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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民國好好學習生活 第140節

    忽然被人從背后死抱住她,就聽杜教授一驚一乍地,正對珍卿耳朵說話,哀求珍卿一定原諒他。

    他說以后不讓她隨便見客,會給她創造優良的學習環境,他會竭盡所能地補償她,讓她一定要原諒他。

    珍卿簡直煩死了,讓他放開他不放,她就拿胳膊肘懟他胸膛,這杜教授弱不禁風,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這一座悲傷的rou山,摔下去的時候,差點把珍卿帶翻個跟頭。

    這一會兒,杜教授又死抱著珍卿的腿,一邊哭一邊絮叨,簡直煩死了。

    杜教授真是深井冰。珍卿自己搞不定,就趕緊扯嗓子喊人。

    然后,就把謝董事長和吳二姐、吳大哥,還有不少傭人全都引來。

    謝董事長見此情景,嘴唇抽搐了片刻,先跟吳二姐說,叫兩個男聽差上來,先把杜叔叔拉出去。

    謝董事長看著珍卿,詢問怎么回事。

    珍卿瞅一眼杜教授,無語地說:

    “母親,我也不曉得怎么回事,跟爸爸說了幾句,他就開始傷心不已,您要是想知道為什么,就親自問他吧。”

    謝董事長心內無奈,這對父女倆有心結,也不是她能開解得了的,也就不再多加詢問了。

    等吳二姐叫男聽差上來,拖著杜教授要走時,謝董事長蹲下身,溫聲細語地勸慰丈夫。

    杜教授窮搖女主的特性,又空前地爆發出來。

    他抱著謝董事長,痛哭地說:“她……她不原諒我……珍卿不原諒我……慧慧不原諒我……我余生都要在痛悔中過了……”

    珍卿看得瞠目結舌,覺得真是日了柴犬了:這漫世界去找尋去,哪找得到像杜教授這樣,動不動就搭錯弦的沙雕。

    謝董事長拖著杜教授走了,吳二姐一時不提此事,倒跟珍卿說了一句:

    “你三哥回海寧了,給你帶了不少東西,我叫人搬進來,好不好?”

    珍卿本來有點小驚喜,但又詫異:“三哥沒上來嗎?”

    吳二姐跟珍卿說:“他有位過世的好友,正是前天的冥誕,他到墓園祭奠去了。”

    珍卿應了一聲,有點心不在焉的。但吳二姐順勢講起來,三哥那位好友過世的驚險經過。

    四年前,三哥一心想做實業,約了兩個同學——范某和袁某,一起去東洋考察機器,準備為之后辦廠做準備。

    然后,滿腔熱血的三個年青人,就遇到東洋的那場大地震。

    歷來東洋人一遇禍事,習慣向外轉嫁矛盾和仇恨。

    當時那場大地震后,報刊議論還有坊間傳聞,就說朝鮮人想趁著大地震,陰謀危害他們東洋人。

    痛苦和仇恨無處發泄的東洋人,就開始瘋狂地迫害朝鮮人。

    等到東洋人殺紅了眼,連中國人也不能幸免,而且當時東洋國內物資匱乏,霍亂也開始在那里大流行。

    東洋實在不能再待下去,但回國的船票千金難求。

    做生意已漸漸做大的謝董事長,有朋友是中國駐當地的領事,給陸三哥弄到兩張回國船票。

    當時,袁同學得了急性腸胃炎,陸三哥生怕東洋人,把袁同學當作霍亂病人處理了,就寸步不離地守著袁同學。

    陸三哥明白地跟范同學說,袁同學的情況,不好留滯在東洋,必須把他盡快帶回國內治療。

    陸三哥托付范同學,到領事館把兩張船票取回來,由范同學和袁同學上船先走。

    陸三哥自己先不走,之后再設法給自己弄船票。

    而那位范同學私欲熏心,為了帶女朋友一塊走,往領事館取了兩張船票以后,轉頭就向東洋人告發,說袁同學已經感染霍亂。

    由此,袁同學和陸三哥,都被東洋人帶走關了起來。

    而范同學手握兩張船票,帶著女朋友順利回國了。

    本來只是腸胃炎的袁同學,最后真正感染霍亂,死在了異國他鄉。

    陸三哥目睹朋友死亡,完全無能為力,個中慘痛滋味,著實終身難忘。

    而陸三哥打過霍亂疫苗,最終從那地獄之國逃出生天。

    陸三哥回國之后,才知道寡廉鮮恥的范某人,毫無羞愧之心,反倒編了一套謊話招搖過市。

    他陸三哥為了照顧染病的袁同學,把船票讓給范同學和他的女友,他心里感激不已,屢屢登門致謝。

    心思狡詐的范同學,人前人后,都說跟陸三哥是生死之交。

    陸三哥難得有一回,想借助煊赫的家勢,對范某人施以嚴酷的打擊報復。

    然而,范某人“舍生忘死”地,將心愛的女朋友帶回,一位著名的商界前輩,將范某人引為乘龍快婿——陸三哥一時施展不開。

    吳二姐揉著額頭說:

    “你三哥自幼堅韌,自袁同學不幸死去,他很是頹喪了一陣子。

    “我勸他既已盡了朋友之義,那位同窗好友喪命他鄉,除了范氏的罪過,還是要說是時也命也。

    “但你三哥聽不進,他說他從小事上,其實已看出范某貪婪,不是個很妥當的人。

    “但他想著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干事創業,應當只觀大端,不計小節,所以……害死了好朋友。

    “他一直怨怪自己,覺得就算沒有別的罪過,但是愚蠢輕信,難道不是一種罪過嗎?”

    吳二姐說著,怔怔地看著外面,復雜地摸著珍卿腦袋:

    “其實兄弟姊妹里面,我有時更擔心你跟浩云。

    “越是聰明的人,對人對己,有時反會越加苛刻,遇到太在乎的人事,反而難以解脫。

    “小五,二姐希望你,不要太記恨爸爸。

    “我不是為你爸爸,只怕你小小年紀,心事太重,活得太累。人生最快樂的時光,匆匆地就過去了。”

    珍卿好想解釋一下,她算不上記恨杜教授,就是想拿言語震懾一下杜教授,讓他以后別整出幺蛾子。

    沒想這杜教授,活脫脫是個蓮花精。弄得她解釋也不好解釋。

    珍卿干脆不解釋,就說會聽吳二姐的話,會好好想一想啥的。

    陸三哥給珍卿的東西,傭人們陸續搬進來了。

    吳二哥就不再提這話題,地上擺著幾只箱子,珍卿都一一打開來看。

    除了最好的筆墨紙硯名品,就是各式各樣的吃食——基本上都是干果。

    珍卿客廳的小圓桌上,還擺了三大紙袋的糖炒栗子,以及松子、核桃、杏仁一類的堅果。

    點心只有一盒玫瑰酥餅,應該就是在海寧老店買的——現在天氣已經熱了,從外地帶糕點,帶到海寧就不能吃了。

    珍卿撓撓腦袋自語:“這得花多少錢啊這?花了有上千塊了吧?”

    吳二姐苦笑地說:

    “你三哥花錢上向來慷慨,給我和惜音花的錢,跟你也是一樣的。我今年又想擴建病房,倒還跟他借了一些。哎,恐怕要還一輩子了。”

    吳二姐走之后,珍卿把翻開的箱子,重新都蓋好歸置了一下。

    她抱著一袋糖炒栗子,有一搭無一搭地吃著。

    虧她剛才還在想,三哥對她無微不至,送禮都送到人的心坎上,會不會對她有點那什么呢?

    可一聽三哥給二姐、四姐,花的錢也不老少,還借了二姐不少錢。

    珍卿的心思,就斜到借錢上面來了。

    謝公館整天迎來送往的,連環畫的版稅一時給不到,至少要到今天年底,才能買得上房子。

    所以,能不能向三哥借點錢,先買個房子住住呢?

    但人際交往之中,交淺言深是很可怕的,這冷不丁跟三哥借錢,是不是有點傷感情呢?

    珍卿坐在窗邊瞎琢磨,不覺嗑掉了小半袋栗子,猛聽見敲門聲,差點給她噎著了。

    她小跑過去開房門,見是陸三哥站在外面,他的頭發還是濕的呢,肯定又是一回來就洗澡。

    珍卿趕忙拉他進來,讓他坐在小書房里,珍卿從柜子里,翻出電吹風,過來給三哥吹頭發。

    好在現在已是初夏,海寧如今已經很熱,珍卿吹不到五分鐘,三哥的短頭發,差不多九成干了。

    珍卿把電吹風放好,又給三哥倒一杯溫茶,捧到他手里讓他喝。

    陸浩云看她前后忙活,心里暈開絲絲的暖流,眼睛里也泛著縷縷溫情。

    他拉著她在身邊坐,聲音帶一點疲憊的啞:“給你帶的東西,都用得上嗎?”

    珍卿連連頷首,又連連跟三哥致謝。

    三哥的笑容很淡,淡得像是梨花一樣。

    珍卿小心觀覷著三哥。

    他給亡友上了一趟墳,神情看似平淡,但她好像能感覺到,他眼中有一點難以形容的情緒。

    她正在想著,就見三哥正莫名看著她的頭發。

    珍卿這才猛然意識到,她現在還披頭散發的呢。

    這事情一出連一出,她頭發沒吹也半干了,就是沒想到給它梳起來。

    在民國這個時候,一般情況下,披頭散發的范圍,只限于女孩子的閨房。

    當著自己的親生父兄,最好都不要披頭散發的。

    有時候就算自己不尷尬,也要顧忌一下土著的觀感。

    □□姐有時披頭發,戴個頭箍,算是很前衛的了——但這種形象也只限于在家中。

    珍卿實在不好意思,跟三哥說一聲:“我去理理頭發。”

    陸三哥看一看手表,已經六點鐘了,他把小桌上的栗子殼,幫珍卿歸置了一下。

    等珍卿出來的時候,見她扎了兩個麻花辮,陸浩云看得出來,她梳得不太很服帖。

    他們說了沒兩句話,胖媽在外頭喊吃飯。

    ……

    作者有話說:

    時間晚了很多,抱歉。為安慰你們受傷的心,今天多發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