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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算法則 第18節

    她看不懂溫郁,越來越不懂。

    可能是心里有了不得不去實現的目標,林羨清這次算盤打得很專心,無論徐寒健那邊又鬧了多么啼笑皆非的事兒,她都沒聽進腦子里,此時此刻她只想讓比賽快點結束。

    終于,所有的紙幣都被清算完畢,兩個算盤的數額加在一起,得出了最后的結果。

    她讓祝元宵快去柜臺那邊提交答案,自己則拉著溫郁就走。

    李欣怡及時提醒了一句:“我看見大廳里好像有醫生,聽銀行的阿姨說沒想到今天熱成這樣,怕有人中暑,就派了醫務人員來招呼一下。”

    林羨清準備打車去醫院的動作停住,轉頭進了大堂找醫生。

    醫生說是傷口裂開了,又重新消毒包扎了一下。

    “上次就診的醫生沒給你開過藥膏嗎?怎么傷口附近都沒看見有藥膏。”醫生問他。

    溫郁難得失語,好半晌才吐了幾個字:“開了。忘涂了。”

    林羨清拿他沒辦法,這種事都能忘記,就好像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一樣。

    包扎好后,林羨清問醫生能不能給他上個夾板,讓他掛脖子上,這樣就能以防他再亂動了。

    她這話把醫生逗笑了,“那是骨折了才上夾板,現在不至于到那步。”

    “萬一他不老實——”林羨清還不死心,被溫郁給拉走了。

    他直覺太陽xue發疼,非常傷腦筋地說:“我會老實的,我們走吧,那邊在喊我們。”

    林羨清回了頭,看見祝元宵和李欣怡兩個人正站在門口,祝元宵朝他們招著手。

    四個人湊一塊兒后,祝元宵很關心地指了指溫郁的手:“手怎么回事兒啊,手腕多重要啊,怎么傷了?”

    溫郁不太想說,敷衍他:“不小心弄的,傷口不深。”

    門口蹲著幾個記者,這個比賽好像還有地方臺的新聞要報道,派了記者來采訪。

    林羨清他們這隊是第一個數完所有紙幣的,理所應當成了被采訪的對象,幾個記者舉著話筒湊過來,問他們問題。

    溫郁本身不太喜歡這種大場面,林羨清也說不出什么官方客套的話,兩個人齊齊往后面鉆,讓祝元宵擋在前面回答問題。

    結果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毫無察覺,說了幾句話以后,人家問他怎么做到這么快就算完所有的賬的,他扣著腦袋傻笑著回答:“是我們隊大神的功勞啦,就是后面那個哥們兒,他可是珠心算一級,賊厲害,我非常佩服他,當然,我還要——”

    他第一次上電視,還想多說幾句話呢,鏡頭已經從他面前移開,轉到溫郁面前,記者舉著話筒問溫郁:“請問你對于珠算有什么想法嗎?你那個朋友說你珠心算很厲害,那是什么原因使你又重新用起了算盤呢?”

    溫郁被她機關槍一樣的問題砸了個云里霧里,他頗無語地撇了眼祝元宵,見那哥們兒正很羨慕地看著得到了鏡頭的他,那眼巴巴的神情又讓溫郁無奈。

    他嘆口氣,只對著鏡頭說了兩個字:“喜歡。”

    鏡頭仍舊沒移開,溫郁難得有點招架不住,他慢慢眨了幾下眼,說:“其實我旁邊這個女生更有發言權,她學珠算的時間比我長,可能對于中國的珠算文化和算盤的用處比我有更深的見解。”

    鏡頭對向林羨清,映出她呆滯的表情。

    林羨清:“?”

    你扔爛攤子的時候話倒是多起來了!

    第19章 珠算

    ◎我想讓你快樂。◎

    她磨了下牙齒,面上卻很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

    話筒都懟到她嘴邊了,林羨清沒辦法,坑坑巴巴地回答:“……我學珠算一開始是被爺爺硬逼著去的啦,當時我去的那個班就七個孩子,幾乎沒什么人學珠算的。”

    她頓了一下,又彎起眼睛笑,“但是現在有很多孩子都開始學算盤了,我是覺得能傳承一種文化的話……證明我還有點用,當然最重要的是,我跟他一樣,真的喜歡珠算。”

    這么說著,林羨清笑吟吟撞了下溫郁的肩膀,溫郁無措地低眸垂視她,看見少女仰頭對著他,露出很燦爛的笑容。

    他錯開眼,鼻間悶悶地“嗯”了聲。

    攝影機終于移開,兩人都松了口氣。

    對面是大馬路,來往不絕的車輛噴出灼熱的尾氣,路旁的樹葉被震得掉了幾片,慢悠悠地飄下來,空氣燙人,熱風吹得人頭腦發悶。

    李欣怡由于長得胖乎乎的,很快就出了汗,扯著林羨清的裙子說要吃雪糕。

    他們先去領了比賽獎金,四個人平均分出來大概一人五百多,祝元宵樂得不行,直接把李欣怡背在背上往前俯沖了一小段距離,得意忘形地保證:“跟我混,保準你有吃不完的雪糕。”

    李欣怡被他顛得快暈了,她兩只手揪住祝元宵的頭發,讓他快停下。

    林羨清看著兩個人歡喜冤家般斗嘴,笑得站都站不住了,伸手搭在溫郁的肩膀上。

    溫郁清淡的眸子側著看了她一眼,從包里撈了瓶水給她,“嗓子都要笑啞了。”

    林羨清很自然地接過來,溫郁還很貼心地替她擰了瓶蓋,她喝了一口又遞回去,語氣很愉悅:

    “說實話,這么多年來,這是我最開心的一個夏天了,好難得。”

    溫郁低頭把瓶蓋擰好,眼都沒抬,“因為沒作業吧。”

    林羨清噎了下,小聲吐槽他不解風情。

    馬路邊的花壇里好像種了幾簇石榴花,火紅火紅的,就跟夏天一樣熱烈guntang,林羨清在大太陽底下曬了一會兒就受不住了,她掃了個小黃車準備騎回去,剛坐上去又想起什么,回了頭對已經走遠了的溫郁喊:“什么時候買個手機啊!”

    她想著提醒溫郁記得每天涂藥,結果又立馬想起來他這家伙根本沒有手機。

    溫郁聽了腳步,表情很為難,林羨清不懂他為什么這么為難,明明不缺錢。

    好久以后,她才聽見溫郁應了一聲,“你的號碼。”

    林羨清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她剛準備從包里拿張紙把號碼寫下來,結果溫郁直接說:“你直接說吧,我記得住。”

    報完號碼后,溫郁點了幾下頭就走了。

    當天夜里,林羨清躺在床上,老房子的窗戶關不太嚴,最近夜里又多風,窗簾被風吹得彈起來,月光傾瀉到她窗邊的桌面上,照亮了算盤上的金色鍍紋。

    黑漆漆的夜里,林羨清感覺到自己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打開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發的短信,內容只有兩個字:溫郁。

    林羨清翻了個身,趴在床上把溫郁的號碼存進去,她又在微信里搜了這個號碼,結果查無此人。

    所以他是只辦了個手機號碼,都沒注冊微信或q.q什么的嗎?

    突然一陣強風吹進來,老舊窗戶的插梢松動,窗戶直接彈開,涼風鉆進屋子里,林羨清下意識縮了縮肩膀。

    她盯著手機,只能跟溫郁回短信:〈號碼存啦。〉

    -〈嗯。〉

    〈你確定以后都要跟我用短信交流嗎?一條就要一毛錢!〉

    -〈那我給你錢,發短信吧。〉

    林羨清盯著這句話看了一會兒,很莫名地,她覺得這句話說得怎么好像她是被溫郁買去當陪聊的。

    她實在是冷,就趿拉著拖鞋走到窗邊,一只手捏住窗框,另一只手還在打字:

    〈晚安。〉

    她動作停住,頭低著,一直在等溫郁的回復。

    結果半天溫郁都不理她,林羨清皺了眉。

    什么啊,客氣地回她個“晚安”會怎么樣啊。

    抱怨完的下一秒,連續兩條消息就彈進來:

    〈晚安。〉

    〈好夢。〉

    她松松嘆了口氣,剛準備關上窗戶,一抬頭就看見一輪月亮掛在上面,周圍繞了一圈星星,天上像撒了一把鉆石,閃得很。

    院子里種了好些綠植,夜里有幾點螢火縈繞在周圍,場面很治愈,好像什么電影場面,涼風撲到林羨清臉上,她深吸一口氣,覺得渾身舒暢。

    手機屏幕還亮著,溫郁發的“晚安”和“好夢”都掛在上面,林羨清低頭看了一眼,心情愈發快樂了。

    她彎著眼睛,很輕地對月亮說:

    “明天見。”

    明天要見,明天的明天最好也要見。

    另一邊的溫郁正靠在后窗旁,他家的院子里鉆進好多蟬,夜里叫得吵人。

    溫郁剛摁滅手機,側頭往院子里看去,只看見灑了一地的清輝。

    小霹靂從屋子的角落里鉆出來,跳上他的腿,溫郁低了頭,手指輕搭上她的腦袋。

    清冷的月光映在他好看的眉眼,少年看上去心情很好,饒有興致地逗貓。

    溫郁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彈進來一條短信:

    〈終于舍得買手機了,什么時候舍得回來?〉

    下一條:〈爺爺不會回去了,你確定還要自己一個人住那兒?〉

    最后一條是:〈溫郁,你無路可走。〉

    溫郁掃視完所有的短信,長指拖動幾下,把號碼拉黑。

    他這個號碼只給兩個人發過短信,第一個是他爺爺,第二個是林羨清。

    他的神色忽然變沉,直接把手機關機,隨手扔在涼席上,然后側了頭推開了往他身上蹭的貓腦袋,拖著步子回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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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羨清早上又差點遲到,一路跑到教室里,氣喘吁吁地坐下。

    溫郁正趴在桌子上補覺,胳膊環著腦袋,只露出半邊眼睛,林羨清看見他眼睫顫了幾下,睜眼的時候連眼梢都看得出倦意。

    “沒睡好嗎?”她問,從包里摸了下,卻摸了個空。

    她身子僵住,腦袋探進包里,確認自己真的沒帶算盤。

    林羨清一邊懊惱一邊給林老爺打電話,讓他把自己房里書桌上的算盤送過來。

    林老爺的脾氣有點小爆,責怪了她幾句后,嘴硬著說:“看我要是不在家里誰給你送,多記著點事兒啊,你之前忘帶幾次鑰匙……”

    他說了個沒完,電話那頭卻能很明顯地聽見小三輪被啟動的聲音。

    林羨清拿他沒轍,“小心點開車,掛啦。”

    掛了電話后,她注意到溫郁正難耐地捏著眉心,身子懶散地往后靠,眉頭緊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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