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愛意
睜開眼時,手被緊緊的握著,眼前那頭璨陽一般的金發似乎和記憶中的某個片刻重合在一起,令我感到恍惚。 我嘗試著抽出手,卻弄醒了那個握著我的手伏在床沿小憩的人。 如同鋪落陽光一般的淡金色眼睫睜開,漂亮的琥珀色眼瞳還帶著隔夜疲倦與惺忪。 我在迪諾加百羅涅身邊醒來了。 “你終于醒了。”睜眼的下一刻,他坐直身體,用空著的另一只手來探我的臉頰:“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嗎?” 看著那張帥氣的臉湊近,我覺得自己有點弄不清眼前的情況:“早上好?” “竟然是早上好……好吧,確實是早上,但已經是第三天早上了。”迪諾無奈的說著:“這里是我暫住的酒店,你暈倒后我把你帶回來了。” “現在的情況是……?”我感覺腦袋里還在發懵,迷茫的看著眼前的人。 一頭金發睡得亂七八糟,襯衫是用于正式會面的款式,西裝外套就被扔在背后的沙發上,靠近脖頸處的領扣被隨意解開了幾顆,露出向下精致的線條與肌理,隱約可見自左肩蔓延的紋身。 看出了我狀態不對的迪諾附身向我,用額頭抵著我的額頭試了試溫度,面頰與面頰貼的太近了,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未散的酒氣。 “沒有發熱。” 喃喃著,他微微散開的瞳孔立刻凝實在一起,仿佛隱忍著什么一般退回了先前的位置,難言的看著我,繼續說。 “現在的情況嗎?嗯……山本現在已經完全脫離危險了,你最關心的是這個吧?前天是里包恩打電話讓我跟在你身邊,他知道獄寺攔不住你。繼承儀式在昨天結束了,西蒙家族大鬧會場奪走了彭格列的原罪,解放了西蒙指環。就在你醒來之前,九代目已經帶著阿綱他們現在已經出發去西蒙家族的圣地了。” “不是……你慢一點……”我感覺眼前都是字在飛舞,腦袋暈乎乎的根本沒法處理這些信息:“我有點頭疼。” 我現在可能不太聰明,我覺得。 說不定狀態會更接近平時挨啃中的儲備糧。 坐起來或許會清醒一點,我想要起身,卻發現四肢仍然處在無力的狀態下。 迪諾面色微沉著坐在了床頭,然后慢慢把我扶進了自己的懷里,動作比我自己要輕柔的多。他左手環在我身前握著我的手,右手則是輕輕替我按著腦袋。 “這樣會好一點嗎。” “嗯……” “你靠在我身上就好了,我再慢慢重新跟你講。” 迪諾略帶沙啞的嗓音勾在耳邊,背靠著胸膛的姿勢,讓我能清晰感受到他每一次吐息時的胸腔震鳴。而我在隨著他的起伏而起伏。 他慢慢把話又拆分成單句,握著我的手,一點一點說給我聽。 等到消化完這些信息,眼皮又沉重了起來,我仰著頭看向他,迪諾于是將替我按摩的那只手也收下來,徹底將我環抱住。 我整個人像是陷在了他身上。 迪諾原本就垂著眼看我,眼睫落下一小片陰影,在我仰起頭之后他呼吸凝滯一般停頓了。 “威爾帝博士在你暈倒后來過……”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被光晃到眼睛,我下意識闔眼,才緩緩睜開:“怎么了?” 喉結急促的滾動了一下,迪諾收緊胳膊,把我抱的更緊了一些:“我忍不住了……很想吻你。” 說完后,他像是急不可耐的吻下來,唇面的接觸卻又是那么克制。這是一個很好很好的親吻,可惜這個姿勢讓我實在不是很舒適。 迪諾也意識到了,他沒有吻太久。 然而分開之后,呼吸急促的抓住他衣袖想要挽留的是我。 我低下頭,一方面是脖頸上的酸楚,一方面是犬齒已經伸了出來。 那樣毫無顧忌的使用了能力過后,昏迷是身體緊急關機用以保存體力的自救。所以我現在會這么饑餓,也是正常的。 好吃的家伙就在我身后,一無所知的親吻我,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好想不管不顧的啃上去。 迪諾愣了一下,然后摸摸我的發頂:“餓了嗎?”不等我回答,他已經將我的胳膊搭在他脖頸上,抱著我調轉方向,讓我面對面的跨坐在他腰間。行云流水的動作里,只有那對流淌著蜜色溶金的眼一直專注的看著我:“威爾帝博士交代過,你醒來需要進食。” 聽見“進食”兩個字,我下意識垂下眼瞼避開了視線。 但迪諾溫柔的吻在了我的眉心,聲音還是那樣溫和:“手還有力氣嗎?抱住我。嗯……這樣會好下口一點,對吧?” 帶著淡淡揶揄的口吻,讓我不由攥緊了他半敞不敞開的衣領。本來就被睡得亂七八糟的襯衫上,多了好幾個旋,更加不能看了。都是被我抓出來的。 “啊,也是,昨天忘記洗漱換衣服了。我去一下浴室……你露出這種表情,我怎么能舍得離開你。” 他一只手抬起我的臉龐,另一只手仍然托著我的腰,就著這個姿勢吻我,細密的吻,勾著舌尖引我與他靠近,溫柔得讓人忍不住想要掉眼淚。 分別六年,曾經的笨拙已經漸漸從他身上褪去,于是剩下的感官更加清晰。 我被這個人很溫柔很溫柔的對待著。 我一直都被這個人很溫柔很溫柔的對待著。 “迪諾……”我慢慢喊他的名字,他迷離的視線緩緩清明,應聲的嗓音帶著沙啞磁性,等待我的下文:“我身上的睡裙?” 這件舒適的棉質睡裙顯然不是我穿出來的那一件。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眼神虛晃一秒,緊接著欲蓋彌彰的捏了捏我的手指:“嗯,是我換的。穿校服會不舒服吧?就算是女性服務生,我也不想讓她們看見我未婚妻的身體。” 未婚妻……?我又開始發懵,緊接著在左手中指上看見了那枚戒指。 當時我應該把它扔海里了才對。 “就算我忘記,但你不應該忘記才對。”他用鼻尖蹭蹭我的鼻尖,就像與什么容易打洞的小動物親近:“那個時候,你答應了。” 我確實答應了。 感覺到眼眶里已經泛起了淡淡濕意,聽見自己抽鼻子的聲音,我只覺得完蛋。 完蛋,我現在真的不是很聰明! “還像以前一樣啊。像現在一樣看著你,讓我覺得……好像我們從來沒有分開過。” 迪諾干脆把襯衫脫下,那是可以用“優雅”來形容的身形,像是名貴的提琴,又帶著恰到好處的力量感,肌rou勻稱的覆蓋在骨骼上,陌生中又盡是我熟悉的部分,只是從少年長成了成人。 我只看了一眼,就被那只溫熱的掌心覆上面頰。迪諾的聲音如動作一般輕柔,眼里神采繾綣得讓人無法移開:“我是自愿做這件事的。但是緣,你要把進食和被愛分開。” 他親吻我的額頭、眉心。最后圈著我的腰,把脖頸送到我唇邊。 “真的不用我去洗漱嗎?”問了一句之后,他緊接著笑了起來,熱氣吐露在肩窩里撩得人癢癢的:“以前,不是之前之后都要洗澡嗎?” 我忍不住生咬了這家伙一口,他則是悶悶的笑著。 犬齒刺破皮膚時,我聽見迪諾輕輕嗯了一聲,緊接著一截軟骨被愛意浸染,變作堅硬的槍支,另辟蹊徑通向天堂、地獄、極樂、無垠。 他撫摸我的腰,手掌帶著溫熱的電流游移,偶爾難耐的握住。兩個人同時意識清明的情況下,被安撫的那個竟然變成了我。 身體立竿見影的舒適了很多,腦袋也不再昏沉,感覺對身體的cao控權重新回到自己手里,我停止了動作,輕輕舔舐著他的傷口。 明明被咬的時候沒有任何反應,被舔舐的時候迪諾的呼吸卻急促了起來。 因失血而蒼白的面頰浮著一層薄薄的紅,他側過頭來吻我的脖頸,間或夾雜著抱怨似的感嘆:“還好以前不記得,這種刺激毛頭小子可真是受不住。” 我忍不住好笑:“怎么這樣說以前的自己。” 他眼中亮著細碎的光,薄唇抿起,變化成一個無奈的笑:“因為我嫉妒他。憑什么他有你在身邊。” 好吧,意大利男人的嘴。 我們吻在了一起,這個吻里的溫情已經被渴望取代,仿佛要將人從頭到腳吞沒一般洶涌,吻著吻著我被他壓進被子的更深處,他險險抽離,伏在我身上吻我的額頭。 “要停嗎?只是想謝我的話,一個吻就足夠了。” 如果不是腿交迭在一起,只聽這話,很難相信這個男人已經箭在弦上了。 不等我回答,迪諾又吻我的額頭,他今天停不下來的吻我,就像是要把空缺了六年的光陰補回來。 他抓著我的手十指相扣牽到唇邊,陽光照進那對蜜糖色的眼里,像溫水一樣包裹住我:“我是因為愛你才想要和你做這種事。” “笨蛋……” 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我也用了一個吻當做回應,分開時顫抖著說出藏了六年的抱怨。 “你們意大利人怎么才談一年戀愛就求婚啊。” “因為我確定你就是我要的那個人。” 接獲了許可的信號,他笑著低頭吮去我眼角的水痕,這次印下了一個漫長的深吻。漫長到足夠他剝去兩人的外物,我們之間不再有任何物理隔閡。 煙滾著熱火點燃氧氣,愛是被燒灼的可燃物,于是視野里除了彼此再也容不下其他事物。知輕重或是不知輕重的觸碰里,得到撫慰的靈魂與靈魂貼近在一起。 愛憐非常的動作里,我感覺自己逐漸不能呼吸,抓著迪諾的手臂想要尖叫。 聲音淹沒在一個接一個的吻里,最后我只能顫抖著埋在他懷中,感受著熱浪的退潮。 在那截為愛而生、為愛如柱的軟骨進入溫柔鄉時,迪諾壓在我后腦勺的手指難耐的扣緊,我們仿佛要融化在彼此之中。 “和以前相比,是不是厲害了很多?” 呼吸從平緩走向急促,他眉間帶著愜意,停下動作等待我停止顫抖,適應他的存在。只是,他又忽然咬住我的耳朵,笑了出來。 “和恭彌沒有做過啊……好開心。” 這個時候……在說什么啊…… 心臟不規律的收縮起來,而身體無法控制,可怖的想要蜷縮。 驚愕的指甲剜進他手臂上,而這個人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用鼻尖拱了拱我的額頭,眼神溫柔得令人覺得可怕。 在這種偏執的溫柔里,他纏綿的吐露出如詛咒一般的愛意。 “我愛你。緣。” “所以,只要你不再離開,怎樣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