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不肯和離 第34節
白殊目光轉向賀蘭和:“可是殿下對章臣就會稱字,季貞倒是會叫‘阿和’?!?/br> 謝煐面上現出點怪異的神色,薛明芳目光有些游移。 賀蘭和大方地回道:“因為我行六,和殿下撞了,叫排行不好區分。” 白殊感覺他只回答了一半,不過以謝煐的性格,的確不像是會叫人小名的。于是他繼續下一個問題:“說到排行,我劉家表兄們是同輩的一塊排,季貞家里應該也是吧,光男孩都排到十二了。但好像也有不少人家是分開排?” 薛明芳總算恢復了自然的神色,揮揮手:“這主要看方便。我們家以前叔伯都住一塊,各家分開排不好叫,就混著。單家獨門住著的,自家排也沒妨礙?!?/br> 眾人坐在亭子里漫無邊際地閑聊,一邊看著花園中熱熱鬧鬧的活動。平日里他們都難得有這樣的閑心,今日嘉禧帝與皇后就為了膈應謝煐才非將兩人找來,若是知道他們這般其樂融融,也不知會不會氣到睡不著。 接近午時,花園中各項游戲都角逐出了頭名。 薛明芳看得起了興趣:“白家那兩個還挺拼,居然真拿到頭名了。我過去逛逛,看能不能再聽到白家兄妹的熱鬧?!?/br> 說完,他拉著賀蘭和一同起身往亭外走。 謝煐側頭問白殊:“你不跟著去聽聽?” 白殊早過了那種少年人意氣之爭的年歲,只笑道:“我得‘奉旨’陪伴殿下?!?/br> 旁邊張嶠默默低頭喝水。 * 薛明芳與賀蘭和在花園中尋到平王家那對顯眼的雙胞胎兄妹,悄悄靠近過去,尋棵樹躲了。 果然,沒過一會兒,白家兄妹便一臉喜氣地走來。 白廣得意地將手中瓶子捧到謝大娘面前:“謝jiejie,梔子的!” 謝大娘欣喜地接過,拔開塞子嗅聞片刻,又用棒沾出一滴點在手腕上,隱隱約約的香味立刻飄散開。她這才喜笑顏開,對著白廣夸了好幾句。 謝大郎看白纓兒捧著小瓶有些失落,便對她道:“恭喜白meimei取得頭名,拿到香露?!?/br> 白纓兒期期艾艾地道:“沒有茉莉的了,我選了桂花的?!?/br> 謝大郎溫聲道:“桂花的香味也很好?!?/br> 謝大娘拿到自己喜歡的香味正開心,也笑著安慰道:“我讓婢女過去留心聽著了,等知道哪兒有賣,我陪你去買茉莉的。” 白纓兒這才露出笑容。 這時,平王妃緩緩走來。她與一對紅衣金釵的兒女不同,穿著素雅的月白衣裙,頭上也只有兩支青玉簪。 見到白家兄妹,平王妃蹙起眉頭,但很快又恢復溫婉的神色,走到四人身旁柔聲道:“快開午宴了,想必齊國公夫人正在找四郎與大娘。你們有沒有約過地方,快去尋一尋你們娘親吧。” 白家兄妹與她見了禮,白廣就有些失落地道:“咱們兩家不能坐一塊嗎?” 平王妃柔柔一笑:“我們得與皇貴妃一塊坐……” 說到這兒,她突然收起笑,責備地看向謝大娘:“你怎么就抹上香露了?皇貴妃都還未曾有,怎可如此不懂禮數?!?/br> 隨后便抽走謝大娘手中的小瓶交給婢女,又吩咐人去把手帕打濕,拿來給她擦一擦。 謝大娘不高興地扁扁嘴,送香露的白廣也有聽得有些訕訕。 就在此時,去聽消息的謝家婢女急急走來,見到平王妃卻是愣住。 白纓兒卻顧不上許多,急聲問:“聽到是哪兒賣的沒?” 婢女面色變得復雜,但見平王妃沒有喝止,才小聲道:“說是……楚溪侯進獻的,日后也會在鋪子里售賣……” 她這話一出,氣氛仿佛一下凝固住。 白纓兒想到前次在白殊那里吃的癟,頓時覺得手中的香露燙手得很,讓她拿也不是扔也不是。白廣只覺得屁股似乎又疼起來,臉上也微微漲紅。 謝家兄妹同樣面色不太好。他們時常毫不避諱地說太子遲早要讓位給他們爹,這話就讓白家兄妹學了出去。聽說白家兄妹因此一個被打了板子,一個被罰跪祠堂。他們自己也沒落下好,趙夫人一狀告到平王妃面前,他們兩個就被禁足了一整月。 平王妃聽到,心頭不由得泛起苦澀。她與平王成婚多年,自然知道平王是什么樣人。先前平王第二次被太子揍,她也影影綽綽地聽聞,是因為平王對楚溪侯見色起意。 結果,現在眾多貴女追捧的好東西,竟然正是出自楚溪侯! 難怪皇貴妃對香露香皂只字不提,想必早在宮里知道了消息,卻是一句也未透露給自己知曉。 平王妃自憐片刻,重整心緒,依舊溫溫柔柔地說道:“好了,我們該去皇貴妃那兒了。” 說完,她對白家兄妹點個頭,便帶著兩個孩子離開。 待他們走遠,白纓兒猛地抬起手,最終卻還是沒舍得摔下那瓶香露,只倍感憋屈地咬住唇,恨恨地跺了幾下腳。 白廣撇撇嘴:“你拿東西撒什么氣。行了,既然是白殊弄出來的,論理他總該孝敬給娘。等他鋪子里開始賣,我就帶你去他鋪子里拿。” 白纓兒橫眼看他:“是你自己想拿給謝jiejie吧。” 白廣換上笑臉,陪著小心道:“好meimei,你可得瞞著點娘。你也知道,娘不樂意咱們和平王家兄妹來往?!?/br> “那可說好了?!卑桌t兒這才緩下臉色,“我已經看到娘在那頭,我們趕緊過去吧。” 白家兄妹剛帶著仆從離開,薛明芳便從樹后轉出來,滿臉輕蔑地看著他們背影:“就沒見過如此不要臉的,這便想著去搶了?!?/br> 賀蘭和笑道:“他們也就能想想。三郎只是租鋪子出去,劉家可沒理由‘孝敬’齊國公夫人。這種事要是傳出去,最后不知道多少人會笑話齊國公教子不嚴。” 薛明芳轉著眼珠,壞壞一笑:“幫白泊傳傳家聲,這個我喜歡。” * 眾多宦官宮人來回穿梭,開始上午宴的菜肴,花園當中的空地上也迅速搭起簡易臺子,讓舞娘們表演助興。 薛明芳與賀蘭和回到涼亭里,自然又是把白謝兩家人的情形好一通說。 張嶠看看白殊,見他完全不似介意模樣,便斟酌著道:“先前我以為齊國公只是不管三郎,沒想到對下面那雙兒女也如此疏忽?!?/br> 謝煐問他:“遣人去白泊的家鄉查了嗎?” 張嶠回道:“齊國公出身西南黔中,地處偏遠,還需時日方會有消息傳回?!?/br> 謝煐點下頭。 白殊正邊吃喝邊看表演。一曲舞剛結束,就見一位女子抱著琵琶上臺,他不由得地“啊”一聲。 “那是如意樓的李娘子吧,她怎么也被叫來了?!?/br> 其余四人看過去。謝煐沒什么反應,只道:“她是官伎,本就要為各種官辦宴會表演助興,來這里也不奇怪?!?/br> 白殊回想了下,先前的確聽謝煐說過李若兒是官伎的話。 “上次肅王特意提到她,會不會去找她麻煩?” 謝煐淡淡地回道:“只要她還待在如意樓,便不會有危險?!?/br> 白殊想起謝煐講過如意樓特殊,不過見他此時沒有詳說的意思,也就壓下不提,細聽臺上演奏。 他上次聽琵琶還是在如意樓初遇謝煐,當時聽了合奏,此時聽起李若兒獨奏,似有一種分外婉轉的妖嬈。 白殊又憶起表兄提過,謝煐的母親也是琵琶名手,此時便自然地問一句:“聽聞先皇后也擅琵琶,所以殿下才愛尋李娘子聽曲。彈得像嗎?” 謝煐沉默片刻,瞥他一眼,見他只是眼中含著好奇,才道:“那只是對外的說辭。十娘出身江南,樂音繾綣。我娘的琵琶,是塞北肅殺之聲。你若想聽那樣的琵琶,得請外祖父來彈?!?/br> 白殊眨下眼,臉上現出詫異之色——請衛國公彈琵琶? 薛明芳聽得笑起來:“三郎沒想到吧?我阿爺的琵琶,當年那也是京中一絕。只是今上繼位后他回京少,也不再在外面彈,才漸漸被人遺忘了。聽說伯父們都跟著學過,卻唯有姑母得了真傳。可惜我生得晚,沒能聽過姑母的琴曲?!?/br> 幾人閑聊之時,一只黑貓悄無聲息地奔向亭子。亭外的東宮衛看它一眼,見它頸下掛著那塊眼熟的御賜銀牌,便沒理會。 小黑跑到白殊身邊,弓身蹭蹭他。白殊拿茶盞給它倒了水,待它喝完,又挑rou給它吃。 吃東西并不影響小黑在腦中說話,它的聲音很快在白殊腦中響起。 “我特別留意了下二皇子,他果然又和人偷情了。不過這次的女人不是上次那個,看服裝是個級別低的女官?!?/br> 白殊若有所思:“上次那個穿的是高級女官服。這次皇后辦大宴,如果她真是女官,來協理事務的可能性應該挺大。除非,她的衣服不是自己的……” 如果寧王真是和后宮嬪妃私通,那樂子可就大了。 小黑繼續說:“還聽到不少八卦消息。不過最重要的是,有兩個低級女官在祈雨,希望一會兒下大雨,把人都留在行宮中?!?/br> 白殊探身看看外面的天。 今日從早晨起就是陰天,現在又陰沉得更厲害了些,真有下雨的可能。 謝煐見他本在喂著貓,突然去看天,便問道:“怎么?” 白殊:“我看這天像是要下雨……宴會會辦到何時?” 謝煐也跟著看向天空,一邊回道:“通常會到未正左右。這個時節城門大概酉正關閉,留兩個時辰給眾人回城?!?/br> 白殊點點頭,沒再多說,只在腦中問小黑:“那兩個女官為什么想留人下來?” 小黑:“她們想趁你們留宿的時候,給你和太子下合歡散,讓你睡了太子。這樣太子醒來后,必然會憤怒地殺了你?;实劬陀欣碛蓮U太子,皇后和二皇子也就立下大功?!?/br> 白殊:“……” 他盡量克制著不露出古怪的表情,對小黑說:“她們是太看不起太子,還是太看得起我?” 反過來還比較合理??涩F在雖說是太子嫁給他,但朝野內外都默認,如果他們之間真有什么,也必然是太子折磨他。 小黑補充:“她們還會給太子下軟筋散,讓太子無力反抗?!?/br> 白殊無語:“也真是人才……讓人無力的藥我聽說過,但真有那種一定要成事的藥嗎?” 小黑甩下尾巴:“我沒搜索到。但說不定這個世界有呢?” 謝煐留意著白殊的神色,靠過來低聲問:“什么事?” 白殊也低聲答道:“晚點和你說?!?/br> * 花園中舞樂熱鬧,上方的天色卻是越來越暗。 午宴進行到未時初,便有宦官過來說皇后見天色暗,恐有大雨,讓眾人可啟程回城。 結果通傳的宦官剛離開,瓢潑大雨就嘩一聲落下,沒走遠的宦官立刻被澆了個濕透。在花園中宴飲的人也紛紛發出叫喊,急著尋地避雨。 雨一下就收不住勢,密密匝匝,眼看都要到申正了,也未有停歇之意。 皇后很頭疼,這么多男男女女,行宮雖然住得下,可要住得舒適卻是不可能。 心腹女官看著殿外雨幕,嘆道:“只能住一晚了。這樣的天,便是車子勉強能走,也無法在城門關閉前入城?!?/br> 皇后無奈地吩咐她:“讓人拿行宮圖去先給太子挑。他們一行都是男子,勸他讓一讓地方吧。” 于是謝煐等人就在亭子里等來了幾名小宦官,抱著許多傘和一張行宮圖。 謝煐沒在這方面讓皇后難做,挑了處偏院,被小宦官們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