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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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靠,你在外面傻站著淋雨干什么呢?”宋能依扯著嗓子喊。 宋能靠回過神,撓了撓頭,轉身往回走。 宿清焉正和宋二、宋能依一同從堂廳出來。宋能靠看見宿清焉,脫口而出:“你媳婦要去哪兒?” “什么?”宿清焉抬眼望向他。 宋能靠指了指院門的方向,澀聲:“你不知道?她帶著靈沼走了!” “借馬一用。”宿清焉立刻道。 宋能依癟癟嘴小聲嘀咕了兩聲,去給宿清焉牽馬。借了馬,宿清焉沒有立刻追去繪云樓,而是先回家一趟拿東西。 待宿清焉趕去繪云樓,繪云樓早已人去樓空。 宿清焉立刻向長街旁的商販打聽扶薇馬車離去的方向,縱馬追去,一路追出水竹縣。 宿清焉疾馳而追,春風吹起他的廣袖白衣,雨霧染濕了他的肩頭鬢邊。他一手握緊馬韁,一手壓了壓懷里的東西,怕這春雨將其淋濕。 宿清焉終于看見了扶薇的馬車,他更快地策馬。待離得近了,才看清扶薇的馬車停在那里,而黑壓壓的軍隊停在她的對面。 “阿姐,宿清焉追來了。”段斐從窗外收回視線,望向扶薇。他盯著扶薇的表情,謹慎地問:“阿姐,你不會真的喜歡他吧?你不會想把他帶回去吧?” 扶薇沒回答。她聽著馬蹄聲逐漸靠近,待宿清焉追上來,她素手抬起車邊的垂簾,向外望去。 宿清焉一路快馬加鞭,此刻胸膛微微起伏,失了往日的端方。他蹙眉望著扶薇,輕聲問:“你怎么能不告而別?” “為什么不能?”扶薇平靜地望著他。 “我們是夫妻。”宿清焉正色。 扶薇輕笑一聲,帶著些玩味的語氣:“是嗎?” 宿清焉鄭重點頭:“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我們簽過魂契拜過天地,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一生一世白首不分離。” 宿清焉從懷中掏出護了一路的婚書。 蒙蒙細雨逐漸變大,淅淅瀝瀝地落在他的身上。他將婚書取出,用手掌護著避雨。 扶薇視線下移,落在被他護著的婚書上。半晌,她探手從車窗拿過宿清焉手里的婚書,將其展開,安靜地一個字一個字看下去。 看完了。 她微笑著將婚書舉起來,指給宿清焉看。婚書之上,原本的“一生”二字,曾被扶薇改成“一年”。扶薇指著被圈起來的“一年”二字,笑起來:“宿郎不識字嗎?什么一生一世,咱們這場露水姻緣從一開始就是一年之期。” 宿清焉微怔,急聲:“什么一年之期?那是胡亂畫著玩的……” “畫著玩?婚書這樣重要的東西,也能隨意畫著玩兒?”扶薇當著宿清焉的面,將婚書撕毀。 “不要!”宿清焉阻止。 扶薇的身子略往車內退了退,避開宿清焉的手。 “一年之期已到,留著也無用。”扶薇笑得沒心沒肺,將碎成一片一片的婚書扔出車窗,扔到宿清焉的臉上。 撕毀的婚書紛紛揚揚,在兩個人之間落于淤泥。 宿清焉嘴唇動了動,臉色逐漸泛了白。 轟隆一道雷聲,這場淅瀝的蒙蒙細雨聽見了號角,忽然唰唰變大,落在宿清焉的身上,他蒼白的臉色在雨霧里顯得更顯脆弱。 “薇薇……”宿清焉困惑地搖頭,“我不懂,我不懂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你會一夜之間像變了一個人。我有好好的反思哪里做得不夠好,可是我想不到。你又不肯見我,我想過闖進繪云樓找你,可又怕你動怒。不要生氣,生氣對身體不好,你本就體弱……” 扶薇不去看宿清焉。她深吸一口氣,冷聲:“宿清焉,又或者宿流崢。這場游戲夠了,我玩夠了,你也該玩夠了。” 扶薇放下車窗旁的垂簾,下令啟程。 馬車往前走,宿清焉的手卻突然出現在扶薇的視線里,他握著窗口,跟著馬車往前。 雖然他騎著馬,可馬車和他的馬并不能做到完全的同頻,他的掌心在窄窄的窗沿磨得血rou模糊。 “停車!” 扶薇憤怒地掀開垂簾望出去,大聲質問:“宿清焉,你想干什么?” 外面的雨早就將宿清焉澆透。一身淋濕的白衣緊貼在他的身上,雨水順著他的袖口和衣擺滴滴答答往下墜落。他蒼白的一張臉亦濕漉一片。 “不要再問我為什么走了!”扶薇怒聲,“不要再問這種白癡問題了!” “好,我不問。”宿清焉喉間微動,他擰眉望著扶薇的眼睛,問:“我只問你,這一年在你眼里是什么?” 扶薇看著宿清焉濕漉的臉,眼睜睜看著眼淚從他眼眶里洇出,融進他臉頰上的雨水里。 她狠了狠心腸,臉上掛著嘲笑,聲音又十分冷漠:“你不會以為我真的喜歡你吧?你這樣的窮酸東西,怎么可能配得上我?” “不過是看你長得好看玩玩罷了。” “可再好看的臉蛋,看多了也會膩的。” “以前罵你天真罵你傻,我是真心這樣覺得。”扶薇望著宿清焉濕漉的臉,說著最絕情的話,“夫妻?呵,你別傻了。在京中像你這樣的小白臉,我養了千千萬,他們比你嘴甜比你聰明,也比你更會哄我開心。” “你不過是我來江南散心一時的樂子罷了。” 宿清焉緩慢地搖頭,一字一頓:“我不相信。薇薇,我不相信你對我從未有過真心真情。” “宿清焉,”扶薇慢慢收了笑,盯著他的眼睛,“我從未對你真心真情。” 她狠心地將宿清焉緊握在車窗邊緣的手用力退出去,摔下垂簾,冷聲:“啟程!” 車隊揚長而去,她再也不會回頭。 “阿姐,”段斐亮著眼睛望著扶薇,“你剛剛說的都是真話是不是?” 段斐的眼睛里有興奮的快意。 “段斐,”扶薇聲音很冷,“不要動他。” 衛行舟是個例子,扶薇不會準許段斐傷害宿清焉。 段斐一愣,從剛剛的欣喜若狂里冷靜下來,重新思量扶薇對宿清焉的感情。 “阿姐說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對阿姐的人?不管阿姐喜不喜歡那個人,我都不會傷害和阿姐有關系的人。” “你發誓。” “我發誓!”段斐舉起手來,“用我性命發誓,絕對不會傷害宿清焉!” 扶薇盯著他的眼睛,道:“用我的性命發誓。” 段斐目光微微起了變化,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復雜起來。 扶薇仍舊盯著他,不退步。 段斐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道:“我用阿姐的性命發誓,絕對不會動宿清焉一根頭發。” 扶薇這才轉過臉,她拿過絲帕,輕輕擦拭著手上的鮮血。這是剛剛她推宿清焉的手時沾到的血。 是宿清焉的血。 宿清焉在雨中,遙望扶薇的馬車徹底消失在雨幕之中。 他長長的眼睫輕輕地浮動了一下,一雙漆黑的眸子逐漸濕透。 耳畔雨聲嘈雜,震耳欲聾一般。 宿清焉身下的馬在雨中不安地揚起前蹄,踏來踏去。 宿清焉翻身下馬,轉身往回走。傾斜的雨簾澆著他。 他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斜線的雨幕在他的視線里逐漸變得扭曲,一會兒成了骷髏頭的模樣,一會兒又變成活生生的厲鬼。厲鬼們張大了空洞的嘴巴尖叫,可是宿清焉什么都聽不見。 耳畔只有轟隆隆的雷聲和嘈雜的雨聲。 腳下的路、路邊樹、再遠些的群山,一切都在動,拼命地晃動著。它們一會兒朝宿清焉逼近,一會兒又避他如猛獸般逃離。 “轟”的一聲響,那些雨簾組成的詭異圖像在一瞬間消失,雨又變成了雨。 雨落到地上,逐漸變成了黑色、黃.色,黑色和黃.色一條一條地交融,逐漸組合起來,成了一只比山巒還要高大的虎。 虎嘯震天。 兇悍的老虎張著血盆大口,朝著宿清焉猙獰咆哮。鮮血從老虎的嘴邊躺下來,孩童的殘肢掛在老虎的牙齒上。 宿清焉一雙漆黑的眸子空洞地望著這只老虎,一步一步朝它走去。 他站在虎口之地,突然駐足。 宿清焉動作生硬地歪了下頭,然后他慢慢蹲下來,在雨水聚成的水汪里去撿婚書的碎片。 婚書被扶薇撕得粉粹,如今又被這場的大雨澆著。字跡模糊,拼不成完整的樣子。 宿清焉木訥地去拾,想要拼湊完成。 邪風猖狂地吹,將他手中的婚書碎片吹走。大紅色的婚事碎片卷在雨霧中,滴著血,越來越多的鮮血染紅了雨。 宿清焉追著那片婚書碎片往前邁出一步,邁進虎口。 洶涌的虎嘯聲忽然在一瞬間消失。 雨只是雨,路、樹和山也只是路、樹和山。 婚書沒有淌血。 宿清焉站在雨中,攤開手掌,看著手中的婚書碎片。他歪著頭,若有所思地凝視許久。 婚書上的字跡早就被大雨淋得模糊,一個字也看不清楚了。 宿清焉低下頭,將婚書碎片塞進口中。 慢慢咀嚼,一點一點品味般盡數吞下。 宿清焉抬起臉,蒼白的臉上沾了些血跡,那是他手上的血。大雨澆著,很快將鮮血沖刷得干凈。 宿清焉歪著頭,忽然詭異地笑了一下。 第051章 “流崢?流崢——”梅姑冒雨追來, 遠遠看見兒子被奪了魄般立在大雨之中。 梅姑心急如焚地跳下馬,朝著兒子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