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算法則 第17節
這一刻林羨清突然有點嫌棄自己,她怎么老是想纏著溫郁,這太不正常了。 銀行的人來宣傳完以后,給了劉老師幾張報名表,讓他們自行決定。 一窩人沖上去瘋搶,林羨清坐得遠,連報名表的邊都挨不到。 林羨清心里冒出無數個問號,都這么瘋狂的嗎? 幸運的是,祝元宵就坐在講臺邊上,他一下課就拿著一張組隊報名表跑過來,問他們要不要一起去。 林羨清無比感激地看著他,剛拿起筆想填上自己的名字,祝元宵卻一下子把表滑到溫郁面前。 “溫大神先填。” 林羨清:“?” 你才是他的小跟班吧! 她有些郁悶地丟下筆,半分鐘后卻被人很輕地拍了下,溫郁把報名表傳給她,林羨清捏著筆看了眼。 第一行是她的名字,挨著溫郁的。 溫郁的字很草,連筆多,有種灑脫的藝術感,寫她名字的時候卻好像刻意寫得很慢,一筆一劃都很清楚落拓。 林羨清看見在自己名字上方,用鉛筆寫了三個字:和好么? 其實她根本就沒生氣,只是刻意矯情一下,沒想到溫郁還愿意耐著性子哄。 她有點忍不住,翹了嘴角,“……勉強和好吧。” 比賽報名截止到月末,到最后一天林羨清他們還沒湊到最后一個人。 原因很復雜,祝元宵自己的幾個好哥們對他抱大腿的行為覺得不齒,而且因為祝元宵找了溫郁而忽略了其他朋友,他們心里都有點介意。 而溫郁除了他倆再沒有別的朋友。 林羨清熟悉的幾個人也都各自組了隊。 所以最后幾乎只剩下一條路——跟落單的徐寒健組隊。 他是剛來的,一開始其實因為他珠算考級高,而且有的人聽說他當時參加聯合比賽的時候得了滿分,都想去巴結,結果這廝眼高于頂,鞭著兩只胳膊拿鼻孔對人:“你們太菜了吧,別指望我帶飛。” 后來。 就再也沒人邀請過他。 有好幾次,他非要繞路從這邊擠過去,然后假裝“不小心”地撞倒溫郁的東西,再漫不經心地說句“對不起”。 說實話,這存在感刷得不要太明顯。 臨到最后關頭她們還沒集齊人,林羨清就問了溫郁:“要不要把徐寒健拉進來?” 溫郁默然好久,他突然問:“這個比賽有年齡限制嗎?” 她搖頭,比賽要求上確實沒寫明要多少歲才可以參加。 “上次你招進來的那個小孩兒呢,可以參加嗎?” ? 林羨清快笑出來了,“你跟徐寒健有多大仇啊,這么討厭他。” 溫郁的表情有點一言難盡,他撇了眼,聲音放低:“沒有結過仇。” 見他表情有些凝重,林羨清也不敢多問,她收拾了一下,“那我下去問問她。” 那個姑娘叫李欣怡,林羨清問她的時候,她眨了幾下眼睛,“我當然愿意啦。” 于是這事兒就這么決定下來了。 報名表的最后一欄終于填上去,而徐寒健眼睜睜看著他們把報名表交上去,臉黑了好幾個度。 后來不知道他從哪里又搞了一張表,聽人說好像是自己去銀行里拿的,自己一個兒交了表。 林羨清還猜想著他怎么湊到隊友的。 直到趣味賽開始的那一天,幾個隊伍在銀行門口集合,她看見徐寒健的臉色黑如鍋灰,身后跟了三個小豆丁,還舔著糖。 李欣怡見到她的小伙伴們,有點興奮,笑嘻嘻地跟他們招手。 徐寒健心里還悶著氣,他可不想跟溫郁的隊伍打好關系,于是他回頭命令三個小豆丁:“別跟她打招呼呢,現在你們是敵人。” 小豆丁齊齊沖他做鬼臉:“略略略,你才是敵人!” 幾個孩子模仿超人,沖他發射超人光波,嘴里還叫著“biubiubiu,打倒敵人!” 徐寒健臉色更黑了。 所以他到底為什么淪落到這個地步?! 第18章 珠算 ◎她不懂溫郁,越來越不懂。◎ 林羨清在旁邊笑得前仰后合,一群鉛筆頭似的小鬼把他圍住,然后拳打腳踢,那個場面真的滑稽。 烈日高懸,幾支隊伍在銀行門前集合完畢,林羨清注意到溫郁捏了捏手腕。 她有點擔心,“你手腕的傷怎么樣?要不你——” 林羨清的話說到半頭,溫郁邊捏著手腕邊瞥了她一眼,聲調很淡:“沒事。” 他低眸看了眼手腕上的紗布,其實早已經結痂不再流血了,但是傷口比較猙獰,為了遮住疤痕,溫郁一直沒拆紗布。 他扯了下嘴角,語氣挺無所謂:“反正不至于現在就廢掉。” 這話聽得讓林羨清不愉快,總覺得溫郁的語氣有種自暴自棄的意味。 她皺了下眉,從這以后就格外注意溫郁的手腕,走路的時候都走在他左手邊,空出一小塊安全距離,就怕他的手腕撞到什么。 可能是小動作太明顯,被溫郁輕易識破了,他猝不及防停了腳步,側頭看著她說:“沒必要,這點傷不影響什么的。” 可能是他的語氣太輕飄飄了,林羨清就信了,她小時候也經常磕得身上破一塊兒,沒幾天就會結一塊痂,痂掉了就又活蹦亂跳的,所以她下意識覺得溫郁的傷也是這種類型。 這個比賽規模不算大,場地僅限于銀行前邊那塊搭了棚子的空地,還立了幾個大電扇擱那兒呼呼地吹著熱風,實際上根本不解暑,該出汗還是出汗。 祝元宵首當其沖去柜臺領了號碼牌,然后一行人去領了玩具鈔票,那鈔票做得很是逼真,林羨清第一眼看上去還以為是真錢,嚇了一跳,心想銀行壕成這樣的嗎,直接上人民幣? 結果她跑去細細一看,最下面印了個“兒童銀行”。 林羨清一下子丟下那沓玩具鈔票,失望地嘆氣:“沒勁。” 溫郁看見她泄氣的小表情后就抿著嘴,像是在憋笑。 “銀行怎么可能給真錢你數,被人抽走幾張追都追不回來。”他說,瞭了林羨清一眼,“傻不傻?” 林羨清癟了嘴,喉嚨里傳出幾聲咕噥:“做做夢都不行啊。” 他跟祝元宵一起運鈔票,還不忘回應她: “這個夢碎了,做下個夢吧。” 林羨清嘆氣,帶著李欣怡又拿了幾沓鈔票出去。 因為她和溫郁打算盤的速度快一些,所以就讓祝元宵和李欣怡負責數鈔票,他倆計算總額。 每一沓鈔票都是捆好的,面額和數目都不一樣,但是每沓鈔票都有編號,在領取鈔票時都要把編號報給銀行,由銀行人員核實鈔票總額。 李欣怡年紀雖然小,但數錢特別快,一雙小胖手點錢點得飛快,祝元宵抓了一把錢,看得瞠目結舌,他抱怨了一句:“靠,小朋友你家里干什么的?數錢這么快。” 李欣怡眉飛色舞地斜了他一眼,手上把錢掐在指縫里,回答:“我家就是普通開店的,點鈔是我媽教的,每天我爸管店里,我媽就在家數錢算營業額。” 祝元宵騰出一只手沖她比大拇指。 李欣怡已經數完一沓了,每點一張她就報出面額,嘴皮子飛快,林羨清是跟不上她的速度,她們隊里估計只有溫郁可以。 溫郁那邊進度飛快,而林羨清聽著祝元宵一張一張地報數,手上還手忙腳亂的,她看著都著急。 林羨清一把搶過祝元宵手里的紙幣,催促著道:“我自己看著算吧,你把剩下那些按面額分一下。” 她一手扒開紙幣,另一只手打算盤,眼睛還要上下來回看,每個感官都忙得不行,沒能注意到溫郁突然遲鈍下來的動作。 他眉頭很快地蹙了一下然后佯裝無事地松開,但左手的動作很明顯地慢下來。 落地扇懟著他的臉吹,溫郁額前的頭發被風卷得飛起來,眉間沁了汗。 徐寒健的錢莊在她們對面,就他一個坐在柜臺打算盤,三個小豆丁在旁邊數紙幣,場面特別亂,林羨清還能聽到徐寒健快被逼瘋了一樣大喊: “這邊的已經數過啦!” “天吶!別把錢撕了!!” “住手啊祖宗們!那是我們的錢,別拿去給別人啊!” 她被迫聽完了他的哭喊,實在樂得不行,撥珠子的手指都笑得在抖。 林羨清還樂著,突然聽見李欣怡問了聲:“哥哥,你的手好像在流血。” 她的心一跳,立馬丟下手上的活,想都不想就翻過溫郁的左手看。 紗布已經透出了紅色,濕了一塊兒,他卻好像個沒事人一樣,輕輕掙開了林羨清的手,皺著眉嘴硬:“沒事兒。” 林羨清很較真地責怪他:“血都滲成這樣的還說沒事,當時就要你別強撐了,你不是說手已經好了嗎?” 溫郁扭頭盯著她,長睫抖了幾下,少年語氣很強硬:“我說,我可以繼續。” 林羨清神色嚴肅地跟他對視,溫郁抿了唇,難得解釋了一句:“我真的……很討厭半途而廢。” 是上次突然停辦的聯合賽嗎?還是說,你曾經還半途而廢過其它事情,所以導致你現在寧愿傷成這樣也要比賽。 你究竟在堅持什么呢? 林羨清轉回身子,她尊重溫郁的故作逞強,于是她重新分配了任務:“祝元宵你去溫郁那里,李欣怡給我報賬。” 溫郁不太放心,“你可能跟不上她。” 她把溫郁的算盤換過來,嗓音堅定:“我也挺厲害的吧,別太小瞧我了。” 林羨清兩只手搭上算珠,讓李欣怡報數。 她勸不動溫郁放棄,那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結束比賽,盡快讓他去處理傷口。 但她也確實想不通,明明就是個趣味賽,溫郁何必這么冒險,珠算真的比他手腕上的傷還重要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