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不肯和離 第67節(jié)
謝煐目光隨著那只手移動,明明只是輕得幾乎感覺不到的一點,他的心卻跟著猛地一跳。 白殊接著挺起身挨近過來,側著頭將唇湊到謝煐耳邊,聲音壓得極低:“殿下的床,難道還小得睡不下兩個人?” 下一刻,他如愿地看到謝煐的耳朵迅速染上一層淺紅。 白殊撩過就撤,抱著小黑站起身:“我到院子里繞兩圈,消個食好午睡。” 謝煐克制著抬手揉耳朵的沖動,一邊起身跟著出去,一邊吩咐小廝去隔間里找床薄被出來給白殊用,再尋塊墊子給小黑。 白殊散了一會兒步,召過謝煐留下的小廝帶自己去房間,結果發(fā)現(xiàn)還真是隔間——和謝煐最常待的看書寫字房臨著,兩間都是從議事殿里隔出來,而且兩邊房之間還有門能相通。當然,這門現(xiàn)在拉合上了。 洗過臉脫下道袍,白殊穿著中衣躺上床,小黑也走到特意擺在床前的軟墊上趴下。知雨給白殊蓋上被子,便退到外間殿內。 白殊閉上眼睛養(yǎng)睡意,腦內和小黑閑聊:“太子不好撩啊。你說我要來這里睡幾次,太子才會有行動?” 小黑:“你可以直接明示。” 白殊悶聲笑了下:“也不是不行……只是,本來已經是他‘嫁’我了,再不留點主動權給他,我怕傷他自尊。而且,打直球總感覺少了點趣味。” 小黑:“要不你約他喝酒吧,前兩次他主動都是喝酒之后。” 白殊想想,還真是,就說:“你給我找些約人喝酒的片段,我今晚看看。” 小黑一邊給他搜索做標記,一邊問:“你怎么突然積極起來,先前你們住一個帳篷,那次之后也沒見你撩太子。” 白殊:“我被皇帝那一家子氣到了。” 小黑不解:“這和你撩太子有什么關系?” 白殊理直氣壯:“只要這個皇帝還在位,平王、寧王那種人渣就除不掉,我想早點把太子送上皇位。但太子上了位,估計就要計劃開枝散葉。所以,我得抓緊他登基前的這段時間。” 小黑:“我真誠建議你,打直球吧。而且以你現(xiàn)在的身體情況,需要比較長的間隔時間來恢復,直球才是最節(jié)約時間的做法。” 白殊垂手下去拍拍黑貓的小腦袋:“ai不要教人類談戀愛。” 小黑甩著尾巴:“可你明明是想約,不是想談戀愛。” 白殊揪著小黑的耳朵,稍稍用力捏一下。 * 到了白殊平常起床的時間,守在門外的知雨聽到內間有動靜,推開一條門縫,見白殊已經起身,便進去伺侯他洗臉穿衣。 白殊問:“外頭來人了嗎?” 知雨:“還未曾。” 他給白殊系好道袍的系帶,回頭看看案上的腰帶和赤瓊佩,問道:“郎君,那些還戴嗎?” 平日里白殊若是不出門,時常連腰帶都不系。 白殊順著看過去一眼,突然笑了:“戴吧,反正也不扎多緊。” 他想起剛才吃飯時,謝煐腰間系的就是自己昨日送的那塊玉佩,被黑衣襯得仿佛更白更瑩潤。他還注意到,謝煐也瞥了眼自己腰間,看見自己戴著和白玉佩成對的赤瓊佩,眸中似乎閃過欣喜之色。 既然太子喜歡,那他多戴戴也無妨。 等知雨幫著自己收拾好,白殊抱起小黑,沒出門,而是走向和書房相連的那道門,抬手敲了兩下。 那邊傳來謝煐一聲“進”,白殊推門過去,便見他在榻上倚著軟枕看書。 白殊一下笑了:“還真睡軟榻了啊。” 說完,也沒等謝煐有什么回應,他又打量起房間:“說起來,我都還沒來過你這書房。書可真不少……” 這房間比休息的隔間還大些。中間一張寬大的案幾,兩面擺著主椅和兩把客椅。東面窗下是謝煐坐的軟榻,北邊擺著好幾排書架,架上擺有竹簡、書卷、摺本等各種裝訂的書籍。 謝煐:“這里是我近期看的,主要還是收在藏書間,你若有興趣……” 話說到一半,他想起白殊腦子里不知有多少書,又把后半句咽下去。 白殊會意一笑,轉個話題道:“我聽馮總管說,造紙那邊進展順利,已經可以招人擴大規(guī)模。殿下有時間便考慮一下,該和哪家書鋪合作,推出我們的線裝新書。” 謝煐應一聲,拿起榻邊小幾上的茶盞喝水。 白殊目光轉過去,發(fā)現(xiàn)那小幾旁邊還有張小案臺,臺面擺著一個打開的卷軸,便好奇地走過去,才發(fā)現(xiàn)是《千字文》。 他懷中的小黑也跟著低頭看,尾巴突然輕輕晃動,在幾個字上掃過。 白殊被它這動作提醒,想起先前謝煐曾說要給小黑準備這么幅字,頓時有些好笑,轉回身對謝煐眨眨眼:“你還想和小黑背著我說什么小秘密嗎?” “沒有秘密。”謝煐伸手揉了揉他懷中黑貓的頭,“有備無患罷了。” 小黑用頭頂蹭蹭他手心,喵了一聲。 此時,有小廝隔門稟報張嶠幾人來到,白殊便沒再和謝煐閑聊,兩人一同開門出到外間的議事殿,繞過屏風走向座位。 張嶠、薛明芳和賀蘭和起身行禮,謝煐頷首,揭袍坐下。隨著他的動作,壓在衣上的白玉和明黃色流蘇都劃過一道流光。 薛明芳眼尖:“咦,殿下?lián)Q了玉佩?” 謝煐不動聲色地回個“嗯”,便說起這兩日里朝中的事,都是些尋常事情。 白殊若有所思:“大理寺少卿下去查案,白泊卻沒有異動了?” 負責盯人探查的張嶠道:“送回來的消息里的確沒見異動,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可疑的人物造訪齊國公府,目前還沒掌握齊國公和伏龍教有牽扯的直接證據。” 張嶠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續(xù)道:“先說伏龍教吧。青州那邊又打探到一些教眾,但所有線索最后都匯集到黃四身上,黃四應當是伏龍教在青州的最高一級統(tǒng)領。可順著黃四的身份往嶺南查,在他出身的縣卻是查無此人,沒人聽說過他,也沒人聽說過伏龍教。” 薛明芳聽得咂舌:“難不成那個教就是黃四自己搞的,只是謊稱上頭還有組織?” 張嶠卻搖頭:“我特意讓人留意了武涼知縣抄黃四家的情況,抄出的家資并不算多。他干了這么多年走私,拿的巨大獲利都不知所蹤。從這個角度看,說他把大部分錢都上交給伏龍教是合理的。” 謝煐接道:“嶺南那邊查不到人,說明黃四謊報了所有信息。青州通判說,金礦是黃四先發(fā)現(xiàn)。換言之,該是伏龍教先以此引誘平王開礦,再一步步誘惑他養(yǎng)兵、冒官軍走私,及至這次知州、通判想收手,兩邊鬧出矛盾。既然他們從一開始就勾結在一起,那黃四要偽造各種身份文書自然不難。” 張嶠:“嶺南那邊沒線索,目前伏龍教的線就斷了。我們畢竟人手有限,漫無目的地探查很困難。如果朝廷會追查伏龍教的話,我們倒是可以順著線索繼續(xù)摸,可是……” 白殊聽出了他話中之意:“可是現(xiàn)在金礦被我們瞞下,那對于朝廷來說,伏龍教就從設計一切的幕后黑手,變成了只是跟著平王他們賺點錢的普通商家。即使他們意圖刺殺我,但我也不是多重要的人物,所以朝廷的追查力度會很有限?” 張嶠點點頭,續(xù)道:“另外,如果齊國公真和伏龍教有牽連,他必然會在暗中影響朝廷的追查方向,對伏龍教輕拿輕放。” 謝煐手指在案幾上輕點:“我會在朝會和議事中留意白泊的傾向。至于伏龍教,讓外面的人平日留點心。他們若真有不想過安穩(wěn)日子的念頭,總會有再浮頭的時候。” 白殊也道:“劉家有行走各處的商隊,我讓劉家?guī)兔α粢庵_€有五娘子那邊,回頭我送封信過去。她們直接和伏龍教的人接觸過,或許更容易打探出消息。” 謝煐又問張嶠:“白泊的消息呢?” 張嶠:“臣正要說。從黔中傳回來的消息看,倒是很尋常。父早逝,寡母帶大。年少時孤兒寡母受族中欺負,一考上舉人他便設法和族里分宗,帶著母親上京趕考。不過母親在途中病故了,他葬母后結廬守孝三年,才繼續(xù)進京。” 謝煐微蹙起眉:“去過他母親病故之處嗎?” 張嶠說了個地名:“那里是下縣,縣城中沒有多好的大夫,母子二人為治病停留一月有余,只是其母最終還是過世了。隨后齊國公請人為其母定陰宅,所葬之處選在分隔鄰縣的山中,離最近的村子都要走大半日。” 薛明芳挑下眉:“他自己在山里守了三年孝?倒還算有孝心。但想到他現(xiàn)下,我還是要說——怎么當時沒來只野獸將他叼走!” 白殊突然開口道:“你怎么知道白泊沒有被叼走呢?” 他這話一出,其余四人俱是一愣。 薛明芳“嘶”一聲,搓搓自己手臂,還暗暗向賀蘭和那邊靠,一邊抖著聲道:“三郎,別突然說鬼故事。” 白殊卻是滿臉正色:“不是鬼故事。你們不覺得,這一段情節(jié)當中,很容易神不知鬼不覺地換個人嗎?” 偷梁換柱、瞞天過海,說起來都不是什么稀奇事。白殊自己就曾在星網上使用他人身份來賺錢,更別說在這個沒有照片、影像的時代,想在遠離一個人家鄉(xiāng)的地方冒名頂替,沒有多少難度。 謝煐握起拳,在案上輕砸一下:“對!他本就不是當?shù)厝耍匦⒅幱植皇窍惹巴A舻目h城。自己一個人住在遠離人煙的山里,中途換個人,旁人根本無法知曉。加上他原本和族中就有仇怨,便是官當大之后族中尋來和解,他也有理由置之不理。” 白殊冷靜地繼續(xù)道:“我畫幾幅白泊的畫像,先讓人再去那縣城、以及黔中打探一下。” 謝煐補充:“還要去他籍貫的縣衙探探。若真是有人處心積慮地冒名頂替,為了掩蓋,很可能會去損毀《箕斗冊》,那里面留有原來那個白泊的指印。” 張嶠連忙拱手應下。 隨后眾人又發(fā)散著討論幾句,今日議事便差不多結束了。 看事情議得差不多,一直安靜聽著的賀蘭和對白殊道:“三郎,我聽說你今日傳出的話了。真是大快人心!” 白殊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么,笑道:“這才到哪兒,我還計劃著把寧王拖到暗巷揍一頓,那才叫痛快。” 謝煐目光轉到他面上,道:“這事讓十二郎辦,他熟。” 薛明芳嘿嘿笑著拍胸脯:“這事東宮衛(wèi)不方便出面,還是交給我家好了。而且我熟得很,以前沒少這樣揍過人。” 白殊好笑:“你就不怕別人報復回來?” 薛明芳挺胸:“不怕!有本事他們盡管來!” 白殊點頭:“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 于是,沒過幾天的傍晚,白殊真的接到衛(wèi)國公府的人來傳薛明芳的話——有機會套寧王麻袋,想湊熱鬧就速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58章 變裝 恰好這日沒什么事, 謝煐中午給衛(wèi)國公府傳話說無需議事,隨便薛明芳與賀蘭和過不過來。 午后他便和白殊一塊去了懷傷的院子,再加上張嶠, 幾人共同商議第一批線裝書該印哪些內容。白殊沒想著靠賣書賺大錢,主要目的是通過控制紙張成本來降低書價,一邊推廣更便于閱讀的線裝版,一邊也攏絡家境相對清貧的士人。 薛明芳和賀蘭和果然沒過來,白殊原以為是薛明芳對討論印書沒興趣,卻沒想到, 居然是逮到了寧王的空子。 薛府家丁來報之時,白殊剛被謝煐送到竹影院門口。他趕忙吩咐人去套車, 并且大有站在院子中等著出發(fā)的意思。 謝煐看著他滿是期待的眼神,都有些哭笑不得, 一邊拉著人在院中的榻上坐下, 一邊道:“不用趕, 現(xiàn)下也就是申時, 太陽這么高, 不方便套麻袋。十二郎就是瞎咋唬。” 白殊聞言, 抬頭看看太陽,又疑惑地看向薛府家丁。 家丁嘿嘿笑:“就知道唬不住殿下,十二公子還偏要試試。” 謝煐道:“先說說是怎么回事。” 家丁細稟道:“前兩日府中便打聽到, 有個胡商要在今晚拍賣一批胡姬舞者。十二公子篤定寧王必會去挑人, 方才盯著寧王府的人果然見寧王去了四海樓。十二公子與賀蘭公子一接到消息就過去了。” 白殊有些不解:“拍賣?胡姬舞者?” 謝煐向他解釋道:“四海樓是胡人商會經營的酒樓,胡商經常會在那里拍賣各種商品, 也包括奴隸。不少富貴人家會在家里豢養(yǎng)家伎, 胡姬的舞有番邦風情, 算是頗為搶手。” 白殊沉默一瞬, 隨既拋開奴隸的問題,問道:“那我們什么時候過去?” 家丁忙道:“拍賣通常是酉時開始,總要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十二公子準備在寧王離開時下手,楚溪侯在那之前過去便好。” 謝煐補充道:“你若是想看拍賣會的熱鬧,我們便早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