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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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未對你真心真情?!?/br> 分別那一日的字字句句,在這一刻同時回蕩在兩個人的耳畔。 涼風吹拂,吹動扶薇鬢發(fā)的青絲一下又一下地拂面。 千言萬語埋在她心里,卻不知從何說起。 扶薇試探著往前再邁出一小步,宿清焉下意識又向后退了半步。 扶薇的腳步僵在那里,再也不敢往前邁。她望著宿清焉,心中酸澀,眼里也酸澀。 涼風忽地變大,將八角涼亭垂墜的宮燈吹得搖搖晃晃。紅繩突然被吹斷,被吹得掙扎欲飛的宮燈就那么砸下來。 掉落的宮燈映進宿清焉的瞳仁,他下意識地沖過去,張開雙臂抱住扶薇俯身將她完全護在懷里。 奮不顧身,是本能。 沉重的紅色宮燈磕過宿清焉的脊背,再跌落,沿著涼亭的石階不停向下滾去。 宿清焉抱著扶薇的手微僵,想要放開她。扶薇卻立刻抬手,緊緊抱住他的腰身。 “清焉,我已經(jīng)失去你兩次了。” 宿清焉聽見懷里的低泣。 心臟好像被猛地一扯,宿清焉低聲溫語:“別哭,別哭……” 扶薇蘊在眼眶里的眼淚,在他的聲音里一下子涌出來。 她都已經(jīng)接受了現(xiàn)實,接受了那段過往只是一場瑰麗的夢,接受了再也見不到虛幻的他。 在她接受這一切的時候,她的清焉回來了,正與她相擁。 他想后退,可是在看見扶薇有危險時還是會奮不顧身相護。他想松手,可是扶薇落了淚他還是會放下所有先溫聲哄她。 扶薇淚如雨下,將臉濕漉的臉埋在宿清焉的懷里,緊緊地抱著他。 “假的。撕毀的婚書是我仿寫的?!?/br> 還有那么多句解釋,都哽在扶薇口中。她說了這一句,仿佛已經(jīng)用盡了全力。 那些愧疚重重壓在她心上,已經(jīng)壓了太久,壓得她身心俱疲。 宿清焉手臂收緊用力抱住懷里的妻。不需要她再解釋。 “別哭,薇薇。薇薇別哭……也不用再解釋了?!?/br> 別哭了,你哭得我的心也跟著泣淚。 宿清焉輕輕撫著扶薇單薄的脊背??磥碚娴氖欠謩e許久,懷里的妻子又消瘦不少。 扶薇在宿清焉的懷里慢慢止了淚,她仍舊將臉埋在宿清焉的胸膛,不愿抬起濕漉的臉。 良久,宿清焉輕輕捧起扶薇的臉,他將扶薇臉側被涼風吹亂的青絲輕輕掖過她耳后,然后目光沉靜地去看這張朝思暮想的面龐。 扶薇仰著臉含淚望著他,淚眼里含著沉甸甸的相思與愧疚。 她伸手輕輕去碰宿清焉的肩,軟聲問:“疼不疼?” “不疼?!彼耷逖蓳u頭。 身體之痛,是最不值一提的痛。 扶薇轉眸環(huán)顧,周圍沒有旁人,只有她帶過來的蘸碧。她嫣然含笑:“我們進屋子里去,讓我看一看?!?/br> 扶薇牽起宿清焉的手,走出八角涼亭走下石階。宿清焉垂眼,瞥了一眼自己的衣,好似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長衫前襟之上繡著盤龍。 他的視線再移到扶薇身上,凝在鳳紋之上。 扶薇回頭對他笑,宿清焉回之溫柔淺笑。 摔壞的宮燈躺在一邊,流蘇墜子被風吹得浮動。 扶薇牽著宿清焉走進宸霄殿,她拉著宿清焉坐下,立在他身前彎腰去解他的衣裳,小心翼翼將一側的衣襟往后掀去,露出他的肩背。 砸下來的宮燈果然將他的肩背磕出好大一塊紅腫。 扶薇心疼地皺眉,立刻讓蘸碧去拿外傷藥。 宿清焉抬眼看著她,她的眼睫沾了淚,楚楚惹人憐。 扶薇吩咐完蘸碧,回頭望過來,看見宿清焉蹙起的眉。 “怎么……”宿清焉清明的眸中浮現(xiàn)困惑,“怎么瘦了這么多?” 扶薇一怔,沒想到他居然最先問這個。 “沒有啊。”扶薇笑起來,拉過宿清焉的手摸上她的腰側,“你摸摸看,沒瘦呢?!?/br> 宿清焉下意識地環(huán)顧,去看周圍有沒有人。 他這下意識的舉動,卻讓扶薇心頭又是一酸。 蘸碧很快從偏殿找到備用外傷藥送進來。她神色復雜地望了扶薇一眼,也不等她吩咐,悄聲退下去,且將房門好好關上。 扶薇拿起外傷藥,抹在指腹,一點一點涂抹在宿清焉后背的紅腫之處。 宿清焉轉過臉看向她,輕聲問:“怎么又哭了?” 扶薇吸了吸鼻子,強壓著眼淚擠出絲笑來,說:“我以前遇到多難多苦的事情都不哭,是那個時候不懂,原來哭出來才好受?!?/br> 眼淚又掉出來,她閉上眼睛,也難以去止。 “薇薇?!彼耷逖商?,握住她的手腕,將立在他身側的扶薇拉到他面前。 扶薇彎下腰,撲進宿清焉的懷里,用力抱住他。將眼淚沾滿他的頸側。 宿清焉扶著扶薇的腰,讓她坐在他懷里。他修長微溫的手掌輕輕撫著扶薇的脊背,溫聲哄著:“如果哭出來好受,那就哭吧?!?/br> 扶薇抱著宿清焉,難得痛快地哭了一場。 宿清焉的手掌一直輕撫著她的脊背,他半垂著眼瞼,長長的眼睫藏住眼底的悲戚。 不知過去了多久,扶薇漸漸止住了哭??伤龥]有松手,仍舊抱著宿清焉,將臉埋在他的頸側。她怕她一松手,又要失去他。 過過去許久,一個小太監(jiān)在門外稟話:“陛下,林大人和劉大人到了。” 扶薇愣住。 小太監(jiān)的稟話聲,將她從和宿清焉的重逢喜悅里拉回來。 她該怎么與宿清焉解釋眼下的一切?她該怎么告訴宿清焉他其實…… 若他知道他自己只是宿流崢因執(zhí)念而幻想出來的人,他會怎么樣? 他會不會接受不了現(xiàn)實,再次消失? 想到這里,扶薇的心立刻被攢緊,疼得難以呼吸。她讓自己冷靜下來,倉皇地提聲:“陛下身體有恙,讓他們兩個先退下!” “是……” 下一刻,扶薇聽見頭頂宿清焉的聲音。他說:“讓他們在書房稍等片刻?!?/br> 扶薇猛地抬頭,濕漉的眼睛死死盯著宿清焉。 宿清焉對她溫和地笑,他說:“我不知道他們找我什么事情。薇薇知道嗎?” 扶薇木然點頭。最近林、劉二人正奉命修改律法。 “好?!彼耷逖蓪⒎鲛蹦橆a被淚水染濕的青絲捻掖,“擦干凈臉,和我一起去?!?/br> 扶薇心下忐忑,木然喚蘸碧打水進來。 蘸碧端著水進來,宿清焉先濕了水溫,才拿著巾帕將其浸濕,動作輕柔地給扶薇擦臉。 “閉眼?!?/br> 扶薇聽話地閉上眼睛,可是下一刻,她又立刻抬起眼簾,睜大了眼睛望著宿清焉。 惶恐如驚鹿。 她又終是被宿清焉溫情的目光安撫,聽話地閉上眼睛,任由他給她擦臉。 宿清焉站起身,習慣性地整理了一下衣袖。對扶薇說:“走吧。” 扶薇斂眉。她沉默地陪同宿清焉去書房,見劉、林二人。兩個臣子就修改律法之事稟告進度。宿清焉仔細聆聽,一共開口說過三兩句話。 扶薇心里很亂。她時不時望向宿清焉,眼底攀上困惑和擔憂。 他在想什么?他知道多少?他一定知道一些事情吧,才能這般自然接受天子的身份。 劉、林兩位大臣稟完事情退下,忍不住小聲嘀咕—— “陛下今日心情不錯?!?/br> “是啊,居然沒發(fā)脾氣,也不半掀著眼皮瞪我了……” 書房里,扶薇望著宿清焉,小心翼翼地問出來:“你……你知道什么嗎?” 她心里又閃過一絲僥幸,會不會他是因為有著宿流崢的所有記憶,才這般從容。 宿清焉沉吟了片刻,才說:“當初我昏迷的時候,母親在我床畔日夜照顧時,對我說過很多話?!?/br> 宿清焉輕笑了一聲,只是這一道輕笑輕弱得仿佛不存在。 “我和弟弟是一個人?!彼耷逖奢p飄飄地一句話總結。他垂下眼睛,藏起眼底的所有情緒。 扶薇稍微有些放心了。他在昏迷時從梅姑口中得知了真相,并且接受了。那么他就不會再因為真相大白而消失了是不是? 扶薇笑起來。 宿清焉也對她溫潤地笑。他說:“還有很多事情不知道,等薇薇說給我聽。” “好?!狈鲛敝刂攸c頭。 扶薇起身去拉宿清焉的手,彎眸道:“我?guī)闼奶幾咦呖纯??!?/br> 宿清焉含笑頷首。他起身,和扶薇往外走,經(jīng)過門口時,取下坐地衣架上的棉氅裹在扶薇的身上。 兩個人手牽著手,沿著宮里寬敞的路緩步。扶薇平日里話不多,此刻滔滔不絕向宿清焉講述著這大半年發(fā)生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講得十分細致。 宿清焉認真地聽著,努力去接收他缺失的這大半年。 偶有遇見宮人,一排排宮人規(guī)矩地屈膝行禮。待扶薇和宿清焉走遠,宮人們悄悄在心里感慨帝后感情可真好! 扶薇對宿清焉一直講到黑夜攏合天地,月亮高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