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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女的科舉拜官路 第3節

    經過幾番博弈,許菘之終于不再試圖大聲嚷嚷,但還是一臉神氣地說:“我要告訴父親大人,到時候罰你不吃飯,哼!”

    憑什么jiejie不用上課而他卻要天天早起晚睡地學習,許菘之心里一直不平衡,現在他自以為抓住了jiejie的小辮子,正興奮呢。

    許清元深吸一口氣,緩緩問:“說吧,怎么樣你才能幫我保密?!?/br>
    她偷偷換了重點,把要去告發改為怎么才能不告發,許菘之四、五歲小孩而已,聞言果然順著她的思路開始思考。

    讓jiejie給他當馬騎!不行不行,長幼有序,父親會打死他的。那么……

    “你幫我寫功課吧!”許菘之眼睛一亮,自以為想到了一個絕頂聰明的辦法。

    許清元愣了一下,而后努力維持自己的表情,略帶不情愿地說:“可是咱們的字跡不一樣啊?!?/br>
    “對哦,那怎么辦啊?”許菘之想到這里,不由皺起了眉頭。

    許清元裝作為難的樣子:“只能我寫了,你再謄寫一遍?!?/br>
    “什么,那我不還是要寫?”許菘之嘟嘴不滿道。

    “不然萬一被錢先生看出來,我就再也沒辦法幫你寫功課了?!边@其實才是許清元真正擔心的。

    許菘之思來想去,決定還是自己抄一遍比較好,不然連槍手都沒了。

    兩人達成“小人”協議,許菘之一身輕松地回了小書房玩耍,許清元另外抽出一張干凈的紙來,思考再三,以“以孝為善”為中心,寫了一篇簡短的議論文,論據自然是選古往今來有名的孝子孝女。

    今天許菘之沒帶小廝進書房,她裝作小貓叫了兩聲,許菘之果然出來了,看到她已經寫完,不由開心。

    “寫的真快啊,快給我我去抄下來?!痹S菘之奪過宣紙,喜滋滋地就要進去。

    “抄完從窗戶扔給我?!痹S清元小聲提醒道,換來許菘之頭也不回的一個擺手。

    日影西斜,眼看就到了下課的時候,許清元心里念著許菘之怎么還沒抄完,就聽到院里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的聲音。

    “寧知府雖然年輕,但家里畢竟是……”說著話的許長海見已經到了小書房門口,便住了口。

    這時候小書房里面一陣翻騰,許清元寫作文的那張紙被扔了出來。

    許清元迅速抓住收好,坐回原來的位置。

    書房內。

    “聽你老師說給你布置了功課,拿來我看看?!痹S長海整肅面容,板著臉對兒子道。

    許菘之立馬起立,雙手恭恭敬敬地將剛剛抄好的文章遞給許長海。

    他小手緊緊地攥在身側,內心忐忑不安,他抄的時候就覺得許清元寫的格式怪怪的,不會被爹爹罰吧……

    “你也看看……”許長海粗粗看完一遍,臉上不動聲色,將文章遞給了錢志軒。

    其實錢志軒一點也不比許菘之擔心的少,沒人比他更知道許菘之學習到底是個什么狀態了,如果許菘之的稀爛文章讓主家看見,他豈不成了無能之輩?

    雖然后悔死今天給學生布置了寫文章的功課,但現如今也沒辦法了,只能硬著頭皮看下去。

    “咦?”錢志軒很快看完,發出驚奇地聲音,又用新奇的眼光盯著許菘之看。

    “這是你自己寫的?”許長海問。

    “當然是啦!”許菘之也不知哪來的底氣,或許內心隱隱明白讓父親和錢先生知道自己是抄的會大難臨頭,反而答的很肯定。

    而后許長海又將許菘之那一直守在院門外的小廝叫了過來,得知許菘之確實沒有出過院子后,竟然難得夸了他一句。

    許菘之頓覺飄飄然,嘿嘿傻笑起來。

    錢志軒看著文章,心里卻總感覺怪怪的。

    過完盛夏,入秋后,天氣一天天涼了起來。王奶娘再也沒提起過什么不許她讀書的事情,就像不知道這事一樣,只是給她做的衣裳都厚墩墩的,許清元穿上像個球。

    她鉆狗洞越來越費勁了,而這個困難在冬天達到了極點。

    “奶娘,這是?”許清元看著王奶娘手中的衣服,呆住了。

    是玩偶服吧?穿上絕對像玩偶一樣笨重!

    “這么冷的天,在外面半刻鐘就凍透了,小姐年紀這么小,不能受寒啊?!蓖跄棠锊挥煞终f,硬是把衣服套在了許清元身上。

    “這……我怎么過去?”許清元苦笑,暖和是暖和,就是太臃腫了。

    最后是王奶娘在后面推著,她才像毛毛蟲一樣爬過去的。

    寒風透骨,許清元也是盡量多聽少寫,但是每次晌午回屋的時候,手都凍的冰涼。

    更糟糕的是,這天晚上飄起了鵝毛大雪,半夜連脫雪都翻來覆去地嘆氣。

    第二天起來,脫雪終于忍不住了:“小姐,今天就不去了吧,就一天,不會耽誤多少功課的。”

    許清元搖搖頭:“業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毀于隨?!?/br>
    其實課程內容漏聽一天影響不了多少最后的結果,但可怕的是一旦打破計劃,懈怠就會將人拖入深淵。

    許清元揣著脫雪準備的湯婆子照常去上課,等她看到狗洞附近的情形時,忍不住鼻頭一酸。

    這里新拉了幾根晾衣繩,上面晾著幾床厚被子,差不多剛好將她呆的地方攏住,想必防風效果應該很不錯。

    “那是……王奶娘的被子,不知道她昨晚蓋的什么睡的,這么冷的天……”脫雪低聲道。

    許清元抽抽鼻子,嘆道:“把柜子里的厚被子給奶娘送過去幾床?!?/br>
    書房里。

    錢先生看著今日大雪,起了詩興,便讓許菘之以雪為題,寫三首七言詩來看看。

    許菘之坐在那里抓耳撓腮,半天憋不出一個字來,錢先生看著他的樣子嘆了口氣,出了屋門。

    許菘之看到錢先生往茅房方向去了,立馬推開朝后緊閉的窗戶,不抱希望的往屋后窄道里看了一眼。

    許清元哈了哈手心,拿著筆顫抖地寫完最后一首,聽到窗戶被推開的聲音,抬頭看見許菘之的腦袋瓜子,便用口型示意他馬上就好。

    交接完小抄之后,趁著錢先生不在,許清元趕忙讓脫雪換了個湯婆子來。

    這三首七言詩,她都沒有直寫雪,一首著重寫雪之大,一首寫雪之寒,一首寫雪之白。由景生情,她在第二首里還寫了“白夜寒窗讀不輟”等語,自以為寫的還算不錯,便有些期待錢先生的點評。

    錢先生回來后,許菘之交上了三首詩。錢先生讀完點點頭,道:“白了些,不過在你這個年紀還算不錯,有巧思,可見是用了心的?!?/br>
    不知道為何,這次許菘之卻并沒有因為得到夸獎而高興。

    錢先生在三首詩的基礎上修改潤色一番,讓許菘之讀一讀細細品味,許清元在外面聽了仔細記下,低頭暗暗揣摩,屋里傳來許菘之略不自在的咳嗽聲,她絲毫沒有留意到一個身影已然悄悄來到她的面前。

    第4章

    其實錢志軒早就發覺不對了,許菘之是個什么水平他還能不知道?根本就沒有認真讀書的態度??勺詮哪谴尾贾梦恼鹿φn之后,許菘之的作業水平突然拔高了至少五個檔次,除非他吃了仙丹,否則不可能進步的如此突飛猛進。

    錢志軒料定此中必有蹊蹺,但無奈他只是個外男,查也查不出什么。但是今天許菘之尚未回內院度夜卻仍舊交出了三首不錯的七言詩,他才意識到了什么。

    這個槍手可能就在許菘之身邊。

    他第一個懷疑的對象自然是許菘之的小廝青松,可青松正坐在院門外小凳子上啃一塊紅薯,滿手滿嘴的炭黑,他直覺并不是小廝作怪。

    回到小書房后,他看到許菘之心不在焉的,有時眼神會下意識地看屋后頭方向。錢志軒看著緊閉的后窗戶,突然抓住了關節。

    他不動聲色地出了門,往屋后夾縫那邊走去,許菘之意識到的時候,雖然故意咳嗽提醒,但為時已晚。

    而當他見到眼前的情形時,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一個七、八歲的女童穿的圓滾滾的坐在墊子上,一手攬著湯婆子,另一只手只從袖子里露出兩根手指來,她捏著一張紙,正在專心致志地研究著。

    一陣寒風吹過,女童打了個冷顫,一手攏住披風,另一只手放下紙,拿起毛筆在上面寫著些什么。

    她的兩手都已經通紅了,拿筆的姿勢也很奇怪,右手小指直直地伸展開,像是不會彎曲的樣子。許是寫到忘情處,小指不由自主地彎了一下,霎時小指關節處就滲出血來。

    女童“嘶”了一聲,用嘴將血含去,繼續伸直小指寫字。

    那是凍瘡,皮膚順著紋理已經開始皸裂。

    這個女童他當然認識,就是來昌樂縣路上見過幾次的許大小姐。

    不知過了多久,許大小姐仿佛感應到了什么,她怔忡抬頭看來,臉上突然浮現出驚慌失措的表情。

    “錢……”許清元心都涼了一半,她剛開口,卻見錢志軒皺著眉示意她噤聲。

    最后錢志軒看了許清元一眼,負手默默離開了。

    許清元摸不準錢先生這樣的態度是個什么意思,是默認讓她偷聽呢,還是要去告發她?

    無論如何,錢志軒不是王奶娘,是沒有情面好講的。

    她內心惴惴不安至極,在趕緊回屋粉飾太平應對父親責問和破罐子破摔之間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留了下來。

    她想:之前王奶娘、許菘之知道了,現在錢先生也知道了,瞞得住一時,瞞不了一世,早一天晚一天又有多大區別呢?

    不過不知道錢先生怎么想的,他下午一直呆在書房,沒有去告狀,于是許清元內心含了一絲希望:會不會錢先生看她努力刻苦,放她一馬讓她繼續偷學?

    尤其是晚上吃飯的時候許長海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許清元心里就更認定了這種想法。

    不過為了遮掩自己的凍傷,她吃飯都必須小心翼翼的。

    晚上脫雪提了一大壺熱水,不斷往洗手盆里加,許清元將手在里面泡了兩刻鐘又抹完藥后,才上床就寢。

    寒風刮了一夜。

    次日,許清元穿的更多了,有道是下雪不冷化雪冷,今天肯定不好挨。

    她鉆過狗洞開始默寫《千字文》,可是等到她全部默寫了一遍,許菘之在書房里都快上天了,

    錢先生也沒有來。

    許清元的心直直地墜了下去。

    一直到晌午,許長海突然來了小書房,先是教訓了一頓許菘之沒有學習自主性之后,才道:“你先生為了準備明年的鄉試,已經向為父請辭回老家了,從今天起到新先生來之前,就由為父來教你?!?/br>
    許清元大吃一驚,錢志軒回老家了?是真的還是推辭?回家真的是為了考鄉試嗎?

    許清元的心思百轉千回,但里面許菘之一聽這消息,心里只有大難臨頭的感覺,他臉上表情比哭還難看,親爹教他,那他不但無法耍任何小心思,而且一定會被教訓得很慘。

    許長海在內院自己的書房教許菘之,大大方便了許清元偷聽,不過從這日起,家里卻雞飛狗跳起來。

    從前對待許清元的時候,許長??偸菧睾?、慈愛的,對待許菘之則是關愛中帶著嚴肅,畢竟他將兒子視為以后的繼承人,自然會嚴格要求。而當他親自教導兒子的時候,態度直接變成了恨鐵不成鋼。

    “這詩題是我五日前布置下的,你今日才交暫且不提,你跟我說說,什么叫‘雞鳴狗不叫,日照好夢香’?你這是作詩?你是要氣死你爹!”

    聽著屋里面許長海咬牙切齒的聲音,“啪啪”兩聲打手板的聲音,以及隨之響起的許菘之的哭聲,許清元像沒聽到一樣,坐在墻根下假裝在和脫雪翻花繩玩。

    月英在屋門口站了半天,臉上表情變換,但始終不敢踏進書房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