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恩 第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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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山林寂靜幽冷,大帳的屏風后卻溫暖似春日。 第30章 獵物 總是這樣霸道 她被寬闊的胸膛攏在懷里, 沉沉睡了過去。 — 月上中天。信王殿下終于從帳子里闊步出來,等在外頭的東哥立即不打盹兒了, 笑瞇瞇跟上來。 “她這帳子里的床榻, 太硌得慌!給她換匹好的來。要最好的赤金云料,叫人連夜快馬加鞭送出城。” “還有那廚房,做的是什么東西?能吃嗎?把廚子通通都換了, 請京里的大師傅送過來。” 東哥兒忙不迭點頭:“是。全憑殿下吩咐。” 似乎看出殿下心情愉悅, 東哥兒頭也不抬,只要殿下高興了, 那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能好過。心道一聲菩薩保佑, 多虧了柔安姑娘。 小廚房里,小雙吃飽了肚子,支著頭打著盹兒。忽然驚醒。 呀,她怎么睡著了呢?她睡了多久? 得趕快回去,姑娘是不是還在等呢? 疾步走出小廚房到了偏帳。帳子里還亮著燈,小雙放下銀盆,喚道:“姑娘?姑娘?已經睡了嗎?我打了熱水來。” 帳子溫暖,若隱若現一股濃密的香氣, 與輕淡的檀香似有不同。小雙挑開簾子進了內室,看見屏風后姑娘正睡著。昏黃的燈光為姑娘柔順的側臉鍍上一層朦朧的影子。 她松了口氣, 原來已經睡著了呀。也是,時間不早了。 小雙動作麻利,剛要吹了燈, 卻發現地上團著一件衣裳, 是姑娘換下來的衫裙, 不知道被什么濺到了, 皺皺巴巴, 黏糊糊的。 小雙皺了皺眉,姑娘一貫愛干凈,換下來的衣裳也會很妥帖的疊好,怎么今兒倒隨手一扔扔到地上了呢。 輕輕撩開被角,見姑娘閉著眼,呼吸均勻。只不過像是熱著了,出了汗,雙靨通紅,連睡裙都未換上,身上只有一件小衣裳,還皺皺巴巴的。 小雙不禁想,姑娘也真是,熱還點這么旺的篝火。她滅了燈,將篝火里的煤炭取出來一半,帳子里涼了不少。 夜長涼宵。 信王帳里的燈火燃了一夜。聽說信王勤政,精力充沛,連夜處理公務,第二日依舊神采奕奕。東哥實在熬不住了,后半夜偷偷靠著玉臺打盹兒,誰知道一睜眼就到了早上,天光大亮,信王殿下早已無影無蹤。 東哥兒暗罵自己不稱職,問一旁的守門小廝殿下去了何處。小廝只道:“信王殿下一大早就騎馬帶著江姑娘去后山了。” 咦?和江姑娘一起嗎?那便沒他什么事了。東哥兒暫且放心了下來。 ——— 一只拉滿的箭破開空氣,“叮當”一聲牢牢射.進樹干里,箭頭竟然深深插入幾分。另一支箭勢如破竹緊隨其后,不久草叢中匍匐的一只白毛吊睛巨虎應聲倒在地上,發出陣陣哀嚎。 柔安看著那只大虎后怕不已,野獸兇猛,若是在山間自己獨自遇見了,豈不會被啃的渣都不剩。 那箭頭深深插入老虎腦殼中,虎將死,虛弱的發出哀嚎聲音。 世叔當真神力。 可有時候也壞透了。 江柔安攥緊韁繩,視線從那只斷了氣的白虎上收回,她的小腿今天還痛著,手臂也酸痛,都怪他。 第三只箭被架上滿弓,尖銳的箭頭對準了樹林不遠處里一頭低頭吃草的梅花鹿。李邵修睥睨片刻,手執懷里柔安的手,搭上弓箭,在她耳邊說:“你試一試。” 柔安抗拒,腦袋搖的像撥浪鼓:“我不要。” “試一試,只要你一松手,這箭便會脫韁,直直刺進那頭鹿的腦袋里。你瞧瞧那鹿皮多漂亮,能給你做件冬披。” 光是想象那畫面江柔安就覺得很殘忍,連連搖頭:“不…” “那你看好了。看這箭會不會長了眼睛,射到那頭鹿眼睛上,并且貫穿整個腦袋。” 江柔安輕輕搭住李邵修的手背:“世叔,能不能別殺它?” “為何?” “你瞧瞧那鹿腹部微微隆起,怕是有孕。那小鹿還沒有出生就被殺了,也太殘忍了。” “哦?你說不殺就不殺了?”李邵修臉上露出一絲察覺不到的笑,帶著壞意,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側臉。 柔安當然知道他什么意思,抿唇看著他,沒說話。 “那沒辦法了。我失了獵物,若是連一點好處也討要不到,那豈不是賠本?你瞧好。” 眼看著那支滿了的弓箭就要對準梅花鹿射出去,柔安閉了閉眼,橫了橫心,柔軟的雙唇貼在他的側臉。 那箭很快被放下,梅花鹿從陷阱里逃離,換成了她。 日光穿過茂盛的森林,楓葉片片落下。開始只是輕柔的雙唇相貼,后來某一方貪心吞吻,另一方被攻城奪地,陣陣敗落,只能被迫承受著野火燒身。 梅花鹿似乎察覺到了危險,立即逃跑,因為秋獵,山林里都是陷阱,柔安聽見了一陣痛苦的嘶鳴,忙后仰著躲了一下,仔細辨別,聽出來是母鹿在痛苦的嘶鳴。 “世叔,你聽,是不是母鹿在叫喚?它是不是不小心落在陷阱里了。” 李邵修覺得無所謂,右手攏著她的后頸,想追著重新貼上去,她急了,推搡他:“世叔,我說真的,您快別鬧了,我們去前面看看吧。聽聲音就在不遠處。” 她聲音帶了點嬌,雙眸含霧,求著他,晃蕩著他寬大的衣袖。李邵修受不了,只能聽了她的,縱馬往前趕去。 不遠處有一片空地,上面擋著作掩護的落葉堆破了個大洞,土洞大概三四米深,里面正臥著一只母鹿。母鹿發出哀鳴,掙扎著想要從洞里逃出來,前掌卻隱約滲出鮮血。 柔安心軟:“世叔,能不能想辦法把它弄出來?” 李邵修覺得她小女兒心思太軟。這鹿在獵場,便是獵物。管你是鹿,是羊,是馬是牛,只要在獵場上,便只有被一箭穿過一命嗚呼的份兒。誰管這畜牲可不可憐,不過只是一只畜牲而已。 見陷阱里的母鹿眨著黑眼睛,眼底似乎滲出了濕潤的淚花,江柔安心疼不已,乞求一般和他商量:“好不好嘛,世叔,求求你。” “好好好。” 李邵修面上答應,隨意喚來遠處小廝,叫他們把鹿抬上來治療傷口。心中卻想,每年秋獵時,被箭殺了的幼鹿沒有十千也有八百。若是各個她都心疼,能心疼的過來嗎?她有這個閑心,還不如過來心疼心疼他。 小廝領了命令,手腳麻利的互相幫忙,向洞中系下韁繩,把鹿拉上來。卻聽身后有女子聲音響起:“且等片刻。這鹿是此處陷阱落下的,那便是我的。信王殿下若奪了此物,也忒不講道理了。” 作者有話說: 看到有寶貝說上一章信王的人設轉變的太突兀 作者小聲嘀咕他以前那種清高樣子都是裝出來的(捂臉)比方說之前教柔安寫字的時候,看似一本正經其實腦子里都是廢料。 尤其是看見柔安議親之后想到她可能會嫁給別人就受不了,老房子著火一發不可收拾。結果本性逐漸暴露… 以后可能會更過分哈哈,不過正式那啥肯定是兩個人成婚后,信王會給柔安實打實的保證之后才進行下一步。 謝謝所有投營養液的寶貝~作者在瘋狂碼字么么 第31章 著迷 越陷越深 兩人聞聲回頭看去, 見不遠處幾個宮裝打扮的人抬著轎攆,轎子上一位貴婦人正斜支著頭。發間滿是昂貴的朱翠, 釵環撞擊在一處發出叮當的響聲。 原來是榮妃。 江柔安聽說過, 榮妃在宮里很是得寵。看著榮妃身上華麗的打扮,心底了然,不過榮妃的視線似乎帶了些敵意, 落在她身上, 叫她有些不明白。 榮妃暗暗咬牙,看著面前同騎一匹馬的男子與少女。男子身著雙蛟黑衣, 豐神俊朗, 薄唇高鼻,天生一副矜貴的樣貌。寬闊胸膛前擁著的少女一身淺粉色的衫裙,纖細貌美,如同被保護在蚌殼里的柔嫩珍珠。 榮妃不甘心。三年前,上巳佳節,榮妃當時還未入宮,她在街上游玩,夜空下花燈重重, 忽的就對上了一男子深邃的眼睛。 那雙眼睛真是漂亮好看,如同天上星, 云間月,一眼便難忘,卻也帶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少女懷春, 榮妃很快送上拜貼。可終究是一腔癡心錯付, 信王殿下連她這個人是誰都不知道。 一時之間滿城風雨。 榮妃從小高貴, 哪里受的這屈辱。轉身入宮為妃, 侍奉皇帝, 高人一等。 可似乎沒什么用。 皇帝那肥胖的身軀壓上來的時候,榮妃惡心至極,卻只能假意迎逢,閉著眼睛卻幻想著信王殿下的臉龐。 思至此處,榮妃輕輕點了一下手指,命令道:“把坑里這頭母鹿弄出來。剝了皮,拔了筋。我瞧瞧,這母鹿似乎有孕,正巧,把腹中小鹿先刨出來,放了血,曬干了當茶喝。” 身旁的宮使看著對面的信王殿下,猶豫了片刻。 榮妃見他猶豫,抬手便是一個耳光:“你聾了?聽不懂本宮說話么?去啊!” 長長的指甲劃破宮使的臉,嘴角滲出鮮血。 江柔安微愣,看著面前一幕。身后男人卻淡然發話:“我看誰敢?” 江柔安忙小幅度提醒,這鹿雖然可憐,卻也不能直接和得寵的宮妃叫板,官場上風波詭譎,因為這件小事影響了世叔就不好了。 “算了,世叔,這畢竟是榮妃娘娘設的陷阱。這鹿便是她的。” 身后男人輕笑:“誰說是她設的了?榮妃,你可睜大眼睛,這是后山,不是你那前山。” 榮妃表情微變,環顧四周,知道自己理虧,悻悻道:“怎么?后山又怎么了?本宮想要一個卑賤的畜牲,信王殿下還要與本宮搶么?世人皆說信王殿下心胸寬廣,本宮看著可不盡然。” “誰說本殿心胸寬廣了?真是笑話。” 李邵修瞥了一眼榮妃,不屑與她多說幾句,慢吞吞揚了下巴,身旁的幾個小廝立即懂得了主子心思,把母鹿抬了上來。 “本殿的東西,還輪不到旁人來覬覦。” 榮妃面色大變:“你就不怕我告訴皇上去?” 李邵修笑了:“悉聽尊便。順便可以告訴皇帝,與榮家結黨營私的那批臣子已經下了瘴獄。叫你哥哥平時小心一些。” 榮妃無話可說,指甲深深陷進掌心,憤恨不平。 看著地上哀鳴的母鹿,江柔安心有余悸,擔心不已:“世叔,榮妃會不會和皇帝陛下說?會不會影響到您?” 李邵修伸手曲指點了一下面前人的額頭,笑話她傻。皇帝知道了又如何?不高興得忍著。他的東西全都是她的,只要她說一句,江山都能奪到他手里。 只不過他現在忙著干別的,沒心思想那些。 “罷了,下去吧,看看這鹿怎么樣。” 柔安下了馬,瞧著母鹿哀嚎不止,實在可憐。李邵修瞧出來了她兜兜轉轉的心思,直接吩咐下人:“去把這鹿抬到帳子里,叫個大夫過來,先把傷口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