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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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薇嘆了口氣:“衛行舟到了戰場上,能活下來都是他命大。” “死就死了唄。”段斐脫口而出。 扶薇微驚,立刻盯向段斐。 段斐輕咳了一聲,道:“我的意思是,保家衛國為國捐軀本就是每個戰士不可畏懼不可逃避之責,軍中不可有懦夫。” 扶薇審視著段斐,沒說話。 段斐的脫口而出含了太多的真心。縱使當初扶薇只是因為兵權選擇衛家。他只要一想到衛行舟曾是阿姐的未婚夫,他心里就有一根刺。憑什么?憑什么和阿姐沾上關系? 風云州危險?那衛行舟若死在風云州,還能得個英勇犧牲的好名聲,算是賞的善終了。 “衛橫還在牢中?”扶薇問。 “那老東西傷了阿姐,沒有賜他死罪已是恩典,怎么可能放出來。” 扶薇道:“你親自寫旨,寬恕衛橫,令其到風云州戴罪立功。” “不行!”段斐立刻道,“他毒害阿姐,害得阿姐那般難受,甚至害得阿姐差點喪命,怎么可以放他出來!” “阿斐……”扶薇輕嘆了口氣,“你是一國之君,很多時候要把私人恩怨放在國事之后。” 扶薇反思,是不是她一味自己拿出意,沒有好好教段斐?也不知道從現在開始教還來不來得及? 現在開始教段斐是不是來得及尚且不知,不過現在換主帥顯然來不及了。段斐的圣旨剛送到京城,衛橫剛從牢里出來,風云州卻已經先一步失守。 趙北芪將軍戰死、齊云鶴將軍被擒,衛行舟率援兵到時只能不停后退,保下一座城池。 扶薇疲憊地扶額,她端起桌上的溫水喝了一點,不僅沒解渴,然而一陣難受得咳。 蘸碧提著食盒上來,輕輕放在扶薇的案頭,柔聲道:“主子,姑爺又送了晚膳過來。” “倒了。”扶薇頭也沒抬。 這段時日,扶薇故意不見宿清焉,甚至不去想他,她不讓自己因私事而分心,必須將所有的精力都用來處理和晉國的戰事。 而宿清焉每日都會來繪云樓,扶薇讓花影攔著人不見他,他也不強求,只是一日三餐來給扶薇送上吃食。 蘸碧無奈,只好提著食盒退下去。臨走前,蘸碧忍不住叮囑:“主子,您最近夜夜睡得晚身體要吃不消的,您早些休息。” 扶薇轉過臉望向窗口的方向,這才發現外面已經天黑了。居然已經這么晚了。 她疲憊地靠著椅背,視線落在蘸碧手里提著的食盒上。 蘸碧壯著膽子朝她走過去,重新將食盒放在案上,取出里面的糕點放在桌上。她柔笑著:“是茉莉糕呢。聞著好香呀。我放在這兒了,若主子一會兒累了吃些點心再忙。” 蘸碧打量著扶薇的神色,見她不吱聲,悄聲退下去。 扶薇又寫了兩封詔令,事情暫時安排妥當,她望著桌上的茉莉糕,這才拿起一塊,咬了一小口。 熟悉的清香細甜充斥在她唇齒之間。扶薇默默將整塊茉莉糕都吃了下去。 扶薇起身,走到窗口,向下望去,一眼看見立在長街旁樹下的人影。 天色已經黑了,扶薇看不清是宿清焉還是宿流崢。扶薇又覺得好笑。什么分不清?他們根本就是一個人,分什么分。 就算不是氣他愚弄她,扶薇現在也沒有心力去想兒女情長之事。如今任何事都沒有戰事緊急。扶薇深刻知道兩國兵力的懸殊,硬碰只能勞民傷財死傷無數。 扶薇收回視線,轉身走回書案后,重新再看一遍軍事圖。 宿清焉抬起頭,望著繪云樓亮著的窗口。 她怎么又這么晚不睡? 突然的耳鳴頭疼讓宿清焉閉上眼睛搖了搖頭,他再睜開眼,已是宿流崢。 宿流崢擰著眉,望向扶薇的窗口。 嫂嫂怎么又這么晚不睡? 不過三日,再傳來的緊急軍情便是與風云州相鄰的傅城失守。衛行舟所帶的援兵也損失了三成。 風云州距離這里很遠,縱使快馬加鞭緊急軍情也有滯后性。這讓扶薇更是擔心不知那邊現在怎么樣了。 與緊急軍情同時到的,還有耶律湖生送給扶薇的婚書。 “阿姐,別看。”段斐拿走扶薇手里的婚事,嫌棄地往書案上一扔。 扶薇看了蘸碧一眼,蘸碧立刻將婚事拾起,重新交到扶薇手里。 扶薇將其打開,認真去看。 段斐看著扶薇的神色,他的臉色慢慢變了。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聲線也發澀:“阿姐,你不會真的想要和親吧?” “若蘄州再失,后果不堪設想。若能停戰,和親也是一個不錯的應對。”扶薇冷靜地分析。 段斐幾乎是從椅子上跳起來,狠聲:“不可能!我不準!” 他又奔到扶薇面前,死死抓著扶薇的手:“阿姐,我們找個女人替你吧?” “耶律湖生認識我。”扶薇頓了頓,安慰他,“耶律湖生這個人,可在掌控之內。我和親過去,日子也不會差。” “我不同意!”段斐暴跳如雷,“為什么啊?為什么你以前要嫁給衛行舟,親事好不容易黃了,你跑到江南又和一個鄉野匹夫糾纏到一起。如今不理那個姓宿的了,又要嫁給別人!那我呢?” 他顫抖的手指著自己,紅著眼睛質問:“阿姐,你看看我啊!我到底差在哪里了,怎么就從來都不在你的考慮之內啊!” 扶薇看著段斐這般情景,忽然意識到他在信中所寫都是騙她。段斐心中的執念一直沒消。扶薇皺眉,頓時心里涌上巨大的疲憊之感。 國難當頭,她連宿清焉和宿流崢的事情都強壓下去不讓自己分心,段斐身為一國之君此時此刻居然來說這些?這幾日扶薇吃不好睡不好,無力感在這一刻達到頂峰。 “阿姐,你又要生氣了嗎?”段斐落下淚來,“你不是我jiejie啊,你不是……” 蘸碧瞧著情勢不對,和馮安對視一眼,匆匆帶著屋內的兩個侍女退下去。 段斐哭著問:“你不是我jiejie我不是你弟弟,我們一點血緣關系也沒有,你為什么一點機會也不肯給我,你為什么那么生氣啊……” 段斐跪在扶薇腳邊,泣不成聲。 扶薇蹙眉看著他哭鬧。她輕嘆一聲,道:“阿斐,jiejie生氣從不是因為你喜歡我。而是你想要拋下一切去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隱姓埋名生活。” “那樣不好嗎?”段斐反問,“那樣就不會有人議論阿姐了!” “段斐!你是一國之君!你應該將國家大事放在第一位,你懂不懂?” “那個老東西把我拎上皇位的時候也沒問過我愿不愿意!這皇帝我早就當夠了!我只想和阿姐在一起有什么錯?有什么錯?”段斐眼中迸出瘋狂,“他不過是看我沒有根基,才讓我做個臨時皇帝!既是臨時皇帝我管他山河破不破!” 扶薇瞠目結舌。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呼吸。扶薇的眼中慢慢泛出酸意,她偏過臉去,疲聲:“是我對不起你父母,沒有把你教好。” 段斐看著扶薇難過的樣子,心中針扎一樣的疼,他頓時手足無措起來,惶恐道:“阿姐,阿姐……阿姐我說錯話了!阿姐你別生氣!我怎么說你才喜歡聽?你教我啊,你教我該怎么說?” 段斐去抓扶薇的袖子,他心里生出恐懼莫名覺得阿姐離她越來越遠了。 扶薇在這一刻無比清晰地認識到段斐不適合做一國之君,她這些年的輔佐簡直是個笑話。她聲音輕輕地:“我去了晉國之后,你好好保重吧。” “阿姐!” 扶薇將自己的衣袖從段斐手中掙出,略提高音量喚人:“花影!” 花影從外面進來,扶起段斐。段斐還要再去拉扶薇,花影攔在他面前。扶薇已經轉身走往外走。 扶薇走出門外,側首吩咐馮安:“立刻回信,這婚書我接了。” 頓了頓,她再吩咐:“明日啟程回京。” 這一晚,扶薇始終沒有去窗口那邊,更沒有往窗外望去。 一場含著雙方隱瞞和欺騙的露水姻緣,本就有期限。 宿清焉曾經多次以命相救是真,欺瞞戲弄也是真。真真假假摻雜,扶薇已經不想去問他們母子欺瞞整個水竹縣的人的原因。 斷就該斷干凈。 扶薇下令明早啟程,蘸碧和靈沼手腳麻利地收拾著東西。可時間倉促,等第二天早上,發現還落了些東西,兩個人又忙碌著。 蘸碧一回頭,看見靈沼在發呆。 蘸碧嘆了口氣,說:“沒多少東西要收拾了,我自己來就行。你去吧。” “去哪兒?”靈沼茫然地問。 “當然是去跟某人道別啊!”蘸碧瞪她一眼。 靈沼目光躲閃:“你、你怎么知道……” “你啊,什么都寫在臉上了,還問我怎么知道。快去吧。咱們這次回京不可能再回來了。把你給他繡的荷包趕緊送去吧。”蘸碧推了靈沼一把。 靈沼猶豫了一會兒,才放下的手里的東西,淋著蒙蒙細雨匆匆跑去宋家。 王千開了院門,看見是她,轉身朝院子里吹了個口哨,笑嘻嘻地說:“能靠,有人找!” 宋能靠伸長了脖子往外望去,看見靈沼,趕忙跑出來。 “你怎么來了?”宋能靠笑著,“走,我帶你去看好玩的。” 靈沼搖頭。她抬起杏眼望著宋能靠,抿著唇不吭聲。 “怎么了?受欺負了?”宋能靠笑著,“應該不至于啊,誰能欺負了你。” “我是來跟你告別的。”靈沼悶聲。 宋能靠一愣,臉上的笑容僵住。他很快回過神,追問:“為什么啊?” “哪有什么為什么?主子要走了,做婢女的自然要跟著走。”靈沼笑起來,“我就不去看你砌的小樓模型了,你保重。” “你、你不回來了?”宋能靠還在懵怔的狀態中,反應不過來。這消息實在太突然。 “嗯。”靈沼點頭,“這輩子,主子去哪兒我就會跟去哪兒。” 宋能靠吞吞吐吐:“那、那……我……你……” “你怎么總是這么傻呀!”靈沼甜甜一笑,“好啦,我走啦。” 她又說了一遍:“你保重。” 宋能靠木訥地點頭,道:“那……你、你也保重。” “好。我會的。”靈沼再看宋能靠一眼,轉身離去。 至于給他繡的那個荷包,靈沼并沒有送出去。既然注定了再無瓜葛,那也沒必要留這么個念想。 宋能靠傻站在院門口,目送靈沼跑遠。靈沼的身影早就看不見了,他還傻站在那里。 他要送給靈沼的小木樓馬上就要做好可以送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