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不肯和離 第33節
謝煐這才轉過眼來,淡聲道:“下去吧。” 尚儀再福一禮,這才轉身離開。 等人走遠,薛明芳一嘆:“看來皇后要來了,還以為能自在久一點。” 賀蘭和笑道:“皇后估計也不想見你。” 謝煐拿起壺給白殊的杯中添滿蜜水。 “喝一點,等會兒見了皇后還不知道有什么事。” 又拿只茶盞潑掉茶水,也倒滿了放在地面。 小黑從白殊懷里跳下地,低頭舔水。 張嶠在旁將謝煐所有動作看在眼中,心里再次泛起說不出的古怪感。 * 尚儀走進皇后休息的殿中,低聲將剛才的事稟報一遍。 皇后正坐在鏡前,讓宮人給自己整理發髻,聽完面色還不錯:“看來,太子今天心情很不好啊。楚溪侯如何?” 尚儀道:“妾見他抱著貓坐在旁邊,神色比太子好些。” 皇后揮揮手,待她退下去,又問心腹女官:“珠兒是怎么回事?我未曾那樣吩咐過她,她為何要去招惹太子。” 女官抬眼一掃,示意宮人們都退走,一邊親自幫皇后上發飾,一邊低聲回道:“二殿下早知您要叫太子與楚溪侯來參加賞花宴。那日他在殿中等您,和她們打葉子牌的時候就說了,若是有誰能在今日讓太子失態受罰,他便求您恩典,將人帶回王府去。” 皇后聽得收起笑容:“胡鬧!” 女官等了片刻,見她并無旁話,只得再問:“要去敲打下她們嗎?” 皇后卻仿佛專心看著鏡中,直接看滿意了,才道:“也罷,讓太子去教訓她們好了。” 說完,皇后站起身:“走吧,叫上二郎,去讓太子更不痛快些。待回去了,你可得好好和陛下描述描述。” 女官低聲應著是,扶著她手臂向殿外行去。 * 皇后的到來讓花園中的氣氛熱烈不少。 謝煐這邊沒人敢過來請安,那頭皇后一坐下,過去請安的人便絡繹不絕。 謝煐冷眼看著,一直等到再沒人上去,才起身領著一行人過去。 他們在高處看得清楚,路上賀蘭和就先低聲與白殊說了下皇后身邊的人。 二皇子寧王、五皇子肅王和七皇子泰王,這些是白殊見過的。其余還有兩位皇子的生母淑妃與昭儀,以及寧王妃、皇后的兩位公主和夫婿,和淑妃的公主。 薛明芳低聲補充一句:“坐得離她們最遠的那兩個,是皇貴妃和平王妃。” 白殊看皇貴妃身邊除了兒媳就只有下人,嘴唇幾乎不動地問:“皇貴妃是只生了平王一個?” 以嘉禧帝對皇貴妃的寵愛,這似乎不太合理。 張嶠側身掩飾著,快速道:“有流言說是生平王后沒休養好,傷了身子,不能再生育。” 聽著就讓人忍不住聯想后宅爭斗。 謝煐帶著一行人走到皇后面前,皇后身邊的人紛紛起身。儲君向皇后行禮,他們不僅不能受,還得向儲君行禮。而且,儲君站著,他們都得跟著站。 皇后不咸不淡地問過謝煐幾句閑話,隨后便招手將白殊叫上前去。這回皇后問得可就親切不少,還特意問白殊有沒有忌口的食物,叮囑女官一會兒開宴上菜時,記得給楚溪侯避開。端得是細心又周到。 謝煐原是垂眼等著,卻聽皇后好似有說不完的話,抬眼便看到皇后甚至拉起了白殊的手,頓時皺起眉頭。 看他這邊臉色愈沉,女官暗暗給皇后示意。皇后瞥過一眼,這才放開白殊,笑道:“人老了就是話多。好了,楚溪侯且和太子去園中多走走,讓太子多帶你認識些人。” 白殊躬身行禮,回到謝煐身邊,跟著他一同走向花園。 等走到皇后那頭聽不見的距離,薛明芳才抱怨道:“先前只聞一瓶香水的時候還沒感覺,剛才那么多抹了香水的女人聚在一起,我覺得我鼻子都要失靈了!” 白殊詫異:“是嗎?我聞著沒多濃郁啊。” 賀蘭和笑道:“十二郎和殿下鼻子都比常人靈,耳力與目力也是。我感覺是薛家人的血脈影響。” 白殊抬眼去看謝煐,卻沒見他有什么異樣。 謝煐只轉頭對薛明芳道:“你帶章臣隨意轉轉,一會兒再回涼亭。” 薛明芳應過一聲,領著賀蘭和離開行列,另走一路。 白殊跟著謝煐“奉旨逛花園”,可惜旁人遠遠看見他們過去便躲開,謝煐也不會主動喚人,因此并沒能“多認識些人”。 剛才聞到皇后、淑妃和公主們身上都有香水味,這讓白殊心情很好。可以想見,今日這賞花宴一結束,京中貴婦人就全都會成為他的潛在客戶。 他怡然自得地袖著手緩緩走著,目光劃過花園中姹紫嫣紅的牡丹,腦海里想的卻是將這些花制成香水,眼神就禁不住更加溫和。 謝煐偏頭看他一眼,低聲問:“喜歡牡丹?可以讓馮萬川找花匠種一點。” “嗯?”白殊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有些失笑,“也不是。其實,只要是植物,我都挺喜歡的,現在院子里那些竹子就很好。對了,先生院中的松樹也很好,聽先生在松樹下撫琴真是享受。” 他以前長年過的是軍旅生活,一年中絕大多數時間不是在宇宙中飄,就是在軍事基地里過,少有見到這么多植物的時候。 謝煐點下頭,沒再多言。 跟在兩人身后的張嶠面色有些怪異,感覺自己似乎不該待在這里……他干脆刻意不去關注前方兩人的言行,不著痕跡地四下觀察。 沒一會兒,就給他看到個樂子。 張嶠低聲道:“西邊那頭,是三郎的弟妹吧?” 白殊順著他的話看過去,果然見到趙夫人的一子一女,白廣和白纓兒。兩人今天一穿青蔥一穿鵝黃,身上環佩叮當,看上去相當青春活潑。 “在和他們說話的那兩人是誰?看著也像是兄妹兩個。”白殊問道。 白廣和白纓兒正和兩名年紀相仿的少年少女說話。那相貌極為相似的兩人的確長得俊美,又都穿著大紅衣袍,更顯出眾。 白家兄妹的神色和面對白殊時簡直判若兩人,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白廣看著那少女的目光直白得旁人一眼便能知他心思,白纓兒比她兄長含蓄些,但也是一派脈脈含情。 張嶠道:“那是平王的一對雙生子。” 白殊心下詫異。以白泊現今的地位,該是不會參與二王之爭,卻如此放任兒女與平王兒女來往? 三人在花園中逛過一圈,又回到原先的涼亭。 落座之時,謝煐突然對白殊問:“貓呢?” 剛才去向皇后請安,白殊懷中就沒了貓,謝煐以為他將貓留在亭子里。現在回來一看,亭子里也沒有。 白殊正交待東宮衛讓宦官把食水全換過,聽得他問,回頭笑笑:“我讓小黑獨自去逛逛,說不定會帶回來什么驚喜。” 作者有話要說: 第31章 留宿 白家兄妹與謝家兄妹正在說香露。 謝大娘滿臉渴望地道:“剛才和阿娘過去給皇后請安, 我聞到淑妃身上的香味好好聞。聽她們議論,好像是梔子香露。真想向皇后討一點,可惜阿娘肯定不讓。連皇貴妃都沒有呢。” 謝大郎接道:“我喜歡皇后用的那味道, 聽說是茉莉。以后我們自己買就好了。” 謝大娘卻笑話他:“哪里用買。皇貴妃是先前不知這東西吧,現在既然知曉了,回去求求陛下,肯定就能拿著。到時我讓阿娘帶我進宮去,向皇貴妃討一點。就不知能不能討到梔子的。” 謝大郎反駁道:“總不能次次去討。方才請安時,我聽公主們議論, 說是皇后要拿三瓶香露六盒香皂當游戲的彩頭。等玩過游戲,皇后還會透露哪兒有賣。等知道了, 我去給你買一瓶。” 白廣和白纓兒雖然跟著趙夫人去請安時也聞到了香味,但逗留時間太短, 并沒能聽到其他信息。此時聽說游戲彩頭有香露, 都雙眼一亮。 白廣拍著胸脯道:“我投壺玩得很好, 待我去贏一瓶, 就挑謝jiejie喜歡的!” 謝大娘美目轉向他, 眼中波光一閃:“真的?” 白廣用力點頭, 又見謝大娘對自己甜甜一笑,剎時間整個人都有些酥。 旁邊白纓兒雖然沒說話,卻也暗暗決定自己要贏一瓶茉莉香露。一邊想, 她一邊情不自禁地看向謝大郎。 謝大郎回她溫柔一笑:“可惜了, 我沒什么擅長的游戲,怕是贏不到彩頭。” 白纓兒立刻嬌羞地回道:“沒關系, 我可以自己去贏, 我擅長捶丸。” 謝大郎溫聲道:“那我去替你助威。” 四人聊得起勁, 卻不知這番對話全落進了隔著假山的薛明芳和賀蘭和耳朵里。 就在這時, 有宦官宮人拿著各種游戲用具進到花園中,還有女官高聲宣布游戲規則。 薛明芳便帶著賀蘭和離開,返回先前的涼亭。 * 一進亭子,薛明芳就先繪聲繪色地把偶然聽到的那一段描述一遍,又幸災樂禍地道:“我現在就想看看,等他們知道他們心心念念的香露是三郎的鋪子在賣,會是什么表情。” 白殊笑道:“給你說得我都想看看了。可惜,等趙夫人知道了消息,肯定不會來買東西。” 張嶠卻道:“那倒未必。待命婦們都在用的時候,她若是不用,必會被嘲笑排擠。她便是自己不買,也得拐著彎托人幫買。總之,這次你繼母就是再生氣,也得給你送錢。” 白殊愉快地道:“聽起來真是讓人開心。” 薛明芳將椅子拖到亭子邊,一邊看花園里熱熱鬧鬧的玩游戲,一邊繼續道:“說起來,先前我稍微打聽了下白家兄妹,他們好像一年前多就往平王那對兒女跟前湊了。上次他們想跟三郎要那個改成馬球場的別院,就是因為平王那對兒女都喜歡打馬球。嘖嘖,小小年紀倒是癡情得很。” 張嶠奇道:“以齊國公在天子面前的分量,根本沒必要摻和平王和寧王的事。他夫人怎會不約束兒女。” “應該是想約束的,所以先把那座別院給我了。但是嘛……”白殊也看向花園中,“看起來,趙夫人在她兒女心中沒多少威嚴。” 賀蘭和不解地道:“可是,就算不說朝中權勢之爭。現在三郎與殿下成了婚,明面上齊國公與平王便是姻親。他們四個都差輩份了,絕對不可能再結親。白家兄妹難道都沒發現這一點嗎?” 薛明芳嗤笑道:“就他們那點腦子,肯定轉不過這個彎來。” 謝煐聽他們聊得差不多,這時才問道:“十二郎,剛才都有誰找了你們。” 聽他提起正事,薛明芳面色嚴肅了些,報出幾個名字。 “還算他們有點良心,記得當年阿爺的提攜之情。” 衛國公自回京后就閉門謝客,不管誰遞帖子都一律不接,這也是為了避免那些老友舊部難做。而這次薛明芳來參加宴會,同樣含有試探之意,看看在這種方便攀談的場合,都有誰會主動上來問候,作為一個品格評估的參考。 謝煐點個頭,在心里將那些名字記下。 白殊轉過目光看看他們,突然問:“其實我一直有個小疑問,為什么殿下和章臣喜歡叫季貞‘十二郎’?” 謝煐、薛明芳和賀蘭和三人都是一愣,反而是旁邊張嶠笑道:“那是他們三個從小一塊長大的交情。字是長大后才取,年幼時便交情好的友人,或是從小親近的長輩,因為先前喚習慣了,通常都不怎么改口。殿下一般只有正經議事的時候,才會對季貞稱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