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恩 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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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隨口的一句話,世叔直接與寵妃叫板,江柔安不禁捧了捧臉,心中有些難言滋味。 李邵修漫不經心,摟著她重新上馬,又在山間疾馳起來。馬兒顛簸,懷里的姑娘好似無根漂萍,只能選擇緊緊攀附在他的胳膊后面。 — 榮妃回帳子后,徑直走到梳妝鏡前,胳膊一掃,把桌上擺著的昂貴金銀朱釵通通掃落在地上。 鏡子中濃妝艷抹的女子面目扭曲:“他算個什么東西,算個什么東西!?” 周圍宮使戰戰兢兢,生怕惹火上身。 榮妃瞇眼,改了主意,不需多時入了皇帝帳中。 皇帝病了,斜倚著榻子,費力的呼吸著,見榮妃進來,喚她:“愛妃,有何事?” 榮妃擠出幾顆眼淚,柔軟的前.胸靠在言帝胳膊前,拿帕子摸了摸眼淚:“臣妾能有什么事,只不過是心疼陛下罷了。” “咳咳,愛妃,朕沒事,只不過是咳疾而已 。” 榮妃卻一直哭。皇帝連忙問:“愛妃,這是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 榮妃眼底一轉,才把下午發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在榮妃嘴里,變成了她獵得的鹿,被信王生生搶了過去。 言帝喘著:“信王…一向是這個性子。行事張揚肆意…愛妃,你就先忍忍。” 榮妃哭訴:“陛下,您怎得能這樣說呢,您身份擺在這,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竟然有人膽敢踩在您的頭上…要臣妾說,您就該下一道圣旨,割了信王的權!看他還能這樣囂么。” 言帝一聽,連忙擺了擺手:“不可。信王在朝中還是有幾分用處的。” 他心虛的別開視線,咳嗽道:“愛妃,大人有大量,和他計較做什么?” 言帝老眼昏花,不知道為何,一聞見榮妃身上的糜艷香氣,便會騰空生出男女歡.情的想法。言帝色咪咪的視線打量榮妃,將人攬在懷里:“不說那些不高興的了。愛妃,叫朕好好疼愛一番,有許久沒見你了,著實想念的心里發緊啊…” 榮妃被肥胖的身軀壓著,眼底悄然而逝一抹怨毒。也罷了,求言帝,根本沒用,還不如靠自己。 榮妃壓下心底的惡心,裝出歡愉模樣:“陛下,您可不要憐惜臣妾。臣妾思念陛下也思念的心里發緊呢。您要記得吃臣妾送來的丹藥,那些都是能叫人長生不老的方子…” 言帝忙不迭點頭:“好好好。愛妃真是好啊…有了愛妃,朕一定能長生不老。” 帳子外幾個宮使沉默無聲。 日頭正高,皇帝的帳子便緊緊閉起來。 前來拜貼的大臣們在帳前等待了一會兒,見帳子遲遲不開,詢問身旁公公:“陛下這是在做什么?水患那邊的奏折已經傳上去許久了,陛下怎得不傳召下臣呢?” 另一個紫衣大臣也點頭:“是啊。明明是議政的時候,怎得不見陛下蹤影?難不成是病重了嗎?太醫可進去看了?” 公公神情不忍,只道:“各位大臣,您們先回去了,皇帝陛下怕是一時半會兒見不了客。” 一大臣詢問:“陛下有有何事?” 忽然,有什么東西被打翻在地,時不時傳來幾聲榮妃的聲音。 大臣們立即明白了,面面相覷,互相對視一眼,搖了搖頭,紛紛退下。 一老者看了眼湛藍的天色,嘆聲道:“這才不到黃昏…此等行徑實在是有違宮規啊!” “前不久有諫臣說了此事。勸陛下懂節制,方可長久。誰知道陛下勃然大怒,將諫案撕碎,并且把那諫臣下了大獄。” “這可如何是好…” 長此以往,只怕這晴空萬里的天要變了。 — 回帳子后,柔安給母鹿包扎。梅花鹿兩只黑乎乎的眼睛溫順的看著她,似乎知道面前的人沒有惡意。 鹿的前掌骨折,大夫上了藥后,以木板加固。 大夫走后,江柔安捧著一叢鮮嫩的青草,喂母鹿吃下去。李邵修從背后看著她忙前忙后的身影,哼了聲:“行了,這鹿不喂也沒事。過來。” “不行…夜長露重,得找個毯子蓋上。” 李邵修看她照顧鹿比照顧人都上心,又哼了聲:“帳里溫暖,哪里用蓋毯子。” 不過還是縱容她去了。 東哥兒在外頭送走了大夫,迎面遇見要進帳子里的小雙。小雙看見帳外隨信王殿下貼身侍奉的東哥不解問道:“殿下又到姑娘帳子里了呀?” 東哥兒故作正經,伸手攔了小雙一下:“你還是別去了。” “江姑娘今兒在山上打獵時遇見了一頭病鹿,覺得可憐,正照顧著呢。” “這樣啊。我還是進去看看姑娘吧。” “怎么?你不相信殿下啊?殿下能對姑娘做什么壞事兒?殿下最疼姑娘了。” 見東哥兒執意,小雙也并未起疑心,只點了點頭:“也是。除了老將軍之外,我就沒見過像信王殿下待姑娘這樣好的人。” 帳子里不需要照顧,小雙笑瞇瞇道:“你那東街那邊櫻桃閣的桃酥還有沒有呀?” 東哥兒忙不迭點頭:“有的有的。你若是愿意吃,就跟我過來。若是江姑娘需要照顧的話,自然就來叫你了。主子沒有活兒,你得學著忙里偷閑…” 信王的確是疼柔安。屏風后透著的火光映出兩個人相依偎的身影。 柔安臉上紅撲撲的,看了眼帳子簾:“別。一會兒就有人進來了…” 他非得摟著她,親一親貼一貼才行。 “進來便進來。” 指腹碾壓過柔軟妍麗的唇,李邵修毫不避諱,質問她:“你說救鹿,我便把鹿帶回來了,由著你治傷。若是傳到別的人耳朵里,恐怕都得笑話我心軟可欺,婦人心腸。我在外的名聲都毀了,你還不給我點好處?” 燈下人兒紅著臉縮在懷里,說著他就要低下頭,忽的聽見帳子角落的母鹿發出陣陣嘶鳴。柔安豎起耳朵來聽,推了推他:“世叔,你聽,是不是那只鹿在叫喚?” “不是,你聽錯了。” 剛沾了一點兒好處,他怎么舍得松開手呢,又頗有些恬不知恥的追過去,掰正她的下巴讓她直視自己:“專心。” 又一聲嘶鳴,在寂靜的夜晚分外清晰。 柔安急了,一把推開他站起來,疾步走向角落里的簡易棚架,果然是梅花鹿在叫喚,似乎難受極了。 母鹿平躺,鼓起的腹部一鼓一鼓的。 “世叔,這鹿怕是要生小鹿了,您去請大夫過來。” 因為鹿而受冷落的男人面色陰沉,心里后悔,就不應該把這礙事畜牲帶回來,當時一箭殺了得了,哪里還有這么多麻煩事。 見他不動彈,柔安推搡他:“您快去啊。這怕是耽誤不了…” “好好好…” 大夫進來,母鹿轉移到平穩的地方。母鹿不安掙扎,陣陣痛苦嘶鳴。折騰了大半夜,終于平安誕下了一只小鹿。 小鹿被帕子擦干凈,閉著眼睛,打著擺子湊到母鹿身旁依偎。 “好可愛…” 因為母鹿身體虛弱難以產奶,柔安取來牛乳,抱著小鹿喂給它。小鹿費力的睜開眼睛,兩只黑眼睛溫順干凈,小小的一團,縮在柔安的懷里。 “世叔,您瞧,它是不是很可愛啊。”柔安喂完了小鹿,邊撫摸它,邊回過頭朝他輕輕笑了一下。燭光微晃,俏麗的少女側面籠罩著層朦朧光影,梨渦淺笑。 李邵修視線一動不動,落在她身上。 “嗯,是挺可愛的…” 想讓人一直抱在懷里不松開。 男人視線晦暗不明。大掌一揮,叫來幾個下人,把這礙事小鹿與母鹿帶出去,放在另一個帳子里照顧。 江柔安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見他又賴著不走,也沒說什么。 稍微洗了洗,柔安低著腦袋:“天色不早了。” “嗯,是不早了。” “世叔,您不應該回自己的帳子里么。”她難為情的看了他一眼。 含嬌帶媚的眼神讓李邵修心里酥麻不已,心不在焉點頭:“嗯,是該回自己的帳子里…” 那怎么還不走?倒是一直賴在她這里。柔安看了眼被丫鬟鋪上綾羅綢緞的軟床,這床太窄。 李邵修看了一眼床榻,有了主意:“我那帳子里床榻太硬,睡著不舒服。今夜先在你這里湊合一晚上吧。” “那我,我睡那邊的榻子上。” 說著,逃一樣要離開。未曾想高大的男人一把攬住她的腰,將人緊緊裹到懷里,高挺鼻梁貼近她的耳朵根,壞聲道:“傻姑娘,你當真以為,我只是喜歡你這張小床么?” “你想想,我更喜歡誰?” 柔安聽著這不知羞的話,恨不得堵上耳朵。他卻句句不停:“我喜歡的人,生的漂亮,懂事聽話,我喜歡那張小嘴兒,喜歡摟著她,喜歡那不盈一握的腰…你猜猜我喜歡誰?” “我不知道!您別說了…” 柔安羞的面紅耳赤,男子身上清冷的寒松木香氣陣陣傳來,叫她眼花頭暈。他剛見面的時候那樣嚴苛,不茍言笑,她還以為自己被討厭了,請安問禮,一日也未落下。 后來,他買了東街櫻桃鋪自己愛吃的酥桃膏,把殿里的茶水換成了甜味的,在宮里受了委屈袒護自己,還給她治傷,上藥… 柔安不想再去思考。她腦袋暈著,趴在他懷里,低低的求:“世叔,我有些累了。” “累了便睡。” 李邵修強勢的把人摟在懷中,按著那顆小腦袋放在胸膛前,給她掖了掖被子。 感受到兩片柔軟的東西印在她的額前。柔安并沒有睜開眼睛,片刻后便沉沉睡了過去。 — 山野鮮花盛開,翠色草叢被點點紫紅染上顏色,日光明媚。 “柔安,我覺得你最近這兩天總是心神不寧。” 和碩郡主請柔安到帳子里吃茶,香氣四溢,玉桌上擺了珍饈美饌。 “你心里到底有什么事呢?” 柔安捧著茶杯小口啜了一下,搖頭:“沒事的。我沒有什么事。” 和碩郡主明顯不信,支著下巴打量柔安。還說沒事,最近總是一個人發呆,呆著呆著臉就紅了,叫她的名字好幾聲都沒有反應。和碩郡主咳嗽一聲,詫異道:“我知道了。你不會是有喜歡的人了吧。” “…沒有沒有。”柔安擺了擺手。 和碩郡主瞧她嬌美柔態的臉龐,不僅道:“即便是有心悅之人倒怎么了?咱們年紀也到了,若是真的有,大可以和你世叔說一聲。你世叔對你那么好,肯定能依你。” 江柔安微滯了一下,搖頭:“真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