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歡次日被敲門聲叫醒時還十分迷糊。耷拉著眼睛披了羽絨服就去開門，渾然忘記了地上躺了一個人，剛摸到門把手打開門身體也被地上躺著的人絆了一下歪倒下去。

    所以門一開，外面倆兄妹就看見睡衣外面籠著羽絨服的柳清歡被秦淮接著，秦淮瞇著眼睛一臉沒睡醒，但是下意識抱緊柳清歡，還蹭了蹭她的臉。

    渾然一副小夫妻模樣。

    “你們還吃早餐嗎？”Linda此刻有些結巴，地上兩人摟在一起衣衫不整的樣子讓她覺得自己來得不是時候。

    “我們馬上下去。”

    “我想睡懶覺。”

    意見出現分歧，秦淮把柳清歡抱回床上，摸了摸她的頭安撫她的起床氣。

    “我去拿早餐，吃完你再睡回籠覺。”

    “哦。”

    柳清歡翻了個身，閉眼繼續睡覺。秦淮關了門迅速穿好衣服洗漱完下了樓，把自己的牛奶一下子喝完就拿著兩人的三明治和柳清歡的牛奶上了樓。

    工具人兄妹自始至終就得到一個點頭作為招呼，Linda恍惚間回到了以前隔著電話都能感覺到這個表哥的冷淡的日子。

    他們溜到柳清歡房間門口，悄悄打開一道縫，看見柳清歡慢吞吞吃完早餐歪回床上，秦淮熟練的收拾房間之后就坐在床旁仿佛一個雕像，雕像轉了轉眼，直直看向他們倆，無聲的冷漠質問：

    你們還有什么事？

    Linda腦子里只有一個成語：判若兩人。

    再簡單一點：雙標狗。

    “你要待多久？”

    秦朗終于發出了不滿的反抗之聲。

    “就幾天吧，我要帶她回去，或者找地方跟她一起留下。”

    秦淮的手捂著柳清歡的耳朵，放低了聲音，但是話語堅定。

    “她沒有同意，你不可以這樣擅自決定。”Linda終于在秦淮對待柳清歡的行為里挑出了一點毛病。

    但是秦淮只是輕輕眨了眨眼，并不在意她的反對。

    “她會同意的。”

    “親愛的表哥，你應該知道，你已經出局了，她已經來了兩個月，選好了學校。”

    秦淮沒有回答，熟睡的柳清歡拿臉蹭了蹭捂著她耳朵的手，伸出胳膊把他手臂拉了下來擱在脖子下面，他整個人順勢歪了下去，半躺在她身邊。

    與以往不同的是，他這次并沒有打算坐起來。

    他只是沖著門口的兩個人笑了笑，揚起下巴頗有幾分耀武揚威。

    你們可以看看，我到底有沒有出局。

    十六年的習慣，六十八天能不能改掉。

    門口兩個人不打算走，秦淮也沒有理，合衣摟著柳清歡也閉上了眼睛，在朝陽初升下隨著柳清歡一起沉入睡眠。

    Linda干站了許久之后還是拉著秦朗走了，在客廳踱來踱去止不住的嘟囔：

    “這就是人不可貌相嗎？這個表哥以前一臉冷淡，沒看出來臉皮也這么厚。”

    秦朗歪在沙發上，沒有應她。

    秦淮的所有舉動，仿佛都是四個字。

    勢在必得。

    他太熟悉柳清歡的反應了，感情可以一點點抹去，但是日積月累的習慣和早已成型的性格處事是無法磨滅的。

    但是顯然秦淮和柳清歡早已在彼此那里通關了。

    這樣的熟悉和默契，令人羨慕，令人嫉妒，令其他喜歡他們的人心酸。

    等到樓上兩人睡醒，已是日上三竿，午飯準備時間。

    柳清歡蓬著頭發看著面前含笑的秦淮揉了揉眼睛，在他給自己梳好頭發時還是迷迷糊糊不敢相信。

    “秦，，，淮。”

    “嗯。”

    好家伙，不是夢。

    柳清歡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切到以前的暴論被發小兼正主發現的尷尬還是那場暗戀的破碎心酸。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事情，她選擇沉默。目不斜視走在秦淮旁邊下了樓，剛剛要奔到Linda旁邊坐著就被攔腰抱了回去。

    “坐我旁邊。”

    柳清歡一把推開。

    但是沒有推動。

    “這樣不好吧，保持距離，男女授受不親。”

    再推。

    還是沒有推動。

    柳清歡看了看秦淮還顯得有幾分憔悴的臉色，有些懷疑人生。

    “我記得你以前鍛煉也不怎么勤啊。”

    “現在想要練出腹肌所以加強了。”

    而且以前讓著她了，只是讓的不露痕跡。

    秦朗過來想拉人，秦淮就冷淡的看著他。

    “我記得你們兄妹高中結業考成績并不是特別好，大學申請有幾封推薦信是請我們這邊找國內教授寫的推薦信，那些教授剛剛好都是我聯系的。”

    Linda沉默了，秦朗停頓了。

    他們還在GAP  year，這個點上還不能翻車。

    “瓷娃娃，委屈你了，我一定會記住你的。”

    午飯在詭異的沉默里結束。

    秦朗沖著秦淮翻了個白眼回房打游戲，Linda拉著柳清歡在后院躺椅上曬太陽。

    秦淮坐在陰影處在手機上忙碌，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前方日光浴的兩位。

    “他一直都這樣嗎？”

    “倒也不是，以前很冷淡很拽的，臉上會有不情愿，我催一下他才動。”

    “很冷淡很拽的給你端早餐陪你睡覺？”

    “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們沒有睡覺，他給我端了早餐我也以前經常給他帶。”

    “那抱抱呢？昨天到現在你們倆簡直連體嬰。”

    “我可以解釋，昨天晚上他應該只是激動，今天早上我睡迷糊了。”

    “你現在打算怎么辦？他好像有點奇怪，對你好像有點過度親近。”

    “好問題，我還沉浸在單戀失敗狀態。他估計是之前猛地被我的消失刺激到，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吧。”

    柳清歡回頭瞥了一眼陰影里的秦淮，他剛剛好收了手機往前走，跟她對視露出一個笑。

    他走到日光下，那個笑讓她覺得有些冷。

    那是她以前經常露出的笑。

    對于勝利的志在必得。

    可是現在，秦淮這個笑是沖著她這個人。

    “歡歡，想什么時候回去？”

    “我考慮申請這邊的大學。”

    “你不可能春季入學，秋季入學之前呢？”

    “預習，旅游。”

    “我跟你一起。”

    “七個月，我也可以辦下來申請流程。”

    柳清歡突然有些后悔，以前為了不分開，她經常拉著秦淮私下互相補習，努力同步各種課外社團和比賽經歷，也順便促進感情。她現如今能申請的，秦淮都能申請，即使自己成績壓他一頭，也沒有到能甩開一個階梯的地步。

    明明他很不喜歡那些社交活動和競賽，但是在自己明里暗里的推拉之下他才參加，單調寧靜的人生被她潑了各種色彩。

    “秦淮。”

    “嗯。”

    少年倚在她椅子旁邊，替她遮了一些太陽，避免刺到她的眼睛。

    “你沒必要這樣。”

    我們已經分道揚鑣，她為什么來倫敦彼此都一清二楚。

    “確實，表哥你是不是忘了她是我女朋友。”

    秦朗從屋子里晃悠過來，一屁股坐在泳池旁邊，挑釁的看著秦淮。

    秦淮低頭打開手機，看著柳清歡。

    “歡歡，是嗎？”

    柳清歡看清楚他手機上面的通話人倒吸一口氣。

    “沒有，不是。”

    “多大人了，還找家長告狀。”

    電話接通，柳清歡父母的聲音傳了出來：

    “歡歡？”

    “昂，爸，媽，我在聽呢。”

    “什么時候回來啊？你跟秦淮和好了？”

    “啊，嗯，這個，，，”

    舉著手機的秦淮挑了挑眉。

    柳清歡撲到Linda懷里，低聲罵了一句。

    “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