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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女的科舉拜官路 第70節

    斬草不除根,后患無窮。她十分好奇承鄉侯究竟是怎么說服的皇帝能做出這么大的讓步,于是在張登被發配流放的那天,許清元出去送了他一程。

    “多謝老師還肯來見我最后一面。”張登似乎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還有人愿意跟他扯上關系,感激的痛哭流涕,他想要給許清元行禮,卻支撐不住地跪倒在地上,模樣狼狽不堪,“以后萬一我有回京之日,一定回報您。”

    許清元彎下腰雙手把他攙扶起來,痛惜道:“你太傻了,怎么能做出這樣的事,即便我有心救你,也是力不從心。”

    張登用手臂狠狠擦去眼淚,他又悔恨又痛苦:“是我們一家受jian人挑唆所害,所以才做下這些錯事。如今我不敢求皇上原諒我們,只求能將那人找出來,碎尸萬段!”

    聽完張登簡要的幾句描述,許清元幾乎瞬間就將他說的那位高人跟一直想要謀殺公主的幕后之人聯系起來,她追問了幾句那人的信息,但張登被人家耍得團團轉,根本沒有見到廬山真面目。

    “那你就說說與你接頭之人是什么樣子吧。”許清元只好問這個,有信息總比沒有信息強。

    “聽聲音似乎是個六七旬的老叟,但他說話很少,是以我也不敢確定。”張登拼命回想半天,才記起一點來。

    老叟?這跟之前梁統領從歹人口中問出來的又有不同,到底哪個才是真的,還是說都是障眼法?

    旁邊的官差小步上前,朝許清元陪笑著提醒道:“大人,時候不早了,犯人得抓緊趕路,您看……”

    “哦,”許清元這才像回過神來一般,她點點頭,塞給官差幾兩銀子,悄悄附在他耳邊囑咐幾句,然后退后道,“耽誤幾位時間了。張登,一路保重。”

    張登不甘地回望著許清元及她身后若隱若現的巍峨的城墻,含著熱淚被官差帶走了。

    可他沒想到的是,本以為有許清元的打點,自己能在路上過得好一些,可一路上官差們對他卻十分惡劣。他怎么也想不到,其實這才是許清元塞錢給官差想要達到的最終效果。

    今日課后,張聞庭照常拉住許清元問了幾個問題,許清元一一解答過后,他突然問道:“聽說翰林們每逢大考之年大多數會去外地任監考官,不知老師明年去不去?”

    “是有這個打算,張公子問這個做什么?”許清元看他似有所求的樣子,不解道。

    張聞庭抿了抿唇,然后抬起頭用一雙明亮的眼睛注視著她,懇求道:“我想請老師帶上我出去看看。”

    “這……”許清元有點猶豫,“若無皇上應允,似乎不太合規矩。”

    “我會向皇上稟明的,只求許大人能準許。”張聞庭忙添上一句,生怕她拒絕的樣子。

    “如果皇上同意,我倒是可以帶你過去。”她倒是不介意,年輕人出去歷練歷練也是好事,說不定能扭轉他現在的脾氣呢?

    “多謝老師!”張聞庭激動地朝她作揖,難得有這么外露的高興模樣。

    出了月子之后,公主不方便頻繁進宮,但她已經決心去爭皇位,十分求知若渴,許清元便會在每日給張聞庭講完課后去一趟公主府。為了遮掩人的耳目,她還會喬裝改扮一番。

    今日公主府的氣氛有些壓抑,侍女們一個個斂聲屏氣的,與往日輕松的模樣大不相同。

    問了公主原因后,公主解釋道:“之前馬管事的事,我今日在府中命人打了他四十板子,如今他已經殘廢,他們見了所以有些害怕吧。”

    也是,公主一貫好說話,今日這么鐵面無私地處罰一個有臉面的下人,誰都會考慮這是不是殺雞儆猴,自然不敢隨意造次。

    “公主做得很好。不過,其實這件事最好是私底下進行,鬧出來容易打草驚蛇。”

    許清元見公主一臉疑惑,便將官員囚禁幼童一案和盤托出,生育孩子之后,公主實在是聽不得這些傷及無辜幼童的事情,她聽的氣憤不已,反問:“怎么堂姐從來沒跟我說過這些事,父皇拿到了堂姐的證據,竟也一直未做處罰。”

    “所以,我猜證據還不是十分充足,皇上也是害怕打草驚蛇。本次撫幼院牽連出背后的兒童販賣產業來,倒讓我覺得可能與本案有所關聯。”許清元邊思索邊說。

    “那你有沒有找到什么別的證據?”公主忙問。

    “人手不足,目前還沒有太多線索。”許清元無奈道,方歌畢竟只是負責報紙的相關事宜。人販子與馬管事往來信件上落款名叫牛三不錯,但干這種事想來也知道大概率不會用真名。

    許清元本來想的是,敢干這種鋌而走險的事情,這牛三要么是在這一行勢力龐大,要么是消息靈通,見不得光的東西沾的不見得少,或許可以從他身上發現關于幼童案的蛛絲馬跡,可方歌找了這么久,始終沒有此人的任何消息。

    作者有話說:

    第115章

    “本來這件事拖了這么久, 對方已經放松了警惕,不巧之前牽扯出喬香梨的事情, 他們已經重新謹慎起來, 不好查證。”許清元微閉一下眼睛,不再談論此事,“公主生產后還沒有進宮吧?”

    “恩, 本宮知道父皇很不滿意,所以一直想要逃避,但是從現在起本宮不會再這樣了。”公主招手接過奶娘手中的女兒, 看著她的小臉道:“我明日就帶著景生進宮,去見見母后和我的父皇。”

    想起前一段時間跟梁統領說的話, 許清元提醒:“公主您生產之事也需要回稟皇上才好,另外, 臣還有個建議。”

    “許大人請說。”公主溫潤的眼神投她, 十分信賴。

    要說當官后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其中一點就在于她可以差使的人太少。如今各方面的應酬交際那么多, 外出需要攜帶足夠的仆役, 梅香勸過幾次要她再買幾個丫頭, 許清元也覺得脫雪領一份工錢干兩份活計不太合適,就找月英打聽了一下采買丫鬟護衛該去哪里。

    雖然管家權力已經上交給梅香,可是月英本來就是老手,許多事情梅香都要問她,何況她本人也更能干一些。

    “買人也分好多種, 不知道大小姐想買哪一種?”月英對她行禮,將她延請到自己逼仄的屋內坐下, 自己站在地下側頭問著。

    “想買一個丫鬟和兩個練家子護衛, 以后方便我出門或者吩咐他們做差事的。”許清元喝了一口月英屋子里的茶水。即便她不太懂茶, 可是身份眼界在這里,應酬多了,喝的東西是好是壞嘴巴都嘗的出來。這茶喝起來有些雜味,不是什么上好的東西。

    “貼身的人,身家干凈最為重要,雖然外城有些見不得光的地方賣的便宜,但是背不住領回來的人有什么毛病或者來歷不好。若是私下找人牙子,那些人手里的全是做粗活的人,買來也不能立刻就用的。以奴婢之見,通臨街上有正經的人市,都是保證身家清白的,大小姐急用還是去那里買最合適,就是有些貴。”月英說起來頭頭是道的,顯然很了解其中行情。

    “大概多少錢?”許清元手頭花銷大,入賬少,前一陣子還當東西,不得不精打細算。

    “丫鬟要十兩銀子一個,一般的護院得三四十兩銀子。”月英的話讓許清元眼前一黑。

    她小心翼翼地問:“能保證身家清白?”

    “能,”月英肯定地說,“會把這人的來龍去脈說得清清楚楚,像是罰作官奴的還有失地自賣為奴的都有官府文書,人也都是他們□□好了的。”

    了解完情況后,許清元向她道謝離去。她仔細琢磨半晌,有些事情不能圖便宜。她買丫鬟是為了跟脫雪輪替著陪她出門交際應酬的,必須得會讀書認字,護院也是保護自己生命安全的人,都馬虎不得。

    揣上剩下的百十來兩銀子,許清元帶著脫雪去了通臨街的人市。通臨街作為京城的主干道路,晚上亦是繁華無比,酒樓客棧食肆各家商鋪都掛起了紅燈籠,許清元慢慢走著,突然覺得前面幾個勾肩搭背走在一起的少年中有一個人十分眼熟。

    在那人略側過頭的時候,她輕聲念出那人的名字:“張聞庭?”

    眼見那幾個公子哥兒鉆入一條巷子里,許清元等了一會兒才走到岔路口,她看著里面的脂粉香氣濃厚的猶如實質一般,心中已經明白這就是京城中最有名的煙花巷。

    “小姐,別人都在看您呢。”脫雪不好意思地提醒道。

    “走吧。”許清元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她回轉視線,朝人市走去。

    出乎意料,人市看起來并不像菜市場一般混亂無序,相反這一條巷子里的建筑十分規整,有招呼客人的,但是并沒有硬拉客招人討厭。

    巷子里大概有五六家經營該等生意的,許清元選了最大的一間。

    她一進門,就有一個三十歲的精瘦男人過來招呼:“客官您好,您是來買丫鬟的吧?”

    許清元點點頭,那人道:“煩請您留下您的家府身份。”

    許清元沒說話,脫雪上前一步皺眉道:“你只管把人帶來我們相看,完事收錢就行了,問這些做什么?”

    “您是第一回 來吧?”伙計指著墻上的一張紙,解釋:“我們荷風居管理最嚴,您買了我們這兒的人帶回去有什么問題,我們可以照賠,就算您不滿意要退人也是可以的,但我們也得為下一任買家負責,這每個人的來歷經過都得一筆一筆記得清楚,請您見諒。”

    脫雪看了許清元一眼,又開口:“這條街上不止你們一家,難道別家也有這樣的規矩不成?”

    “倒不全是,小姐您要是覺得不方便也可以去別的地方看看。”伙計根本不怕失去她這個主顧一般,顯然店中管理頗嚴。

    “好了,既然是人家店里的規矩,報個門戶也沒什么。”許清元假意訓斥脫雪,又向店家致歉,“侍女無狀,見諒。”

    “客人您這是說哪里的話,那……”伙計拿著本子和毛筆看著她,準備記錄。

    “翰林院修纂,許清元。”許清元兩手抄袖,身姿挺拔地站在原地,微一抬下巴,“記吧。”

    伙計拿著毛筆的手一頓,快寫幾筆,嘴上還驚訝地說著:“原來是許大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我去把我們掌柜的叫來,您跟我來里間等吧。”

    方才也有幾個客人被領進去,許清元跟著走入里面單獨的房間之中,坐了不一會兒,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敲門進來,自稱是荷風居的馮掌柜。

    “翰林大人,您想買什么人?我們這都全著呢。”馮掌柜先是吹捧了她一通,然后又笑瞇瞇地說。

    “要一個能讀書認字的侍女,要兩個身手矯健的護院。”

    “有有有,”掌柜的囑咐身邊的小伙計幾句,伙計點著頭聽完,出去不一會就帶來了六個人,其中三男三女,看樣子倒都十分周正。

    掌柜的叫她們自行介紹了一番,許清元看中了其中一個高個子的十八九的女孩子,掌柜的把她的來歷點著紙頁念的清清楚楚。

    “她叫吳浵,是辛鹿縣人,您知道的,那邊孩子都是一水兒的大高個兒,人長得也精神,她家里人生病沒法子,所以才把她給賣了出來,前頭一個主家都沒有呢。”掌柜的說道。

    辛鹿?許清元敏感地捕捉到這個地名,那不是之前許長海任通判的地方嗎?

    那邊因為地理和飲食關系,確實身高普遍比較高,許清元也忖度過自己的身高也跟在那邊生活了一段時間有關。同時因為掌柜的這一番話,喚醒了她腦海深處的某些記憶。

    關于辛鹿拐賣成風的問題,許長海似乎零散地提起來過,但比這更重要的事情實在太多,起碼從她所知道的信息中,許長海似乎沒有對此特別出臺過什么措施。

    “那就選她吧。”許清元把吳浵買下來,又問:“怎么只有三個護院。”

    “大人,這已經是目前我們店里身手最好的三個了,貴精不貴多嘛。”掌柜的笑呵呵地說。

    像是這種身上有武力的人成為奴籍,一般不可能是因為貧窮,大多是因為家族犯罪被查抄或者生來就是奴籍的。

    眼前這三個壯漢中有一個原來是個校尉家中的公子,后來因為犯了事被查抄。另外兩個都是被原主人家賣出來的,許清元問:“掌柜的,能不能讓他們打一場,看看身手。”

    “可以,當然可以。”掌柜的一口答應,“去,外面街上給大人比劃比劃看看。”

    那個校尉公子臉上閃過一絲不情愿,但還是跟著另外兩人出去了。

    其他兩個人先上手真拳實腿地過了幾招,看得出是練過的,其中更魁梧的一個人最終獲得勝利,剩下那個在去與校尉公子比試的時候也略輸一籌。

    “大人您看,曲介跟張燁然都是從小習武的好把式,您是要買下他們嗎?”掌柜的問許清元。

    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許清元注意觀察了一下對面兩人的神色,曲介就是那個大塊頭,他的眼神隱隱流露出期待,張燁然卻是一副懨懨的樣子,那個第三名失望地垂著腦袋,一語不發。

    “這兩個我要了。老板結賬。”許清元指著的分明是曲介和第三名。

    張燁然皺著眉頭看她,直直問出口:“問什么選他,明明是我贏了!”

    見他這么沒規矩,掌柜臉色瞬間冷下,他朝身后使了個眼色,幾個壯漢立刻上來把他拉下去,許清元沒有開口解釋,也實在無需向他解釋。

    算完帳,掌柜的報出價格:“那丫鬟是十二兩,兩個護院加起來一共七十六兩。”

    rou痛不已地交完錢,許清元帶著他們離開店鋪。人市與煙花巷離得很近,路過巷口的時候,她拿出十兩銀子,交給曲介:“你去里面逛逛,幫我盯一個人。”

    雖然沒想到任務來的如此之快,但曲介仍舊一口應下:“是,請大人明示那人樣貌。”

    “個子同我相差無幾,黑黑瘦瘦的,穿著一身煙青色繭綢直裰。”許清元又道,“最好別讓他發現你。”

    “是。”曲介一抱拳,轉身赴煙花之地。

    作者有話說:

    第116章

    最近黃老尚書一直在不斷跟皇帝扯皮封相的事情, 或許是被這件事絆住,近日朝堂上居然十分地平靜。

    但是許清元卻隱隱不安, 山雨欲來風滿樓, 她總覺得會發生點什么大事。

    從人市把三個人領回來之后,許清元給他們的分工非常明確,吳浵必須盡快熟悉京城中所有有頭有臉的官宦人家及其親眷的樣子, 對于他們家的基本情況也要做到基本有數,方便她帶出去應酬。曲介和另一個護院葛高池負責在她外出時候的安全。

    次日,脫雪非常有大丫鬟的樣子對他們訓導一番, 許清元最后結語:“我不喜歡虛套,只要把事情做好, 不要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其他一切都好說, 明白了嗎?”

    三人恭敬地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