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不肯和離 第12節
“楚溪侯,殿下命某領兩什東宮衛前來聽用。” 白殊心領神會,笑道:“辛苦各位,一會兒我讓小廝給各位燒姜湯暖暖身。” 孟大一板一眼地道:“不敢有勞,我等一應飯食皆會自行解決。” 此時知雨已經敲開應玄觀大門,一個小道童出來和白殊見禮,卻是偷眼看著那兩隊護衛,一臉為難地說:“師父只說讓楚溪侯住進來,沒同意他們進去……” 白殊這才知道,原來東宮衛守在觀門不僅是在等自己,更是因為壓根進不去。 白殊有些好笑。 他原本一度以為國師是受嘉禧帝之意給出那種讖語,又選中自己這顆棋子。但昨日在宮里見過之后,方知這國師和天子并不是一條心。 白殊對道童溫聲道:“煩請小道長領我去拜會國師。他們既是太子派來保護我的,自該由我去懇請國師通融。” 道童依然皺著臉:“師父先前交待過,讓您直接去客院安頓便行,無須見面……我先領您過去吧,回頭再幫您問問師父。” “那有勞小道長了。不知馬車該從何處進門?” “客院有單獨的門能進出。” 白殊沒再上車,攏著斗篷跟在道童身旁走,試圖多探點話。不過道童該是并不知道什么,反反復復只來回叮囑師父交待過的話。 “師父說,您要出門與會客都可隨意,在客院內的飲食也不用避諱。客院和觀中有道月亮門相通,平常觀內那頭是鎖著的,您若不放心,可以在這邊再加道鎖。院中設有香爐,您只記得早晚插上三柱香便好。” 說話間道童帶著白殊進了客院,留下大門鑰匙便走了。 這院子比白殊在國公府內的院子略小些,卻也有正房廂房小廚房,想來是觀中招待貴客之處。 白殊先讓孟大一人跟著進來看過,問:“可住得下?” 孟大道:“楚溪侯無須擔心,我等什么條件都經得住。” 說完,他看知雨一個小少年來回忙,又去門外點了兩人進來幫手。 沒過多久,道童再次過來傳話,國師同意東宮衛入住,兩隊人才正式進了院子。 待孟大安排好護衛輪值,白殊拿著封信出來:“煩請交與太子殿下。” 孟大謹慎地將信貼身收好:“某親自去。” 白殊看他出了門,在院中香爐處插過香,便被知雨催著回屋歇息等待吃藥。 小黑剛才將遖颩喥徦院子角落都鉆了個遍,現在回到白殊身邊趴下:“太子這是要監視你?” 白殊無所謂地道:“護衛,監視,還有考察。都隨他。反正我也缺能信任的可用人手,有這些人在正好。” * 東宮里的謝煐很快接到孟大送去的書信,展信看完,遞給馮萬川道:“這事交給你。” 他轉頭看向候在一旁的孟大,問:“白三對你們可有排斥?” 孟大搖頭:“并無。楚溪侯就帶著一個小廝服侍,看著……還挺高興臣等能去搭把手。” 他說完想了想,又添上一句:“臣看他對小廝很是縱容,那少年一直在念叨他昨日不當心著涼起熱,今日就該歇著別往外跑,他都安靜聽著,像是脾氣極好。” 謝煐原本一心二用地聽,聽到這里,突然筆下一停,伸手又從馮萬川那把信拿回來細細看過,果見今日的字比上次更綿軟無力。 孟大看他突然蹙起眉頭沉思,便停下話不再說。 片刻后,謝煐看向馮萬川:“清息丹的藥方,可還留有?” 馮萬川微愣,隨即忙回道:“有,臣仔細收著。” 謝煐淡淡地道:“你過去時,抄一份與他。” 隨后便拿起筆繼續做事,仿佛不過是隨口吩咐一句,并不多重要。 作者有話要說: 第12章 合作 白殊喝過藥,就有護衛送來帖子,說是門口有自稱劉氏家人的拜訪。白殊原以為是劉道守,看過名帖才知竟是大表兄劉繼思,忙讓知雨出去迎。 很快,一個儒雅和善的中年人含笑進來,見到白殊便口呼三郎。 白殊不認得他,但認得跟在他身后的劉道守的小廝。既有劉道守的人跟著,那就不會錯了。 兩廂見禮坐下,知雨給劉繼思端上蜜水,給白殊端的則是參湯。 劉繼思先問過白殊身體狀況,白殊還是那句“慢慢將養”,接著也問候劉家長輩。 寒暄過后,劉繼思讓小廝將進門就放下的小包袱拿到案上。他親手解開包袱皮,再將里面疊在一處的小木箱并排擺放,打開蓋子。 一箱銀錠,一箱金錠,皆是閃亮的好成色。 展示過后,劉繼思蓋好蓋子,向白殊推了推,說道:“我剛進京就聽聞你即將與太子成婚。雖說婚事是家里給你cao辦,但你手頭太拮據也不方便。我進京帶的錢財不多,這些你先拿著花用,不夠再與我說,我讓江陽那頭送。” 白殊沒推辭,坦然道謝,聽他提到婚事知道要入正題,又給知雨使個眼色。知雨意會,帶著劉家的小廝出門去。 屋里只剩兩人,劉繼思低壓聲音問:“外頭的東宮衛……” 白殊端起參茶喝一口,笑道:“太子派給我聽用的。” 雖然監視意味明顯,但“聽用”二字一出,劉繼思便知曉白殊與太子已經達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合作。 他了然地點頭,轉而說道:“你那封信我已看過,那些新奇物品若真能制出,的確利潤很大。你現在是怎么個打算?” 白殊:“我想與太子深度合作。我出技術,劉家出錢,并負責銷售,太子出人力制造。日后利潤越大,我們三方自會捆綁得越深。” 劉繼思卻是皺起眉:“你想全問太子要人?那豈不是將技術拱手相讓?人我可以給你調……” 白殊卻是抬手打斷了他的話:“我與劉家血脈相連,不可分割。如果不能拿出足以讓太子放心的合作方案,太子不會點頭。” 而最能讓對方放心的,自然就是他可以隨時摘下完整的桃子。 不過白殊自信以自己腦內眾多技術的價值,太子不會蠢到為了一點生意就因小失大。所以三方當中隨時可能被拋開的,其實是劉家。 當然,只要劉家不出問題,白殊也會保著他們就是了。畢竟對于太子來說,這攤事總得有人管,用順了手的人沒出什么大事也沒必要換。 看劉繼思還在猶豫,白殊意味深長地道:“太子如今能依靠的只有薛家。大表兄,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劉繼思聽得一凜。還真是他想差了,投資太子,要博的是從龍之功,哪里需要去計較一兩種生財之道。 想到此處,他感慨地自嘲道:“難怪祖父說我只能捧個算盤,就不是握筆的命。” 白殊卻突然湊近過去,以幾不可聞地聲音說:“不過,我估摸著太子在做兩手準備。大表兄得讓人時刻留意北邊的消息,若是聽到衛國公回京,那才是真穩了。” 衛國公是三朝老臣,在京中舊部故交眾多,在民間的聲望也非常高。他在與不在,對儲君位置的穩固影響極大。是以,即使他年過六十后就年年上表請求回京養病,嘉禧帝都沒有同意過。 劉繼思目光略略閃爍,點頭應下。 這時,知雨在外頭拍門,進來說孟大領了個人回來,要見白殊。 白殊帶著劉繼思迎出去,見到一個面白無須的微胖中年人候在院中,正是謝煐身旁的大宦官、東宮實際上的總管,馮萬川。 馮萬川與白殊拱手見禮,笑道:“今日休沐,殿下一接到楚溪侯的信,便讓咱家過來商議。錢財之道,殿下身邊的幾位郎君都不太通,自來是咱家打理著。” 白殊還了一禮,道聲“辛苦馮內侍”。事實上,他并不在意太子派什么人來,只要等后頭見著了錢,太子自然會越來越重視。 白殊為馮萬川和劉繼思相互介紹過,三人進到室內坐定,白殊便把自己剛才的設想給馮萬川細說一遍。 馮萬川面色不變,微垂下眼,緩緩拿起水杯慢慢地喝。 前日張嶠既已先一步推知白殊是“火鳳”,自然也查到其母娘家是江陽富商劉氏。如今白殊提的這合作方案,如果只是他一人琢磨的,還能說是他年輕想得少,可劉家的人也在這兒,就實在不像商人逐利的作風。 白殊也有點無奈。以他的性格,并不耐煩這樣你來我往地試探。他原本的打算是先和太子這邊說定了,再去說服劉家,如果實在說不下劉家,那就讓太子再找一家。只是沒想到劉繼思早早來訪,正好兩邊撞在一塊兒。 劉繼思談慣生意,一眼便知馮萬川在猜疑什么,笑道:“劉家在京里是無根飄萍,如今能借三郎的光為太子殿下效力,實乃劉家之幸。太子旦有差譴,我劉家在所不辭。” 馮萬川心下轉了幾轉,覺得這應當是劉家的投誠之舉,才抬眼笑著回道:“劉郎君安心,殿下待下一向寬厚,定不會讓屬下心寒。像北邊那些傷病退伍的老兵,殿下都會給足撫恤,若有無家可還的,也都養在各處莊子里。” 這話將基調定下,往下的交談便是和樂融融。白殊提供技術支持,余下一應細節都讓劉馮兩人談去,他只管喝著參湯旁聽。 待得初步談定,馮萬川喝上幾口知雨換上的茶水,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展開放于案上。 “這是昔年名醫留下的一個方子,殿下少時也吃過,名喚清息丹,于止咳平喘極有功效。楚溪侯可托楊公的藥鋪炮制成丹,時時備著,發作時便含上一粒。” 白殊有些詫異地道謝接過:“可以讓外頭藥鋪做嗎?” 那會泄露藥方,在這個時代,任何方子都非常講究保密。 馮萬川笑得溫和:“無礙。咱家提楊公,只是他的藥鋪選用藥材嚴格。楚溪侯家中若是有會制藥丸的人,自制也可。” 白殊再一次謝過,馮萬川便起身告辭,劉繼思也一同辭行。 * 吃過午飯,白殊躺上床準備睡個午覺,交待知雨如果白府來人就讓人等著。 小黑在自己專用的布巾上擦過爪子,跳上床主動給他暖被窩。 “現在你都搬出來了,白泊還會把那些嫁妝還你嗎?” 白殊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黑貓柔順的毛,懶懶地和它說話。 “會的。其實比起皇帝,白泊才是更在意我會不會聽話的那個。只有騙得我為他辦事,讓皇帝順心,他才能在皇帝心中分量更重。現在我搬出來,他難以轄制我,更會選擇懷柔策略。” 人類的心思ai參不透,小黑盡職盡責地匯報它上午出去轉悠一圈的結果:“附近有三波人盯著。” 白殊有了點興趣:“除了皇帝和白泊,還有誰?” 小黑:“不知道,聽交談聽不出來。” 白殊聽它詳細描述過,也沒聽出頭緒,干脆不再多想:“算了,管他是誰。既然太子已經表現出同意合作的態度,接下來我也不用多忙活,宅在這里對外稱病就好。畢竟東宮衛都圍住了我,我被‘嚇壞’也很正常。” 說完,白殊就放心睡去。 可惜,今天他注定不能好好歇息。沒睡多久就被知雨搖醒,說是衛國公府的公子來訪。 白殊穿衣出來,見薛明芳和另一青年已經不客氣地坐下了。 薛明芳雖在京中長大,卻是典型武將作派,穿常服都佩戴手甲,眉目也帶著北地的硬朗之風。 他身旁的年輕男子就有點京中嬌養的感覺,五官柔和,目光清正,唇角帶著點翹,仿佛見人未語先笑。 兩人年紀相仿,坐椅也靠在一處,一看就知非常親近。 白殊一邊拱手一邊走過來:“薛兄,賀蘭兄,坐坐,不用起了。” 既然他這么說,薛明芳就真沒和他客氣,伸手按下已做起身之勢的賀蘭和,只坐著對白殊抱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