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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女的科舉拜官路 第106節

    “寧康一直不肯吐口,一日不除,終是禍患。寧晗如果能出面,或許能管用,但……再者既然他一直想要見你,不若你先去打個頭陣?!?/br>
    “是?!?/br>
    許清元離開后,一直在公主身邊守衛保護的白鴻朗上前一步請示道:“公主,是否需要下官陪許大人同去?”

    公主皺著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不必,本宮相信許大人?!?/br>
    ——

    踏出宮門的這一刻,許清元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明明只相距一日,但整個齊朝卻是改天煥日,和以往再不相同了。

    從宮中一路行來,但凡是見到她的人,無論是何身份態度都是畢恭畢敬的。這些長期生活在皇宮這座權勢中心的人雖然可能字都認不全,卻似乎也浸染了敏銳的政治嗅覺。

    宮門口的南衙兵有一些是昨夜緊急從折沖府調進來的,他們還搞不太清楚情況,只看到前輩們沖著一個五品官點頭哈腰巴結得殷勤不已。

    讓許清元更為驚訝的是許長海居然出現在了宮門口,見她出來,許長海激動地走上前來,又有些手足無措,最后抹了把老淚:“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如今風波平息,快回家去吧。”

    許清元沉吟片刻,還是點了頭。許長海大喜過望,和她同乘一車回了許府。

    家中上上下下收拾得干凈整潔立列門口等候她回來,那架勢擺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迎接什么重要人物。

    不過他們的舉動也可以理解,如今公主即將即位,許清元拼死效力的事跡不脛而走,與公主不和的傳言不攻自破。

    之前許清元跟家里鬧翻叫外人看了笑話,如今可不得請未來的大佛來坐坐鎮,好叫別人知道知道鬧得再厲害也是自己家的人,胳膊肘還是得朝里拐。

    人群中的梁慧心扶著腰笑著看向她,許清元走到她身邊,問了幾句產期和身體的事,許家其他人才反應過來原來她之前跟梁慧心吵架也是裝出來的。

    家長里短沒什么好聊的,大事許清元堅決閉口不言,因此眾人只坐了一會兒便陸續散去。

    梅香張羅著要給許清元換個大院子,但她卻拒絕了:“下午有公事要辦,我東西都在懷杏坊,等一切安定了再說住處的事也不遲?!?/br>
    本想勸說幾句的梅香在許長海的眼神阻止下沒有再多話,許長海又嘆又笑:“知道你忙,但也別累垮了身子。懷杏坊離宮里近,住在那里方便,要是缺什么就跟家里說?!?/br>
    許清元點點頭離開了許府,來到懷杏坊自己的民居內。

    起先敲門的時候,里面還沒人敢應,直到許清元亮明身份,脫雪才兩步并做一步上前給她打開了門。

    脫雪等人看見她的傷口后都嚇得不輕,好在知道并不嚴重后才放下了心。

    雖然許清元想抒發一下劫后余生的感慨,但站在角落的陌生人存在感卻無法被輕易忽視。

    在自己家里見到別人的許清元疑惑地看向倪慧凝,對方不好意思地說:“這是太醫院的汪醫士,事前被鋪兵為難,我就讓汪大人進來了?!?/br>
    “汪醫士請坐?!痹S清元笑著道。

    汪雁哪里敢坐,她緊張地丟下一句“大人不要吃辛辣刺激和生冷的吃食”后,長揖一禮,轉身疾步離開了。

    眾人面面相覷,但也沒有細究。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小窩,宮里再豪華也不如在家好好瞇一會兒。

    許清元養精蓄銳完畢,準備動身去地牢見見寧康。

    臨行前,倪慧凝欲言又止,許清元沉默了一會,主動解答:“葛高池和曲介都沒能活下來。”

    禁軍都折損大半,何況是他們兩個。

    爭奪權力怎么可能不付出鮮血的代價,當時許清元也做好了一去不回的打算,能活下來,只能說是僥幸。

    寧康沒有被關在普通大牢,而是皇宮密牢。

    密牢的看守是北衙禁軍,許清元在此處見到了同她一樣身上帶傷的白鴻朗。

    對方將她帶到關押寧康的牢房外后,便領著所有手下行禮告退,沒有流露出監視的意思。

    眼前的牢房中有床有桌,條件還不錯。寧康端坐在桌后的椅子上,即便為了防止意外被帶上枷鎖,也仍舊氣定神閑地看著她。

    “寧大人?!痹S清元站在牢門外,仍如往常一般稱呼他。

    寧康并沒有糾結這個稱呼有何不妥,他輕笑一聲:“許大人,老夫該恭賀你如愿以償,還是該惋惜你把一個不合適的人拱上皇位呢……”

    許清元也笑了:“我竟不知道大人什么時候也對讖緯之學有所涉獵。”

    “哈哈,老夫自然不信這些,但萬事萬物皆是有跡可循,甚至可以推演下去的?!睂幙档?,“你預先制定律法,扶持商人,主張出海貿易,看起來像是為了提高女子地位,但實際上卻完全不是這么一回事?!?/br>
    許清元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通常是用手段達到目的,但有時候兩者反過來也無差別,何必分得那么清楚?!?/br>
    “避重就輕,你心虛了?”桌上燭火被窗口吹進來的涼風吹得搖晃不止,將寧康的臉龐照得忽明忽暗。

    見對方沉默著沒有回答,寧康仰起頭長嘆一聲,回憶道:“曾幾何時,老夫也親眼見過今日公主與你這般君臣相宜的關系,但最后你猜那位賢臣是何下場?”

    “我們的目的本該是一致的,可惜你困在女子狹小的眼界中,不肯做最好的選擇?!睂幙档馈?/br>
    ——

    走出密牢后,許清元立刻被內官傳令去面見公主,她來到御書房中時,公主帶著溫和的笑容看著她走進來。

    這樣的舉動讓許清元立刻意識到了公主一直在等待著自己的到來。

    “寧康有沒有吐口通敵謀判一事?!鼻瀛嚨穆曇衾镉兄黠@的期待。

    “并未?!痹S清元告罪,“是微臣辦事不力?!?/br>
    清瓏的表情變得有些失落,但仍安慰她:“你太言重了,本來不該讓你帶傷公務,要說也是本宮考慮不周。一切等你養好傷再說也不遲?!?/br>
    誰想到許清元卻失禮地果斷拒絕了公主的委派:“微臣畢竟未在三司任職過,于審訊一事上實在能力有限,請公主另選能者任之?!?/br>
    在思索片刻后,清瓏倒是允準了她的請求。

    退下時,公主那像是自言自語的聲音縈繞在許清元耳邊,久久不散。

    “本宮到底與他有何深仇大恨,即便眼睜睜看著自己要斷子絕孫都不肯妥協……”

    作者有話說:

    第175章

    宮變動蕩不幸波及到了郢都的百姓身上, 軍紀混亂的鋪兵、駐軍中難免有趁亂燒殺搶掠的惡棍。在宮變后的第二日,百姓們仍閉門不出, 城中大小街道上空無一人。

    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中, 公主在提心吊膽怕被清算所以特別盡心盡力辦事的官員的輔助下,有條不紊地cao持著皇帝小殮事宜。

    被接進宮中的太后、張景生和京中的皇親國戚、百官身著喪服跪在皇帝靈前,人人臉上都掛滿了淚痕, 哭暈過去的甚至也不在少數。

    小殮完畢后,大行皇帝的棺木被放置在北宸宮中停靈,公主一日三次按時祭拜。

    宮變后的第三日, 日初時分,懷杏坊中一間普通民居外停候著一架形制超規格的馬車, 十二個帶刀侍衛列陣兩旁,威嚴氣派。

    昨日窩了一天的膽大百姓出來打探消息的時候看見這一幕還以為風波仍未平息, 嚇得又躲了回去。

    陳舊的木門傳來吱呀的響聲, 許清打理著袖口邁出家門,心中算計著時間, 冷不丁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

    “你們這是……”她看著侍衛首領問道。

    “大人, 屬下等奉公主之命接您入宮?!?/br>
    她甚至退后一步打量了一眼這架豪華馬車, 問:“是公主的命令?”

    “回大人,是的?!笔绦l又行禮回道。

    許清元點點頭:“好,走吧?!?/br>
    坐在馬車上往宮中行進,一路上許清元從車窗里看見文武百官正乘坐各種交通工具往皇宮中趕去。雖然今日不用上朝,但卻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先皇駕崩, 國不可一日無君,新皇靈前即位, 天子以日代年守孝二十七日期滿, 再行登基大典。

    眾官只見一架馬車通過皇宮門禁, 紛紛猜測車內所坐何人,聰明人看了一圈到場百官心中便已知曉了車中人的身份。

    馬車停下,許清元步行至北辰宮殿內,見到了正在舉哀的公主。

    她順勢跪下,靜靜等待禮儀的結束。殿外漸次響起腳步聲,應該是百官到了。

    跟著公主起身,許清元看見對方今日的穿戴打扮仍舊是一身孝服素凈為主。

    兩人相視一笑,縱有千言萬語也盡在不言中。

    許清元接過一旁王內官遞過來的圣旨,綴在公主身后緩步踏出殿閣,眼前百官列隊整齊站在地下,低垂著頭高喊“參見公主”。

    展開手中圣旨,許清元將已經去世的田德明曾經拼死念出的旨意再次宣讀出聲,與那個時候的混亂場面不同,今天無人敢打斷出聲,顯得她的聲音洪亮無比。

    旨意宣讀完畢,連一秒鐘的停頓都沒有,女官們率先起頭跪下對新帝山呼萬歲,男官的聲音隨即跟上,聲勢浩大得似乎要穿透云霄。

    新帝順利繼位,按理來說各個衙門原來該怎么干繼續怎么干便可,所以下午許清元就沒回府,直接去了文淵閣。

    她屁股還沒坐熱,中書舍人掛著滿臉的笑意畢恭畢敬地將這幾日積壓的奏折拿了上來。

    輕車熟路地開始日常工作,許清元拿著奏折翻看,但這第一份奏折就非同一般,她臉上的表情有片刻凝滯。

    中書舍人悄悄打量著她的神色,見情況不對,心中暗自納悶:這折子可是經過他們精挑細選的,頭一份就是新帝對許學士的升官任命,怎么這許大人絲毫看不出來高興呢?

    不錯,許清元手上拿的便是皇帝擬任命她為內閣首輔的旨意,但她看了之后卻沒有像中書舍人想象的那樣立刻吩咐他人擬旨,而是將其放到了一邊,轉而去看其他奏折。

    值得玩味的是,現在首輔之位空懸,許多大事的初審權沒有交給荀次輔,而是來到了許清元手中。

    “大人直接票擬便可,荀大人說身體不適,今日并未上值?!敝袝崛颂嵝训?。

    他的話讓許清元擬寫批奏的手停了下來,她沒有如對方所說越權票擬,反而連初審工作也擱置下來。

    在大體翻閱過一遍奏折發現沒有亟待解決的事情之后,許清元將它們推到案桌一邊,重新拿出一張宣紙,抬頭道:“你先下去吧?!?/br>
    “是?!敝袝崛诵闹型锵е鴽]能拍上馬屁,悻悻離開。

    晚上回到懷杏坊的時候,許清元發現自家門口停著好幾輛車轎,她一回來門口便走出來好幾個熟面孔圍上來。

    “晴波,依霜……你們沒有沒有被連累?”許清元拉著幾位關系親近女官的手問道。

    晉晴波搖了搖頭表示沒事,丁依霜說了宮變那天自己的擔心和經歷,其他人紛紛附和。

    將眾人請到略顯狹窄的正屋后,大家坐下說話。

    “公主繼位,這下女官總算有靠山了。”

    不知誰說了這么一句,但大部分人都沒有接話。

    女官中不知誰的消息那么快,已經聽說了皇帝有意任許清元為下一任首輔的消息,這下子不知道的也知道了,眾人紛紛道賀。

    “大人做了首輔,我們總算能揚眉吐氣了?!?/br>
    “是啊,之前八條令法對女官加征稅的舉措由您來廢除,實在是最合適不過?!?/br>
    被捧到天上的許清元卻未就眾人的試探做出回應,她開玩笑地說:“新帝即位必開恩科,各位有學生徒弟的,記得回去敦促勸學一番,沒有人數基礎,一切都難以行進?!?/br>
    女官們立刻笑著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