留下的痕跡,便是擔心有人調查監控追問他。原本考慮這是幾天后到事,所以便故意留下永久的痕跡,而不是落下一二件東西。但沒想到不到一天便出了事,這樣的痕跡反倒顯得過于刻意了。而錢一多詢問他細節,想來也是要派人去現場確認。 錢一多說道:“我剛才發現,你說話的時候不太喜歡看著人。” “是的。” “看出來你性格很內向了。”錢一多微笑著,他的笑容無關乎諂媚或和善,而是一層貼在臉上的假面,方便鷹一樣的目光躲在后面審視,“還好是我來問你話,要是別人看你這樣,搞不好要覺得你心虛了。” 林祝一知道錢一多已經懷疑自己了,并且毫不掩飾自己的懷疑來施壓。他說道:“我沒事了嗎?” 錢一多仍舊半是調侃地說道:“我是沒有事情問你了。但我不知道你算不算沒事。畢竟你剛才的發言還蠻嚇人的。我也不太放心就這么讓你回去了。這樣吧,你哪個朋友昨天送你過去的,今天讓她再來接你一趟。”這就是要找證人來檢驗不在場證明了。林祝一給陸茶云打電話時,錢一多在旁盯著,以免兩人串供。 陸茶云來得及時,錢一多微笑著打量她,調侃道:“你只說是朋友,可沒說是女朋友,還是個大美女。” 陸茶云笑道:“謝謝,我可算是警方認證過的臉了。” 錢一多僅是笑而不語,說道:“有些事想找你確認一下,不會耽誤你太久的。” “好,不過車停外面,別貼罰單就好。”陸茶云看向林祝一,只靜靜站在一旁,表情漠然,雙手插兜。 錢一多領著陸茶云去會議室,關上門,和顏悅色道:“就是例行公事,隨意些就好,也不算是口供。不要緊張。” “好的,錢隊。” 錢一多笑道:“客氣了,我還是個副隊長。不要叫錢隊,叫我名字就好。先確認一下個人信息,你叫陸茶云,除了和林祝一是同學關系,還是男女朋友關系。是這樣嗎?” 陸茶云苦笑道:“倒也不完全準確,我單戀他。” “哦?這倒很少見。”錢一多挑起一邊眉毛,“你這樣的美女倒追還有人不從?不過也正常,他有病嘛。你就簡單描述你昨晚 6 點到 10 點的在做些什么,和誰在一起。” “要讓我先想想,我昨天在林祝一家吃晚飯,然后在八點左右準備離開,因為林祝一有抑郁,不能開車,所以我開車去送他。他說有東西忘在房子里,要去拿一趟。到小區門口大約九點。更具體的時間你還是去看監控吧。我開的是一輛白色的奧迪。” 他們串過供了,當著錢一多的面做的。林祝一有些特別的技能,像是蒙著眼拼魔方,或者不用看就能發短信。他的手一直插在兜里,其實卻是在陸茶云接到電話后,就給她發了短信,內容很簡單,就是‘拿東西,可能自殺’。陸茶云心領神會,他們一貫有危險分子間的默契。 錢一多繼續問道:“他去了多久?” “大概二十到三十分鐘。” 錢一多追問道:“你就不覺得奇怪嗎?如果只是拿個東西,怎么會需要這么久?” “他做什么事都不奇怪,可能去自殺踩點了。他以前也做過這種事,突然到 35 樓樓頂天臺。畢竟是抑郁癥患者,大家都清楚,就是死了也不算意外。” “你這么喜歡他,就這么聽之任之?” “我始終尊重他。如果這樣真的對他很痛苦,那可以一了百了。” “你知道他是因為什么發病的嗎?” 陸茶云不好意思,低頭淺笑,說道:“其實說起來還是我的錯。他以前追求我,但是我拒絕了。后來就一下子精神崩潰了,當然也有學習壓力大原因。我很不好意思,主動照顧他,然后也聽了說了很多關于他的事情,反而就突然動心了。” “那也就是說你根本不了解他這個人,卻很喜歡他。”錢一多的話暗示了某種可能,林祝一是殺人兇手,而陸茶云不了解他的真面目,受愛情蒙蔽,為他做了假證,偽造了不在場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