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侯府嫡女之后 第22節(jié)
說完,姜覓笑起來。 “我和王爺還真是同命相憐,除了皮囊和臉以外,再無其它的可取之處。” 因為同命相憐,才惺惺相惜嗎?所以這女人才會在自己面前毫無顧忌,寬衣解帶沒有半點(diǎn)避諱,言語放肆極其隨心所欲。 歡喜的滋味,又從壓抑多年的心底探出了頭。 蕭雋感受著久違的愉悅,千年寒冰般的眉眼柔和了一些。 半晌,他突然來了一句。 “解鈴還需系鈴人,看來確實如此。” 姜覓聽懂了這話,感慨不已。 徐氏世代善工,在前朝末年時達(dá)到巔峰。相傳那時族中能人眾多,有入仕為官者,也有民間從業(yè)者,覆蓋所有工造內(nèi)務(wù)水利衙門和市井工業(yè)。 那時民間和朝堂都有徐氏之技,巧奪天工之說,徐家的技藝備受世人推崇。只是任憑技藝再深,也深不過人心。 蕭雋這話的意思是在告訴她,此獸鐐乃徐氏所造。 所以這是因果輪回。 獸鐐已經(jīng)取下,而蕭雋始終未動。 依照常理,一個多年戴著鐐銬的人,一旦卸去這樣的牽制必定會興奮地走上兩步。而他并沒有,甚至在他的臉上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激動。 姜覓暗道自己之前猜得沒錯,他的手里有鑰匙。 “王爺,這些東西多少錢?” 她問的是自己所用的那些工具造價幾何,此前她曾說過會付工錢。原本她想著自己畢竟救過蕭雋的命,又是一個有利用價值的人,這位慎王殿下怎么著也會客氣一番。 沒想到對方一開口,說出來的話竟然是:“你救過我,眼下對我也極有用處,日后我必有報答。既然姑娘行事有分寸,又執(zhí)意誠心要付工錢,我就勉為其難收下了。” 姜覓驚了。 她沒想過要賴工錢,只是這話聽著怎么那么別扭。合著欠她的可以日后再還,而她欠的則要明算賬。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很無恥了,沒想到這死人臉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什么人哪。 光知道給她畫大餅,口口聲聲說什么會報答她的恩情,卻大言不慚地要她的真金白銀,且絲毫沒有羞愧之心。虧她之前還同情心泛濫,感慨他命運(yùn)多舛,簡直是一片憐憫之心喂了狗! 她美目圓瞪,像是要把蕭雋畫的大餅刺出一個窟窿來,看看這餅的內(nèi)心是空的還是實的。她卻是不知道自己清澈的水眸中有多么的波光粼粼,似嗔還怨如嬌花怒放,分明是氣惱凌厲的模樣,又盈盈楚楚盡顯媚態(tài)。 蕭雋記得年幼時守著那株茶花開時的情景,如雪的花瓣一片一片地綻放,怯弱嬌嫩又堅定無畏,如同眼前的少女。他似受到蠱惑般欺近,蒼白絕艷的臉在姜覓瀲滟的眼晴里放大,冰冷卻充滿侵略性。 姜覓大駭,心跳如鼓。 這人到底想干什么! 第26章 壓迫感一寸寸地?逼近, 恰如死亡一步步來臨。無形之中的緊張將氣氛渲染得陰森恐怖,仿佛在等待死神的光顧。 這世上有?一種人,長著?一張出?塵無?雙的臉, 原本最是讓人賞心悅目見之美好的容顏, 卻令人望之生畏。 姜覓自己也說不清楚,明?明?她覺得自己根本不怕這個?人,但身體的反應(yīng)總比她的內(nèi)心更為誠實。 她的心不懼,她的身體則相反。 須臾間的工夫,她腦海中?像萬花筒一樣幻化出?無?數(shù)的場景。當(dāng)蕭雋的臉幾乎占據(jù)她整個?瞳仁之時,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對方的五官上,尤其是那沒什么血色卻唇形完美的薄唇。 他想干什么? 不會是… 當(dāng)她全?身僵硬地?幻想時只感覺眼前一花,緊接著?她的頭發(fā)如傾泄的黑瀑一般散開?。 這…… 怎么和想象的不一樣! 等她回過神來之時,原本插在自己頭上的簪子已到了蕭雋的手中?。 “這支簪子, 就當(dāng)是工錢。” “……” 所以這位慎王殿下是想讓她用簪子抵工錢。 真是好的很! 她還以為…… “王爺行事不拘小節(jié),日后必成大器。在此我祝王爺潛龍出?海一飛沖天。” 這人還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她又不是沒有?銀子, 居然撥她的簪子抵債,像是生怕她不會給?似的。 蕭雋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她的不滿,情緒無?一絲波動。 “謝姑娘吉言, 來日我必報姑娘大恩。” “王爺重諾,那將來我就不客氣了。” 到時候她一定要好好盤算一番, 然后拿著?那塊玉佩去討要救命之恩,務(wù)必達(dá)到投資回報的利益最大化! 反正這人說了, 必報大恩, 那她還有?什么好客氣。什么丹書鐵券, 什么金銀珠寶,她要列出?一張長長的單子, 一一讓其兌現(xiàn)。 她臉上帶著?笑,牙齒卻像在磨刀。 蕭雋仿佛聽不出?她的咬牙切齒,道:“姑娘不必同我客氣,日后想要什么盡管開?口。” 她才不會客氣! 這么喜歡給?人畫大餅,別怪她以后吃拿卡要。 燭臺上的蠟燭已經(jīng)燒了三分之一,此時夜已深。 將來事將來再說,眼前還有?眼前的事要做。她詢問蕭雋是否要重新上鎖之后,再次蹲下去將獸鐐鎖好。 少女?的身形纖細(xì)瑰麗,一時伸展一時含羞,盡情地?撩撥著?人心。 蕭雋記得很多年前,母親最是喜歡親自替父親整理?衣冠,溫柔細(xì)心事必躬親,那一幕恰如現(xiàn)在。 他掌心收緊,緊緊握著?那支玉簪。 很快姜覓直起身來,這次她汲取之前的教?訓(xùn)起得極慢,也就沒有?犯同樣的錯誤,更不會情急之下去抓男人的腰帶。 柔軟滑順的發(fā)已亂,有?幾根發(fā)絲貼在她臉上,她卻一無?所知。 “王爺,時辰不早了。” 她在趕人。 蕭雋垂了垂眸,靜謐詭異之時突然出?其不意地?抬手將她臉上的發(fā)絲撥開?,收回時食指的指腹劃過她的臉。 那冷玉般的長指觸及肌膚,卻不見寒意。 姜覓想著?,這人看上去沒什么溫度,還以為血都是冷的,沒想到手指竟然并不涼,反而是溫?zé)岬摹?/br> 那抹溫?zé)岱路鹨恢蓖A粼谒橆a上,直到人都走了好一會兒,她才后知后覺地?想著?:自己是不是被人輕薄了? …… 夜很靜,侯府的人心皆不靜。 不拘是滿庭芳,還是海棠居,燭火都徹夜亮著?直到天明?。 天色還沒怎么亮,姜婉就獨(dú)自一人到了采薇軒。她雙眼紅腫,臉色也不太好看,瞧著?應(yīng)是一夜沒怎么睡。 昨日姜覓那一通發(fā)作,留給?海棠居的除了一地?的狼藉,還有?忐忑不安的惶恐。地?上的狼藉好收拾,但心底的不安難以撫平。 她面容切切,低聲啜泣。 “大姐,姨娘夜里起了高熱…病得直說胡說,說自己沒有?照顧好大姐,說自己對不住母親。我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可是你?仔細(xì)想想父親為什么這么做?他是以防萬一……萬一大哥找不到…那日后的侯府之主就是三弟,到時候大姐你?該怎么辦…” 姜覓背對著?她,不甚雅觀地?打了一個?哈欠。 所以孟姨娘病了? 病得可真是時候啊。 昨夜她回過神來之后到大半夜都睡不著?,一是被那個?無?恥王爺要錢的態(tài)度的氣得不輕,二?是惱自己被人摸了臉都沒反應(yīng)過來。 她一夜沒怎么睡好,精神氣不佳。 一大早姜婉就過來哭喪,吵得她腦仁都疼。 “…大姐你?生氣歸生氣,罵我也好,罵姨娘也好,我們都不怪你?。只盼著?你?早些想通,莫要再做出?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親者?仇者? 她心下冷笑,她哪有?親? 這侯府上下看似都是親,實則全?是仇! “大姐…你?看看我給?你?求的平安符和姻緣符,這可是我用自己所有?的私房錢添了香油,才求得龍山寺的長明?大師開?過光的。我一心想著?大姐,希望大姐平安順?biāo)爝€能?有?一個?好姻緣…” 姜覓終于轉(zhuǎn)身,微挑著?眉。 姜婉的手上拿著?兩個?黃色的符,神情怯怯滿是討好。原主最是喜歡她這個?伏低做小的樣子,也最是受用她低三下四的態(tài)度。她兩眼巴巴,看上去弱小又無?助。身為庶女?,她從小就知道要為自己爭取,有?些事不用姨娘提醒教?導(dǎo),她都能?無?師自通。無?論是祖母還是這個?嫡姐,她自有?一套對付討好的法?子。 思?及此,她神情更是討好。 好半天,姜覓終于伸手將符接了過去,拿在手上翻來覆去地?看。 姜婉見狀,以為她是被自己安撫住。 大姐性子不好,往常動不動就疑神疑鬼大發(fā)脾氣,這么多年來她對于如何哄好對方頗有?幾分心得。只要大姐氣一消,她和姨娘再將禍水東引。她相信比起洵兒成為嫡子的事,大姐更介意以后侯府的爵位落到姜沅的頭上。 突然那兩個?符被扔過來,打在她身上。 “大姐!”她捂著?嘴,一副被嚇得不輕的模樣。緊接著?她雙手合十朝天拜了又拜,口中?念念有?詞。“佛祖莫怪,我大姐她不是故意的,佛祖莫怪…” “行了,你?少在這里裝神弄鬼地?演戲。長明?大師親自開?過光?還花了你?所有?的私房錢?姜婉,你?怎么這么會編故事?” “大姐,我說的都是真的……”姜婉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眼眶已經(jīng)泛紅。 姜覓絲毫不為所動,道:“符紙又粗又厚,朱砂的顏色也不夠正。若我記得沒錯,這是龍山寺外面香火攤子上賣的符,六文錢一個?,十文錢兩個?。” 姜婉心下一驚,抬頭望去看到的是姜覓一臉的嘲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