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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宋 第58節(jié)

    陌蟬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趙士程看她不信,道:“去找些硝石,還有蜂蜜、鮮果來,我請你吃超好吃的冰粉。”

    陌蟬忍不住磨了磨牙,請我吃?

    到時肯定又是公子來指揮她做吧?

    公子這把人指揮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性子,到底是和誰學(xué)的啊?

    但對她來說,只要不繼續(xù)熬豬皮,都是好的。

    她飛快離開,去找東西了。

    “等等!”趙士程喚住她。

    小姑娘回頭轉(zhuǎn)身,等他說話。

    趙士程想了想,補充道:“把母親也過來,對了,把大嫂和五嫂也叫過來。”

    一個也是請,一群也是請,別浪費了,一起來吧。

    小蟬于是又轉(zhuǎn)身去辦事了。

    “等等!”趙士程又喚住她。

    小蟬轉(zhuǎn)過身,面無表情地看著小孩。

    “再打些羊奶回來。”趙士程補充道,“要新鮮的。”

    既然都能有果凍了,那就把奶茶也弄了吧,反正那么簡單,算是提前犒勞一下這些將要進(jìn)入后勤鏈條的勤勞女士們,老爹房里好像還有些上好茶葉,征用了。

    尤其是母親大人,等紙包不住火時,被賄賂過的嫂嫂們,也可以被一起拉來分提火力啊!

    我真是個小機靈!

    小蟬點頭:“公子,您再想想,還有嗎?”

    趙士程認(rèn)真想了一下:“沒有了,去忙吧。辛苦你了!”

    第76章 你給我等著

    明膠磨粉, 取一份用開水化開攪拌,放涼后用銅制容器放在硝石水中降溫后,舀出一大勺放入碗中, 淋上紅糖水, 放上新鮮水果塊,加上細(xì)碎的果脯和山楂, 便是一碗好吃的水果冰粉了。

    再用茶葉加羊奶煮開, 用一塊明膠切丁, 用滾水煮兩分鐘后, 加在羊奶茶里,就是帶燒仙草的珍珠奶茶了——雖然這珍珠不圓,但也是很有嚼勁,至于燒仙草嘛——沒有過濾過的明膠凍,至少在灰不溜湫的顏色上是相似的。

    如果再加上地窖里珍藏的冰塊, 那在這炎炎夏季,就簡直是至高無上的享受,碾壓那些各種雜草糖水煮出來的湯飲子。

    不止兩位嫂嫂十二分的喜歡, 老母親也吃了一大碗, 若不是趙士程說吃太多冰的會壞肚子, 她們都能當(dāng)成晚飯吃。

    這個過程并不復(fù)雜,這年頭的人沒被后世那品類萬千的奶茶洗禮過, 普通的味道就足夠征服他們了,五嫂更是喜歡極了, 連連喚著要在自己的園子里售買這道飲品, 她還舉一反三, 雖然等過兩個月園子修好了, 天氣肯定沒那么熱了, 但這奶茶完全可以變成熱飲,不加冰反而能降低成本。

    種氏也很喜歡,覺得這園子確實是大有可為,于是臨時決定也買上幾股,算是支持兒子兒媳。

    一家人的氣氛就很融洽。

    趙士程則把剩下的明膠送給母親、兩位嫂子每人一份,剩下的幾斤,給了小蟬做為辛苦費。

    小蟬其實有些惶恐——她已經(jīng)有些明白自己掌握這種方子價值幾乎何,但趙士程卻只是笑了笑:“不算什么重要的東西,你以后會遇到很多類似之物,到時,不要怕就是了。”

    小蟬心里打起鼓,她覺得自己可能上了一條船,且沒有機會下去了。

    ……

    在賄賂了幾位嫂子后,趙士程又去找大哥。

    大哥正在以陪妻兒的理由在樹下發(fā)呆,雖然他凝視著妻兒的神情的很是溫和,但趙士程已經(jīng)敏銳地洞察了大哥的咸魚本質(zhì),這位趙仲湜家的嫡長子,其實很享受這種無所事事的生活。

    所以,趙士程完全就沒有心理負(fù)擔(dān),他打著空手,帶著微笑,才踏進(jìn)院子,就大聲道:“大嫂,我想讓大哥陪我出去玩,可不可以啊?”

    劉氏見小孩來了,笑盈盈地起身:“長兄如父,這本就是他的職責(zé),夫君你……你發(fā)什么呆啊,聽見小叔說什么了么?”

    趙士從眉頭蹙起,不太想動:“這,天氣炎熱,虎頭你還小,在家避暑就可,不應(yīng)四處亂跑……”

    趙士程抬起頭,小聲道:“可是,再過些日子,我就要回密州了,不知多久才能再來汴京了。”

    趙士從還在拒絕:“為兄還要教你侄兒寫字,這是昨天就說好的,人無信不立……”

    趙士程挑了挑眉頭,然后扁扁嘴,神情很快低落下去,那要哭不哭的樣子太過讓人心疼,以至于劉氏瞬間憐意大起,伸手就在夫君腰上一擰:“說什么立不立的,小叔才多大,你陪他出去玩會怎么了,家里缺你這一天么,天天盯著孩子們,他們還嫌棄你煩人呢!”

    就這樣,趙士從被妻子果斷地趕了出去,她身邊的兩個小孩不但沒有給父親說一句好話,反而一個個都露出了八顆牙齒,顯然是贊同母親的說法。

    趙士從無奈地牽著小孩的手,走在回廊里:“你就不能找你五哥么,他那么好騙。”

    趙士程聳聳肩:“我倒是想,但他最近都在找錢,京城里能騙、能幫忙的宗室都給完錢了,剩下的都是些不那么好對付的,所以五哥沒空帶我出門了。”

    趙士從更無奈了:“你這是把我拉去哪?”

    “馬廄啊,我的小毛驢在那里邊,你是愿意幫我牽個小驢呢,還是想要抱我一路?”趙士程向他露出一個天真的微笑。

    趙士從嘆息道:“你這是連裝都不裝了。”

    趙士程沒回答,但是哼起了歌。

    趙士從無可奈何,只能依他,同時感慨這哪是個弟弟啊,分明是位祖宗。

    沒一會兒,趙士從牽著毛驢,帶著小孩,離開了趙府:“那虎頭啊,你這是要去哪里玩,有決定么?”

    “若我說沒有,大哥你要帶我去哪里呢?”趙士程趴在驢頸上,好奇地問他。

    趙士從想了想,道:“若如此,我應(yīng)是拿著釣竿,去河邊坐上半天才是。”

    沒想到大哥還是個釣魚佬,趙士程不由笑道:“那大哥你釣魚的水準(zhǔn)高么?”

    趙士從搖頭道:“不曾見過魚。”

    趙士程心中不由憐意大起:“那也太慘了吧?”

    說好的釣魚佬永不空軍呢?

    趙士從微笑道:“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只是喜歡對著山山水水靜思,忽略了魚鉤而已,這世上本無凈土,還得自己去尋覓開辟。”

    趙士程懂了,老哥喜歡一個人胡思亂想,魚什么的只是一個借口,他就是想咸魚,想趟平,想在自己的世界里平靜生活。

    “那么大哥,如果有一天,這天下都找不到一片可以讓人發(fā)呆的凈土,你要怎么辦呢?”趙士程對此非常好奇。

    “那也不是我們這些宗室可以改變的,”趙士從牽著小毛驢,走在喧囂的大街上,隨意道,“我喜歡想事,卻很少去實現(xiàn),或許再過些年,我連想也不會想了呢,人這一世,為誰辛苦為誰忙,過好自己這一世,已是幸運了。”

    “原來如此。”趙士程撐著下巴,看著哥哥的側(cè)臉,心中有些明白,大哥也許是聰慧的,但宗室的生活已經(jīng)讓他在舒適區(qū)里不想動彈,可能再過些年,他連那個聰明的腦子也要放棄了,這是萬萬不可的。

    躺平,做夢去吧!我都沒躺下,你們都得給我努力。

    “所以,虎頭,想好去哪了么?”趙士從轉(zhuǎn)頭問他。

    “我想好了,但是不知道去哪。”趙士程無辜地看著他,“大哥,你知道哪里病人多,且看不起病,只能等死么?”

    趙士從狐疑地看著他:“你想做什么?”

    趙士程拿出一顆咖啡豆一樣的東西:“我煉了幾顆丹,想找人試試藥。”

    趙士從看著他,皺起眉:“你不早說。”

    趙士程眨了眨眼睛:“早說晚說,有什么不一樣么?”

    趙士從斜他一眼:“當(dāng)然不同,回府吧,我們得多帶幾個人。”

    “很危險嗎?”趙士程道。

    “看不起病吃不起藥的,都是貧家子,他們住的地方,都是些窮困潦倒之輩,你我這樣的公子哥兒進(jìn)去,不多帶幾個隨從,是給人當(dāng)送財童子都是小事,說不好你一進(jìn)去就被搶走,到時被人賣了,都不知去哪找。”趙士從無奈道,“罷了,這幾日我都帶著你,你這小子,太不安份了。”

    于是兩人又回到趙府,但卻沒有再出門,趙士從找到了管家,讓他們幫著找愿意試丹的病人,每人可以給一貫錢。

    “這行么?”趙士程有些擔(dān)心,“會不會帶來什么疫病啊?”

    而且他覺得這是哥哥不想出門找的借口。

    “知道怕了?”趙士從輕哼一聲,“放心吧,他們都是知道惜命的,快死不會找,染疫的不會尋,為了不污你的眼睛,怕是連太難看的人都不會找。”

    趙士程皺眉道:“這么苛刻的條件,真的找得到人么?”

    趙士從忍不住笑了起來:“虎頭,何不食rou糜啊,你怕是真不知道這世上有多少人吃不起藥呢。”

    趙士程有點生氣:“我這么小,不知道有什么不對,你不能笑我!”

    趙士從于是大笑起來。

    ……

    笑歸笑,趙士從說得還是很準(zhǔn),不到一個時辰,趙士程就在偏院里,見到了四五個重病之人。

    這些人大多是二三十歲的壯年漢子,臉色有紅有白,大多高熱不退,有些還有外傷。

    按管家的說法,趙府離城中的碼頭很近,很多碼頭討生活的貧民,為了不磨損衣服,大多裸著上身扛包挑貨,受到外傷,或是染上風(fēng)寒后,就無力治病,只能硬熬。

    這種病人數(shù)不勝數(shù),甚至碼頭上力夫隔不了多久就會換一批,找到碼頭上幫派主事,治病還有錢拿,讓他們幫著找些壯年的病人,簡直是再容易不過了。

    這次的病人有四個,一個是傷寒高熱,一個是骨折后引起的發(fā)熱,還有一個是腹瀉不止,一個是背上長瘡。

    這些病,放在后世都不是什么大病,普通的鄉(xiāng)鎮(zhèn)醫(yī)院也手到擒來。

    但趙士程拿出那幾顆糖豆樣的東西時,心里也有點沒底。

    大蒜素的粉末直接服用是沒有效果的,會被胃酸破壞,只能依賴不好消化的明膠包裹,讓它們抗住胃酸,去到腸道被吸收,才能達(dá)到廣譜抗生素的效果。

    他這東西非常簡陋,還是用乙醇提取的,放到后世就是毒膠囊 原料藥,被逮住至少三年起步的那種。

    不過這年代的病菌還沒被抗生素毒打過,應(yīng)該問題不大,至于毒性嘛,脫離劑量談毒性都是耍流氓!

    先試試吧。

    于是趙士程把每顆藥品的分量,明膠的厚度都做了記錄,這才發(fā)下了藥品,第一個病人拿到后,虛弱的臉上露出視死如歸的神情,放在嘴里一嚼……

    “不能嚼!這丹藥得生吞!”趙士程氣得跳腳,他這次過來就帶了那么一點大蒜素應(yīng)急呢!

    于是又換了藥品,只是因為水備得少,他們吞得都很艱難,有一個人被噎得險些背過氣去。

    趙士從用懷疑眼光看著弟弟,仿佛在譴責(zé)他草菅人命。

    趙士程轉(zhuǎn)過頭去:“過一天,我們就知道結(jié)果了。”

    你給我等著,過不了幾天,就是你求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