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夕成灰 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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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先帝眼中,凡事皆由他自己而定,是對是錯,先帝自己說了才算數(shù),朝堂之上,是先帝的一言堂,忠臣良將也好,貪官污吏也罷,只要先帝喜歡,誰人在側(cè)他都敢酣睡入夢。 可先帝的多疑與對權(quán)勢的掌控欲,足可毀滅任何人。 新帝不愿走這條路。昏庸無道,眾叛親離,人人畏懼,卻無一人是真心尊崇,忠誠愛戴——他們面對先帝,或諂媚阿諛,或沉默不語。 再忠心的臣子,亦會涼去熱血。 霍皖衣想,新帝終究讓這世間改換日月,乾坤移轉(zhuǎn),又是新年。 這才讓他意識到,屬于先帝的天下,已真真切切不再了。 只是日月昭昭。 曾隨著先帝作惡的霍皖衣還活在這世上。 他的名字傳出去,還是千夫所指,萬人唾罵。 他敢于不更名易姓的這般重活一遭。 隨著個號被一一叫出,霍皖衣邁步走入廣學(xué)府中,跟在官兵身后,繞過兩座院子,在案桌前簽署了書契,又被引入長廊,一步步走至考室。 小試時,學(xué)子們還在考官眼下應(yīng)試作答。 如今到了大試,卻是人人一間單獨的考室,在外各有一名官兵監(jiān)守。 今日先考筆墨文章,才情見識,第二日便要與考官相對而坐,摘問答疑。 新帝的巧思到底出人意料。 霍皖衣深吸口氣,撣開自己眼前的試題。 “高山。” “人心。” “二月。” 三道試題呈現(xiàn)在眼前,如往年般,似是要人作三篇洋洋灑灑的制藝。 茶樓之上有兩人對坐。 莫枳一邊飲茶一邊感慨:“我們就在這里等霍大美人出來,怕是會讓他驚喜萬分。” 他言辭篤定,每個字都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說出口。腰子— 然而坐在對面的展抒懷卻說:“我覺得他不會驚喜。” “為什么?我這么風(fēng)流倜儻,英俊瀟灑,他一出廣學(xué)府的大門,就能見到我英俊的臉龐。你想想啊,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到處都是相貌平平的行人,只有我,只有本公子,風(fēng)度翩翩,一表人才……” 莫枳恨不得為自己喝彩:“你說這難道不讓人覺得驚喜?” 展抒懷道:“莫公子確實風(fēng)采卓然。” “但是——”他話鋒一轉(zhuǎn),“霍皖衣這個人,不能以常理來揣度。” 莫枳問:“你是想說,本公子雖然很英俊瀟灑,但是霍皖衣未必能欣賞到本公子的英俊?” 展抒懷頷首,賠笑道:“莫公子實乃睿智之人,一點就通,更能舉一反三,展某佩服、佩服。” 他說罷,又為莫枳斟茶倒水,一副殷勤模樣。 莫枳摩挲著下頜沉吟。 “你說得對啊!” 莫枳忽然開口,驚得展抒懷差點一頭栽到桌子上。 “……什、什么?” “阿展啊。” 莫枳隨口喚了個令展抒懷震撼不已的稱呼,也不顧人臉色,莫枳自顧自道:“我是說,你說得太對了!” “本公子仔細一想,他確實不能欣賞本公子的英俊容貌,畢竟他整日面對的都是謝相大人那樣的,唔,如果本公子稍微長得那么漂亮一點……” 展抒懷一口茶險些噴出:“莫公子,您現(xiàn)在就很好,咱們謹言慎行。” 若是當真說出個什么驚世駭俗的話,但凡隔墻有耳,他們明日就得齊齊刑場相見。 莫枳道:“我還想讓霍大美人見見桓勿言的。” 說起此事,展抒懷道:“聽聞桓公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去了?那位鄒刺史被嚴加看管,插翅也難飛。” “插翅也難飛?”莫枳嗤笑,“別說飛還是跑……他都做不成了。因為他死了。” “死了?!” “我說過自己不會讓他活太久,他越活得久,越耽誤我和桓勿言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就因為他的這件事,我的知己、知音,好兄弟,沒能在本次的科考里大放光彩。” “嘖,”莫枳皺眉搖頭,“不對,就算桓勿言能科考,這次有霍大美人,他也是沒戲。” 展抒懷干笑兩聲:“莫公子對霍大人倒是很……看好。” 莫枳一開折扇,徐徐搖動:“錯,我是對美人都很看好。不僅霍大人,謝相大人我也很看好啊!如果他們兩個打起來,我一定站中間,誰也不幫忙。” 展抒懷:…… 夜色深深時,廣學(xué)府的大門終于打開。 不同于往年的科考,學(xué)子們不用幾天幾夜的作答文章,只需如此一日。 然而即使如此,還是有許多學(xué)子堅持不住,出門時雙腳發(fā)軟,需得旁人攙扶著才能行進。 霍皖衣倒是輕松。 他早在小試時就做了決定,早早兒就雇了一頂轎子,現(xiàn)在他走出大門,身形輕快,幾步走出,在人群里與數(shù)人錯身而過,不出片刻便停在了轎子前。 轎夫壓下轎子,挑開轎簾,霍皖衣正欲坐進,身后忽然傳來一聲輕咳。 他轉(zhuǎn)過身,看著莫枳與展抒懷兩人站在不遠處,挑眉道:“……何事?” 莫枳道:“我們都在等你。” 展抒懷唯恐莫枳說出什么不當言辭,立刻道:“您可是小試頭名,我們兄弟二人對您的文采十分傾慕,這正要請您去茶樓里坐坐,若是能得到您幾句指點,想必我兄弟二人也能大有進境。” 廣學(xué)府外還熱熱鬧鬧的,人群喧嘩無比。 展抒懷一番話飛快說完,莫枳好似才認識他一般,驚訝道:“阿展啊,沒想到你竟然這么能胡說八道。” 展抒懷偏過頭:“莫公子,隔墻有耳,大街上更有啊!” 他的擔心也不無道理。 莫枳撇了撇嘴:“好吧,我兄弟二人……不是,我什么時候是你兄弟?我和我小弟兩個,想要請霍頭名指點指點我們。有句話說得好,學(xué)無止境嘛。” 茶樓上便又多出一人。 三人圍坐,霍皖衣自斟自飲,熏香淺淺,卻也還是氤氳得滿室芬芳。 霍皖衣問:“你特意來見我,究竟有什么事?” 莫枳也不和他多繞圈子,直截了當?shù)溃骸拔揖褪莵淼乐x的,順便也告訴你,我明日就要啟程離京,回到勤泠。” 霍皖衣并不意外:“事情解決了,自該如此。” 莫枳佯裝受傷:“……那你就不挽留我?guī)拙洌磕呐抡f句明日請我吃頓早飯也行。” 霍皖衣道:“我就算想請,也沒有那么多錢財請得動莫公子。” 莫枳道:“雖然我在阮宣清那兒把他吃得連聲喊窮,可那是因為他有錢。如果是你請我,看在你的臉……面上,我也不會那么過分。” 他如此直白,霍皖衣便也更直白地開口:“我不想請。” 莫枳瞪大眼睛:“我們好歹是朋友。” 霍皖衣道:“朋友也不想請。” 莫枳哽咽:“你好無情!” 霍皖衣道:“我畢竟也幫了莫公子許多,你不曾請我也就罷了,還要我來請你?到底是誰比誰更無情?” 莫枳眼前一亮,伸手指向面前的茶碗。 莫枳道:“我不是在請你喝茶?” 霍皖衣不語。 坐在一側(cè)的展抒懷不忍直視,扶額道:“莫公子,您好歹也是勤泠首富的兒子。” “那又怎么了,”莫枳理直氣壯,“我爹的錢是我爹的,又不全是我的。我的錢那就更了不得了,我的錢必須得存著,不然我上哪兒逍遙自在,還怎么天天逛花樓。” 他話音落下時,門外恰巧傳來茶樓掌柜的諂媚笑聲:“哎唷!阮東家,什么風(fēng)把您給吹來了……是啊,最近我們茶樓生意好了不少,這都是阮東家的功勞!” 隔著一塊門板,那位阮東家的聲音也是字句清晰地傳了過來,好似刻意貼著房門在說話一般。 “若是掌柜沒有真材實料,阮某給再多的幫助也是徒勞。” 屋中一片死寂。 霍皖衣唇角帶笑,意味深長地瞥了眼面露震驚的莫枳。 而展抒懷低著頭等了半天,周遭都是靜悄悄的。 他心生疑惑,抬眼一看。 驟然大喊出聲:“莫公子!我們這是在二樓……你千萬別跳啊!” 作者有話說: 關(guān)于莫少口花花被正主逮到的這件事。 莫少:謝邀,我很英俊,因為太帥,匿了。 第57章 除名 臨近大試,盛京城中細細密密下了場雨。 這雨勢不急,涼絲絲的,落在霍皖衣白皙的手腕,飛濺出幾滴雨珠。 進了廣學(xué)府,不再有雨滴落下,領(lǐng)路的官兵神情肅穆,照舊將霍皖衣帶去了昨日的那間考室——不同的是,霍皖衣昨日是在此處答題,今日,他要留在這里,等候考官們的召見。 這卻是件很考驗運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