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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裝后我位極人臣 第58節

    他幾乎是瞬間換了神色,唇角是一抹淡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微笑,“聞評事,別來無恙。”

    果真是他。

    聞瑎掩下驚訝,禮儀規矩絲毫不錯,“袁少卿,下官有禮了,日后多多指教。”

    聞瑎實不敢掉以輕心。即便她與袁瞻去年曾相交一段時間,但她始終對袁瞻此人抱有幾分警惕。

    話音剛落,她便聽聞一聲嘆息之聲,她輕抬眼眸。

    袁瞻似是無意輕嘆,只是劍眉微蹙,那眼眸也不似剛才那么亮了。“前段時間嚴大人將你來大理寺的事情告之于我,自是無比喜悅。一年之別,果真是生疏了。”

    他的聲色依舊清冷,尾音稍低,仿佛大提琴的低鳴。

    “去歲知你離京,我還在府中休養,我本意想去送行,奈何心有力而余不足,只得托人書信一封交予你手。誰知仆人一個時辰后便回府告之我你于那日一早便離京。”

    他說完之后,便看著聞瑎,“你是怨我未曾親自為你送別?”

    袁瞻的表情是淡淡的,語氣也并非質問,只是淡淡敘說,但莫名卻讓聞瑎有種自己做錯了什么事的感覺。

    她那時為何離開如此匆忙,自然是因為那晚師兄,嘖,為什么這種事情有意無意地會被不同的人提醒一遍,讓那晚的回憶又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又一遍,想忘都忘不掉。聞瑎心里有些郁悶,老師是這樣,俞修樾也是如此。

    “怎會如此,您多慮了。實在是調令急迫,下官才如此匆忙就奔赴上任,怎會怨您。袁大人,”聞瑎在自己突然閃現的第六感的加持下把袁大人這個稱呼瞬間含進嘴里,“文璲哥,你莫多想。”

    袁瞻看著她的有些慌的卻強裝鎮定的模樣,目光舔舐著掃過聞瑎的全身。

    聞瑎有些無措,宜新雖然有些波波折折,但是完全是自己“一言堂”,她是上司,不需要看手下人的臉色行事。

    但是現在這種場景,實在尷尬極了,她完全不知道要說什么話了。上輩子進入社會不到半年就被車撞死來到這個地方,別說什么職場厚黑學,她只是堪堪學會了一丁點與同事、領導相處的皮毛,更別說上班第一天就惹得上司不開心這種事了。

    聞瑎舔舐著下唇,睫毛不時輕顫。

    袁瞻唇角勾笑,眼神微瞇,捕捉到了她的動作。或許她自己也未曾意識到,這是她緊張時的常常會有的小動作,這是去歲他與聞瑎相處那段時日,發現的一個小趣事。

    人已經在他這兒了,他可不會像去歲那般讓她溜走了。

    袁瞻將眼底晦澀的情緒掩藏好,緩緩道:“莫慌,我知你品性,只是一年未見,頗有些想念罷了,一時之間有些口不擇言。讓你不適,該是我向你致歉才對。”

    “如今你已加冠,自是不同往常。不知可否稱呼你的字?”

    聞瑎唇齒微張道:“珩屺。珩乃佩也,屺為屺嶺之屺。”

    他垂下眼簾,隨后露出了一抹笑,很明顯的笑意,“珩屺,歡迎回京。”

    袁瞻接下來并沒有安排她開始工作,而是帶她熟悉大理寺,順便見了見大理寺卿嚴端。

    嚴大人表情十分嚴肅,只是程序性地說了幾句面子話,她并不能從中觀摩此人對自己的好惡。不過嚴大人看起來和他外表的模樣似乎不太相符啊,聞瑎心里飄過這樣一個想法,瞬間就消失了。

    一個上午就這么過去了,兩人用過午膳,此時末時將過。

    午后的陽光懶洋洋地撒進屋內,斑斕的光影隨著院子里大樹隨風的晃動不斷搖曳。

    檀香無形沁潤到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此時無聲勝有聲。

    袁瞻一只手拖著臉,眼睛半瞇著,似乎沒有焦點,隨意地望著一個方向。

    真想把她抱緊懷里,關到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這時候氣氛還算不錯,既然如此,聞瑎道:“文璲哥,若是在其他人面前,還是稱呼您為袁大人更為妥當。”

    “文璲哥?”

    袁瞻視線收回,臉上露出淺笑,“自然。”

    聞瑎本以為下午還要隨著袁瞻一起閑逛大理寺,沒想到一個時辰之后,他便不見了蹤影。

    真是太好了,聞瑎瞬間放松。

    她能感受到袁瞻有與自己交友之意,袁瞻對她有救命之恩,她心存感激,但奈何如今此人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更何況她心中早有忌憚。

    聞瑎內心譴責了自己一下,隨后就自在地伸了個懶腰,臉上滿是愜意神色。

    大理寺評事是七品,但是從偏遠邊陲之地,到繁華之盛京所在之處,她看似平級調動,實則遷升。就像對很多官員認為的那樣升官但外放,則是雖升實貶。

    聞瑎并不清楚自己為何會調任回京,畢竟以往這種例子實在是少之又少,而僅僅依靠政績被調回京城的官員少之又少,更多的是因為賄賂。

    她雖在宜新縣做出了一番政績,但在不過稀疏平常,若是他人在自己的位置,和自己際遇相同,自然是會做出相同的事。更何況,此事并非她一人之功。

    聞瑎并不清楚是她自己有些自謙的過分了。

    算了,聞瑎揉了揉臉,反正她作為當朝探花被外放不也是極為罕見。這些當權者的想法,她著實是摸不透。

    聞瑎翻閱著過往卷宗,忽而瞧見一位大理寺評事的案子,頗有興趣地翻閱了一番,看完之后卻罕見地走神了。

    大理寺與地方縣衙不同,審核的案件自然也不是普通的案子。一般的刑事案件都是交由刑部審理的。而這些案件未經大理寺批準,其他部門是不得送監的。

    大理寺卿是正三品官員,而刑部尚書乃是正二品,雖說大理寺卿在名義上比刑部低上一頭,但是可是架不住大理寺卿的權力大。

    大理寺與刑部、都察院一起被稱為三法司,三司各司其職,刑部受天下刑名,負責審理案件;而大理寺負責審核案件;都察院則是監督這兩個部門。三法司互相牽制,不至于一個部門的權力過大導致冤假錯案的發生。

    大理寺設有酷刑和監獄。古人有言:掌刑曰士,又曰理。“寺”,乃廷也,即有法度者也。而大理寺,通俗來說就是達官貴人之牢,所以能夠進入大理寺監牢的都是非富即貴。

    比如蕭太后的侄兒,如今就在那獄中。此人因為前些年私鹽一案,被判死刑,但好在他身份顯赫,可惜他的姑母姑母貴為皇太后,但是也只能保他不死。

    聞瑎作為大理寺評事,職責便是處理案件公文,決斷疑獄,推按刑獄。

    在她之前,曾有一名評事受賄,后被處以死刑。聞瑎當時暗忖這事不簡單,畢竟他作為通曉大齊律法的官員,竟敢鋌而走險,哪怕是殺頭也暗自瞞下線索。

    她今日才知這線索與蕭太后的侄兒有關。

    聞瑎當初在京中備考之際,便有所耳聞此事,她當初只覺得這位皇親國戚膽大包天,未曾有其他想法。今日再想到此事,她卻忽地意識到,此人如此大膽作為,或許背后和蕭葭皇太后脫不了干系。

    自秦商鞅變法,控制山澤之利,便開始實行鹽鐵專賣。朝廷禁止販私鹽,不僅是保證政府財政之收入,更重要的是防止地方諸侯以及富商積累資金影響中央政權,社會動蕩。

    聞瑎將手中的卷宗緩緩合上,看來陛下和皇太后并不如民間所言那般母子一心啊。

    同日,御書房。

    謝郁將手中的奏章打開,紅筆勾畫。

    看到清赤府的奏章,他動作停頓了一瞬,視線凝在了聞瑎二字之上。

    謝郁:“聞瑎今日去大理寺了?”

    大太監趙嗍:“回皇上的話,聞評事今日確是第一天上值。”

    謝郁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陣子沒說話。

    “大伴,過段日子,你提醒朕把聞瑎調至宮內。明年春吧。”

    “奴才醒得了。”趙嗍表面上波瀾不驚,心里怎么想的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謝郁揉了揉有些酸澀的雙眼,將朱筆放回筆槽。

    “大伴,你陪朕已有多年。如今皇太后可是沒有以前對朕和睦了,她難道以為朕不清楚她背后的動作嗎。”

    謝郁面無表情,語氣也帶著嘲意。

    趙嗍不敢回話,他也清楚皇上這時候不需要他回話。

    “算了,你去給我泡杯茶。”謝郁揮了揮手,閉上眼靠在椅背上小憩。

    可他還沒來得及歇息片刻,塞北的急報到了。

    九月初九,重陽佳節之際,匈奴猖獗侵犯我邊境,如今雙方已然開戰。

    謝郁盯著手中的加急信件,目露冷色。

    趙嗍看出他臉色不對勁,又不敢妄自揣摩他的心思,只是順勢將手中端著的那杯茶奉上,試探道:“皇上,您吩咐奴才泡的茶好了。”

    謝郁視線牢牢鎖在這信上,似乎能從中窺伺出些許垈仁邊境的戰況。

    趙嗍低垂著頭,恭敬地又退回到一邊,他的手一直舉著那精致的茶杯,絲毫不見晃動。

    謝郁將信扔在書桌上,突然開口:“大伴,要變天了。”

    趙嗍上前走了幾步,將茶重新奉上,“皇上,奴才其他的不知道,但單單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有您在,這天是如何也不會輕易改變的。”

    謝郁輕笑了一聲,他摩挲著拇指上的扳指,瞥了趙嗍一眼,“你倒是會說話。即刻宣三品以上官員進宮,朕有要事相商。”

    第65章

    官舍,聞瑎家中。

    天雖是昏黃的,但房內已經徹底暗了下去,若是不點上火,便是一片昏黑。

    簡單的家常小菜放在桌上,香味緩緩飄入鼻中,美食果真能治愈疲憊的心靈,聞瑎迫不及待地開始品嘗起來。

    或許是突然的風,這燭火突然滅了一下,又自己亮了起來。

    林香照坐在飯桌前,拿著筷子的手就那樣停在那,臉頰鼓著,不知道在想什么。

    聞瑎放下碗筷,眉毛挑了一下,輕扣桌面,打趣道:“若是想知道什么,便直接問吧。我見你的手一直懸在半空,也怪累的。”

    林香照趕忙把筷子放下,但并未像往日一樣炸毛,“今日去大理寺,還順利嗎?”

    “一切順利,也見到了袁——”聞瑎眼皮顫了顫。

    林香照來到京城之后,幾乎不怎么出門。她或許不想遇見認識的人,或者說不想遇見袁瞻或者袁府的人。她是不是想家了,或許自己應該問問她是否想要回凌昌。林香照本是縣令之女,如今委身給自己做廚娘,難免會有些許難堪之意。

    見到了袁瞻表哥嘛,林香照雙手握在一起,有種悵然若失恍如隔世之感。

    不過一年光景,她再度來到京城,已是現在這般情狀了。過往的情愫雖然已經消散,但她一想到今日自己這般難免有些扭捏不堪。

    “不必有什么顧慮。”聞瑎安慰著說:“從宜新到京城,這一路上你如此照顧在下,這恩情早就報了。當初在宜新我曾言你是在下的義妹,絕非虛言。若是你想,喊我一聲哥也未嘗不可。”

    這恩怎么可能報得了呢,還有我不想當你meimei,林香照含糊嘟囔著。這聞郎君為什么腦子不開竅,但凡她對自己表露出一丁點意思,自己早就這般矜持了,可是為什么這個人的眼神這么清澈,完全沒有一絲雜念。

    “小林,你也不必非得窩在我這個小小的院子里,在我這里本就是委屈你了。若是你想回家,我便派人送你。”

    “我不想回去。”林香照斬釘截鐵地說道,也顧不得剛才心下掙扎的情緒了,她怎么可能想要回去。

    聞瑎聞言稍稍一愣,這姑娘居然都不猶豫一下嗎。

    “聞郎君,你莫不是打算把我趕走?”林香照小心翼翼地問,滿是不安。

    “你這腦子里想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不想走就留在這里。雖然我沒什么本事,但是一個人我還是養得起的。”聞瑎彈了下她的腦殼,有些好笑。

    林香照知道父親母親對自己很好,但是這些絕對不會耽誤他們再為自己找一門“如意郎君”,但凡他們知道自己休夫,就絕對不會再如原來一般放任自己。

    更何況,林香照瞧了一眼聞瑎,她心中的如意郎君就在身邊,即使現在這個郎君是個“瞎子”,是個“傻子”,但她卻喜歡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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