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不肯和離 第140節(jié)
“后來……”謝煐伸手碰碰枝頭一朵花,“我封了太子,搬進東宮,每年只能回思政殿住幾日。眼看著院中梅樹無人打理,便和十二郎、章臣一同挖出來,移到了此處。當年挖樹時不小心傷了根,還以為要活不成了,沒想到冬日時十二郎與章臣替我來看,見它還是開了花。” 白殊也伸手碰碰小巧的花瓣,道:“日后我們會搬到議政殿,要不,在那邊院中栽一棵梅樹?” 謝煐卻道:“你喜竹,我預備著栽一片竹林。竹子霸道,種了竹便不好再種其他。” 白殊一愣,隨即又覺得這樣也挺好,省得謝煐睹物思人,時時傷心。 賞過一會兒雪中梅,謝煐抬頭看看天色,道:“回吧。路上慢慢走,不顛簸。” 兩人便回轉(zhuǎn)身,一邊慢慢向馬車走去,一邊低聲說著話。 謝煐:“日后的朝議與政事堂會議,你只隨意就好,想來便來,不想來便不用來拘著。” 白殊:“這哪里用陛下說,我可沒打算日日都起那么早。” 不知何處飛來只小雀,悄悄落在傘面上,好奇地探頭往下望。 小黑耳朵一動,在白殊懷里抬起頭,甩著尾巴看那只小雀。 【主人,我想吃雞。】 白殊還沒說話,謝煐便先應道:【回去就讓小廚房做。】 白殊好笑地拍了下小黑:【小饞貓。】 小黑:“喵。” 作者有話要說: 約了張q插,不知道網(wǎng)頁版能不能看到,可以到作者專欄尋路~ ------------------ 第116章 王府 嘉禧帝被幽禁宮中, 白泊謀反的案子與眾皇子所犯之舊事,皆由大理寺、刑部、御史臺三司共同審理定罪。 那些秘密情報中涉及的命案官司排在其后,算是留出點時間給那些涉案人自首, 畢竟這是謝煐在早朝上開的金口。 關(guān)于謝煐的登基大典,禮部與司天監(jiān)已算出幾個近期的日子呈上來。 謝煐繼位情況特殊,當初他已為父母實實在在守足六年孝期,如今隨時可辦大典。 不過白殊拿著這些日子跑了趟應玄觀,國師卻是挑了最末的一個——臘月二十六。 謝煐在早朝上將日子一宣布,下了朝三司就體察上意地加班加點審案子寫卷宗, 不留天子的仇人到新年。 議政殿在加緊改造,白殊的攝政王府同樣也要修整一翻。 攝政王府便是上景宮。雖然離皇宮遠, 但占地大,又是兩人成婚之處, 謝煐沒猶豫多久就定下這里給白殊。 反正白殊不會住過去, 目前又沒有開府理事的意愿, 那宅子遠點也無妨, 主要就是為白殊撐個場面。若是白殊日后想開府, 再在宮中給他劃一殿就是了。 這日, 工部的陳尚書遞帖求覲見,送來四五張這幾日趕出的圖紙給謝煐。 “上景宮的正殿與寢殿,上回是按著儲君的規(guī)制改建, 如今再往外擴一擴, 比宣政殿與紫宸殿略略小些。主要是后院的園子,聽聞圣上原先全推平了, 如今臣著人設計了幾個主流的式樣給圣上點評。若是瞧著都不喜歡……” 謝煐眼睛看著奏章, 騰著一只耳朵聽, 此時抬手打斷道:“攝政王的府邸, 如何要朕來瞧,拿去與攝政王看。” 陳尚書一愣。 謝煐瞥他一眼:“攝政王說如何改,便如何改,一切以他的心意為準。” 陳尚書被這一眼看得心中一突,忙躬身應是:“臣明白了!既圣上同意,那臣這便去求見攝政王殿下。只是,煩請圣上指派一位內(nèi)侍引臣過去。” 謝煐聽得一皺眉,沒應他,卻是召過馮萬川吩咐:“通傳內(nèi)侍省,如有人在嘉德門遞帖給三郎,便直接送過去,無須先問我。見與不見,皆由三郎自己做主。” 馮萬川忙應著是:“這都是臣的疏忽。嘉德門那處已經(jīng)叮囑清楚,只忘了外頭的諸位官員們不知此事。臣回頭便讓人將消息往外散散。” 陳尚書不作聲地聽著,心下暗暗吃驚。 原本這幾日都不見白殊上朝,群臣私底下便議論著,謝煐先前非要立個攝政王,其實還是為立威。如今看看,這攝政王聽著權(quán)力雖大,卻被拘在宮中,和普通嬪妃有何不同。 可現(xiàn)在一聽,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馮萬川看謝煐給自己使眼色,便轉(zhuǎn)身對陳尚書笑道:“陳尚書這便隨咱家來吧,咱家領(lǐng)您往思政殿去。” 陳尚書看謝煐已繼續(xù)專心看奏章去,便行過禮,隨馮萬川出去了。 議政殿在修著,謝煐嫌棄政事堂離思政殿遠,目前選了紫宸殿一處小偏殿處理事。 從這里過去思政殿不多遠,陳尚書邊走邊暗暗向馮萬川打聽:“馮內(nèi)侍常在圣上與攝政王身邊,不知攝政王有何喜好和忌諱?某也好注意著……” 馮萬川笑得一團和氣:“陳尚書且放心,殿下為人最是和氣,亦不會因為一兩句言語怪人。要說喜好嘛,殿下喜好實用的東西,最不喜那鋪張浪費的作派。” 陳尚書嘴里應著聲,心中卻有些迷糊,也不知道最后一句算不算是在敲打自己。但想了想幾張圖紙的預算,在皇家園林中還真算不上鋪張浪費,甚至還算是花用得少的。他事先還擔心謝煐為此責備自己不上心,都想好了說詞,沒想到一句沒用上。 到得思政殿,陳尚書再次吃了一驚——這里沒有宮人服侍便罷了,竟然有好幾個還明顯是未凈身的小廝。 有小廝進去通報。陳尚書偷偷看著同樣等在外頭的馮萬川,發(fā)現(xiàn)這位內(nèi)侍省監(jiān)正竟也是沒一絲惱意,只笑著陪自己等候。 過了一會兒,那小廝回來領(lǐng)人進去,陳尚書這才終于見到白殊。 他見白殊的次數(shù)不多,偽帝那時候也不曾留意過這個明顯的棄子,印象深刻的便只有上回早朝那次。 此時的白殊卻是完全不同,倒和民間傳的那般,穿著看似普通的衣袍,頭發(fā)只隨意用發(fā)帶一扎,雙眼含著笑,端的是眉目如畫,豐神俊朗。 天子旨意,見攝政王如面君。陳尚書行禮后得賜了座,客氣地挨邊坐下,說了來意,再展開幾張圖。 白殊點下頭,略略看過圖,先道:“后院暫且不用動。” 陳尚書猛地一驚:“啊?” 白殊也跟著愣了下,隨即轉(zhuǎn)頭問馮萬川:“后院如何改,該是隨我自己的意吧?” 馮萬川笑著回:“自然是您想如何便如何。” 白殊點點頭,轉(zhuǎn)回向陳尚書道:“我目前還沒想法,便先不動了。日后再要動,我自會找人改。自己家里的事,用工部的人本也不大好。” 陳尚書訥訥應著是,一時間想著三張費盡心思的設計圖就這樣白費了,一時間又覺得這樣也挺好,畢竟最費錢的就是造園子,少這一大筆,省得報賬時還要和戶部扯皮。 白殊又細細看過正殿與寢殿的部分,抬頭問:“我看這標注,比原先的稍大上一些,這是要拆了重建嗎?” 陳尚書被喚回神,忙道:“照著圣上的意思,攝政王府的規(guī)制要在儲君之上。中軸線不變,是得推了重建。” 白殊失笑地搖搖頭:“太鋪張了,這新屋才蓋起來還沒兩年呢。別聽他的,保持原樣就好。” “這……”陳尚書為難地看向馮萬川。 馮萬川接到他求助的目光,又對白殊笑道:“咱們大煜還是第一次建攝政王府,自然是殿下怎么說便怎么算。陛下那頭的意思,其實就是想顯示您這攝政王還在儲君之上,便是將來選立了太子,也越不過殿下您去。” 白殊無所謂地道:“越不越過我,也不在屋子大上那一圈。這樣吧,在屋脊上加一對龍鳳,以示和儲君的區(qū)別就是了。” 馮萬川識趣道:“殿下說的是。” 陳尚書見他如此說,只有應下:“那臣回去便著人設計,待出了圖紙,再來求見攝政王。” 白殊對他道聲“辛苦”,也就讓知雨送了客。 陳尚書退出殿去,暗暗摸出個荷包塞給馮萬川,小聲問道:“馮內(nèi)侍,圣上對攝政王到底是……” 謝煐先前一意孤行要立攝政王,賜下王府像是要大cao大辦,今日卻連圖紙都不看就把自己打發(fā)過來,最后這位攝政王卻說別的都不動,只小小改個屋脊獸。陳尚書雖老道,卻也是徹底看不明白,謝煐對白殊這到底是真寵啊,還只是假寵? 馮萬川手一捏,塞進袖中,依舊笑得如沐春風:“陛下既說按攝政王的意思辦,陳尚書便只管放手去辦。別的咱家也不懂,咱家只知道,只有攝政王開心了,陛下才會開心。” 說到此處,他還湊到陳尚書身旁,壓低了聲道:“陛下拿定的主意,有時攝政王勸上幾句,陛下還會改改。但換成攝政王拿定的主意,陛下可勸不動,總得聽著。” 陳尚書聽得眼微睜,隨即若有所思地點頭,同樣低聲道:“竟是如此……謝內(nèi)侍提醒。” 對于上景宮后院,白殊對陳尚書說自己目前沒想法,其實并不是,他已經(jīng)有了個腹案,還和人討論過。 這日謝煐回來后,白殊便對他道:“上景宮空放著也是放著,我想拿來辦個書院,專門培養(yǎng)雜科人材。將后院弄成宿舍,若是有外地的好苗子也能有個住處。至于先生嘛,我和章臣、賀蘭先生談過,他們都愿意去講一講,也推薦了一些先生,我再慢慢挑挑。” 謝煐自從接觸到圖書館后,眼界拓展許多,已經(jīng)有了“科學技術(shù)是第一生產(chǎn)力”的概念。何況這是白殊想辦的,謝煐又如何會不支持,只道:“想辦便去辦,缺人缺錢和我說。” 說完,又拉起白殊的手,看著他柔聲道:“只一條,不可累著自己。” 白殊失笑,抬起另一邊手捏謝煐的臉:“還說我,是誰天天工作狂一樣樂此不疲地看奏章,和人議論政事。” 謝煐將他的手拉下來,在手背上輕吻一下:“倒不是我不想多休息,實在是偽帝朝弊政太多,要將各方理順,少不得還得忙幾個月。現(xiàn)下日日有黑王幫著,已是進展很快了。” 白殊看一眼舒服地趴在墊子上的小黑:“難怪廚子天天變著法子給它做雞鴨魚rou。” 謝煐續(xù)道:“況且我身子好,也沒累著。你的身子還要養(yǎng),須得注意。” 白殊笑著湊上去親一口:“是是,陛下交待的我都記住了,不會讓自己累著。” 今年千秋節(jié)還沒過就變了天,群臣都在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等著新天子燒上任的三把火。結(jié)果謝煐在強硬立了攝政王和廢偽帝后,居然便沒了什么大動作。 后來聽聞要翻新攝政王府,眾官員還想著——來了!當初立攝政王他們沒頂住,這修府可得仔細盯著,不可耗資太過! 結(jié)果過后一打聽,根本沒翻修,就兩殿加了屋脊獸,也不是什么名貴材料,根本沒花幾個錢。 于是不少人便冒出和陳尚書一樣的疑問——天子對于攝政王到底是真寵還是假寵? 加之白殊只上過一天早朝,便不再參與議事,不少人越看越覺得——莫非天子真就只是利用攝政王立威? 畢竟當初謝煐被屈辱地逼嫁,卻無一人出言相幫。他心中對群臣有恨也正常,自是一上位便要拿著此事當筏子撒氣,讓群臣都牢牢記著自己對他曾有所虧欠。 眾官員私底下悄悄議論,越說越覺得是這么回事。 于是便有人提議——不若聯(lián)名上奏,請圣上廣納后宮,早誕子嗣,穩(wěn)定國本。 既然謝煐在意當年的“下嫁”一事,那現(xiàn)在就權(quán)當沒發(fā)生過,提醒天子娶妻納妾,也就把那事給掀過去了。 下頭眾官員都覺得這是個再妙不過的主意,最后拿一同尋到眾宰相處,想請宰相們帶這個頭。 卻沒承想,尚書右仆射滿臉微妙地勸道:“諸位,那些是圣上家事,吾等為人臣子,還是莫要多話的好。” 有官員正義凜然地爭辯道:“天子無家事。圣上子嗣關(guān)乎國本,怎能等閑視之。” 中書令淡淡道:“你們?nèi)绱讼耄阒惫苌蠒ァ!?/br> 眾官員找了一圈,除了被公推上去的三人愿意署名,其余人皆不應。主要是,沒人愿意領(lǐng)這個頭,畢竟也不好說這馬屁到底能不能拍得對,從嘉禧帝朝過來的官員,大多明哲保身。 最后只好散了。 當時雖散了,卻也有人心心念念著這事。 于是便有人悄悄寫了奏章,想著既不是聯(lián)名,那萬一不合天子心意,也不是什么大意。一份奏章而已,沒有聯(lián)名逼迫之嫌。可萬一這馬屁拍對了呢?豈不是能先一步進圣心。 這樣想的人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