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被迫嫁入豪門 第24節
這給慕辭的心又添了一道傷,他愈發的沉郁,最后連白零都不愿意搭理了。 白零自討沒趣了幾次,漸漸的也不怎么來了。 不知道為什么,慕辭開始吃不下飯,他發燒的時候也常常沒有胃口,但不會像現在這樣,一看見食物就想吐。 有一次顧淮從公司回來,正好撞見女傭拿著餐盤從臥室出來,上面的幾碟菜居然一口也沒動過。 顧淮一下子就惱了,叫住那女傭,“怎么回事,他一點兒也沒吃?” 女傭嚇得一個哆嗦,連忙道:“慕先生說沒胃口,叫拿出去。” “他叫你拿出去你就拿出去?給我送進去,我看著他吃。”顧淮一把推開門,指使女傭把餐盤擺到床頭,又對慕辭道:“起來吃飯,你看看你瘦的,再不吃飯……” 顧淮盛氣凌人的話忽然頓住了,因為他看見了慕辭消瘦的鎖骨,十分驚人的從寬松的衣領中泄出來。 慕辭睡著了,呼吸都不是很明顯,但身上瘦得實在是太驚人了,顧淮記得剛把他抓回來的時候這人雖然也瘦,但身上還有幾兩rou,完全沒像現在這樣,好像只剩下一把骨頭了,下一秒就要飛灰煙滅一樣。 顧淮心生不好的預感,扭頭看向女傭,一瞬間眼里的光銳利無比,“他不吃飯有幾天了?” “這個……”女傭戰戰兢兢的絞著手指,“加上今天,快,快三天了……” “三天了你不告訴我?!”顧淮的音量猛然高了,震得那女傭一個顫栗,“我,我,顧總您從沒過問,所以我,我不敢去打擾您……” 這些天里顧淮確實對慕辭不好,以至于顧家上下,除了江文璟和白零那幾個,其他不知情的,都以為這人已經失寵。人攀權附勢是常態,所以下人們伺候都不如以前用心。 “滾出去!”顧淮的臉色難看極了,怒聲吼道,小女傭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連門都忘了關。 慕辭被他這一聲給驚醒了,疲倦的看了他一眼,又閉眼睡了過去。他好像很累的樣子,連恐懼都沒力氣表達了。 但是顧淮知道這不僅僅是累,整整三天幾乎不吃東西,慕辭的身體已經快到極限了。 顧淮忽然感覺很恐慌,仿佛眼睜睜的看著面前的生命慢慢流逝,就像指間的沙粒,抓得越緊,消逝的越快。 他的嗓子有點兒干澀,慢慢的坐下,小心翼翼的撫上慕辭打著繃帶的小腿,低聲道:“你的腿疼不疼,你把飯吃了,我給你喂點兒止痛藥好不好?” 這是自從慕辭被抓回來之后,顧淮第一次做出讓步。 但是曾經讓慕辭渴望的鎮痛劑也沒有任何吸引力了,慕辭僅僅是很困,提不起精神來,他想把自己完全的隔絕起來,不愿意和任何人說話。 顧淮伸手把他抱起來,手上的感覺比視覺要更加直觀,他幾乎覺得懷里的僅僅是把骨頭,輕飄飄的沒有一點兒重量。他的身體什么時候衰弱到這種地步了?顧淮膽戰心驚的想著,這人簡直就如同瀕臨死亡一般。 他忽然就后悔了,實實在在的后悔了。 顧淮小半生殺伐果斷,辦事只憑心意,從不后悔,但這一次,他是真的痛恨自己。 慕辭那么脆弱那么單純的人,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手段。為什么當初那么狠心的嚇他,打他,不給他止痛劑,甚至連治療都只做最基礎的。顧淮只是逞一時意氣,卻沒有考慮到慕辭的身體能不能承受得住,也沒想到后果會這么嚴重。 如果這個人就這樣死了……顧淮不敢想下去。 顧淮舀了勺粥送到慕辭嘴邊,輕聲哄道:“吃點兒東西吧,等會兒我帶你出去散步?” 慕辭只是搖了搖頭,避開了湊過來的勺子。 顧淮耐心的繼續哄,“不合你胃口嗎?你想吃點兒什么,我叫廚房現在就做。” 慕辭沒說話,眼睛垂著,盯著空氣中虛浮的一點發呆,久到顧淮都以為他會理自己的時候,慕辭忽然開口了:“不要管我了,顧淮。” 顧淮的手指猛然捏緊,幾乎把純銀的勺子掐斷,過了片刻他克制住自己內心的滔天巨浪,用一種非常平靜的語調說道:“我不管你誰管你?你在外面的時候又沒有人照顧,都瘦成這樣了。” “萬一……”顧淮咬緊了牙,“萬一你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得了重病,受了傷,你該怎么辦?” 慕辭輕輕的說:“得了病我就死了,受了傷我就死了,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那又如何!顧淮簡直要爆發了,但是看到慕辭蒼白的臉,他又堪堪忍住。 他現在才發覺慕辭的思想和常人好像不太一樣,慕辭的求生欲望似乎不是特別的強烈,有種非常灑脫而隨意的感覺。 就好像這世界若是合他意,那么他就可以好好活著,但若是這世界讓他悲傷又難受,慕辭就不愿意苦苦掙扎,寧愿隨波逐流,生死由定。 難道說,他…… 直到最后慕辭也沒有吃下一口東西,僅僅是喝點兒水。 顧淮想要強行喂他的時候,慕辭就真的無法克制的吐得昏天黑地,渾身都在抖。不是他不想吃,是他的身體已經接受不了食物了。 顧淮無法,只好叫人給他打了營養針,等他平復下來之后,又帶他去了醫院,做了全身檢查和神經系統檢查,見了心理醫生,甚至還做了dst和trhst。 這兩項實驗室檢查都是用來檢測抑郁癥的,事實證明,顧淮的擔心并非杞人憂天,江文璟拿著報告單出來的時候,確診那一欄清清楚楚的寫著:心因性抑郁癥。 “這種類型的抑郁癥一般都是因為某些長久的精神刺激或緊張等應激因素所造成…”江文璟不由得白了顧淮一眼,毫不留情的戳他的痛處,“沒錯,估計就是因為你。” “……”顧淮煩躁的咬了咬牙,一拳打在醫院的墻壁上,“我哪知道他那么脆弱?我就是氣急了,我……” “你到現在還推脫責任?”江文璟現在也不顧不上什么上司下屬的禮貌了,心直口快的道,“任何一個正常人被你那樣對待,不瘋了都算好的,你還覺得慕辭這叫…脆弱?!” 醫生總是有種不言而喻的威嚴,顧淮愣了一下,隨后頹然的坐到椅子上,嘆了口氣,“我知道,都是因為我,我對不起他。” 江文璟冷眼看著他,過了片刻,顧淮又抬起頭,“他還吃不下飯,這是怎么回事?” “抑郁癥引起的輕度神經性厭食癥,最近兩天先輸營養液吧。”江文璟仔細看著報告單,“我已經聯系了一個很權威的心理醫生,先給他做幾次催眠治療,等情況好些了,可以讓他循序漸進的吃東西。” 顧淮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他現在心里不比慕辭好受,一顆鮮紅的心臟像被鐵絲捆住了一般,喘不過氣來。如果說慕辭的真的毫不留戀的離開了這個世界,顧淮所承受的痛苦絕對不比他少一星半點兒。 可那又怎么樣呢?顧淮所有的愛意,眷戀,向往,對慕辭來說,都只是一種沉重的枷鎖,以至于他們兩個人都陷入了無法逃離的怪圈,彼此鮮血淋漓的傷害著。 顧淮忽然很想傾訴一下,但面前只有一個江文璟,顧淮便對他道:“你說,要是我改掉這個壞脾氣,好好地對他,照顧他,他會愿意原諒我嗎?”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顧總。”江文璟扶了扶眼鏡,意味深長的看著他,“你要是足夠愛他的話,早就改了,何必拖到現在?” “我……”顧淮閉了閉眼,往椅背上靠了一下,“我是真的愛他,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 這一刻他又不像那個時時刻刻都完美無缺,殺伐果斷的顧家家主了,江文璟審視著他,覺得他僅僅是個求而不得的,可憐的癡情人。 第四十五章 比顧總還混蛋的男人 自從慕辭確診心因性抑郁癥之后,顧淮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簡直要把慕辭寵到天上去,絕對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甚至還專門把大宅里的傭人拎出來訓話,雄赳赳的指出了三項基本原則:尊重慕辭,關愛慕辭,照顧慕辭。以及一項最高指令:逗慕辭開心,要像春風一般呵護他,愛護他。 好像完全把慕辭逃走的那些天里,自己所承受的沉重的擔憂,噬骨的思念,滔天的怒氣和怨氣等等一切負面情緒都拋到了腦后,但其實顧淮自己知道,比起慕辭的健康,那些情緒其實不值一提。 孰輕孰重,顧淮還是能拎得清的。 所以這些天里顧家的人從上到下全都大開眼界,每天早上一睜眼就能看到顧大家主上趕著湊到慕辭獻殷勤。除了每天去總公司的那些時間,剩下的時候全都膩歪在慕辭旁邊。 慕辭煩不勝煩,隱約覺得自己的病情更嚴重了… 但是他的身體確實在一天天的好起來,在輸了兩天的營養液之后,他被送去心理診療室做了一次誘導治療。 那位江文璟的朋友,頗具權威的心理醫生,是個地道的俄羅斯人,叫做理查德。 顧淮開了不菲的報酬讓他留在了顧家,專門收拾出一間診療室,讓他做了慕辭的私人醫生。 理查德最開始還是不太愿意的,盡管顧家開出的薪資比他原來的要高三倍,但俄羅斯人總有一種故土情節,不太樂意漂泊異鄉。 不過這故土情結沒持續太久,在品嘗了顧家廚師的麻婆豆/腐和糖醋魚之后,理查德迅速的被東方的美食所俘虜了,義正嚴辭的要留下,不治好慕辭絕不回國! 理查德向江文璟詢問了發生在慕辭身上的所有事情,江文璟知無不答,除了穿越的事情,其他全部都說了,包括這可憐人曾在顧家受到了多么慘絕人寰的折磨。 理查德表示慕辭患上抑郁癥真是理所當然,他沒直接崩潰真是太堅強了。 其實知道了這些事情之后就好辦多了,對癥下/藥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最一開始理查德沒有給他催眠,只是進行一些看似隨意的聊天,再輔助幾種藥物。 這些措施都很有效,尤其是慕辭一個愚昧無知的古代人,對心理醫生的手段毫無提防,三句兩句就被對方攻到了心門,妙手化心傷。 慕辭的情況好了一點兒,但也僅限于一點兒,顧淮帶給他的傷害實在是太大了,有時候他特別的抗拒輪椅,因為這種東西總會讓他產生一種自己徹底殘廢了的錯覺。 病情嚴重的時候他甚至會狠狠的咬自己的手腕,出現自殘的舉動。 顧淮無法,只好勒令不許輪椅拐杖這種東西出現在慕辭眼前,每天晚上他親手抱著慕辭下樓,到小花園里散步。 后來不知聽誰說養寵物對心情好,正好院子里用來看護的德牧犬生了幾只小崽子,才幾個月大,顧淮挑了只活潑的抓過來,塞到慕辭懷里叫他養著玩。 小狗傻乎乎的,歪著腦袋耷拉著耳朵去舔慕辭的手心。慕辭有點兒難以應付,茫然的任它舔著。 “喜歡嗎?你給它起個名字?”顧淮殷切的看著他——這些天來,慕辭幾乎沒有跟他說過話,也從來不理會他的問題。 慕辭迷茫的抱著小狗,感受著這小東西身上蓬勃的生命力和好動的性格。小狗竄來竄去的,慕辭一只手幾乎抱不住它。 “……你來起吧。” 最后慕辭把問題推回了顧淮,顧淮一點兒也不介意,甚至非常高興,因為這是慕辭被抓回來之后,頭一回心平氣和的與他交談。 “叫平安可以嗎?”顧淮征求著慕辭的意見,溫柔的望著他,“我希望它能和你一樣,一輩子都平平安安的。” 慕辭閉了閉眼,好像有些疲倦,“隨便吧,我想回去了,想睡覺。” 這時候才晚上七點,慕辭的困乏總是來的很早。顧淮點了點頭,俯身將他從藤椅中抱了起來,帶回臥室去。 他小心翼翼的把慕辭放到大床上,給他整理好枕頭,調了空調溫度,伸手拉起薄被蓋好,非常細心的照顧,好像手底下的是個什么易碎的絕世珍寶。 最后他想湊過去吻一下慕辭的唇角,猶豫了一下,怕他不愿意,還是克制住了,只是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頭發,低聲道:“為什么把頭發剪了?打理起來不方便,還是因為夏天太熱了?” 慕辭答非所問,淡淡的盯著床頭的燈,“我的病很嚴重嗎?” 顧淮愣了一下,隨后趕緊安慰道:“沒有,你放心,你的腿好好養一個月就能恢復了…” “不是這個。”慕辭打斷了他的話,“是別的病。” 顧淮忽然語塞,他并沒有把慕辭患抑郁癥的事情告訴他,但是慕辭太敏感了,這些天的特殊對待一定讓他察覺到不對勁了。 “我總是做噩夢……”大概是這些天經常和心理醫生聊天的緣故,慕辭的傾訴欲望變得特別大,不管跟誰都想訴說一下自己的苦處。 眼前沒有別人,只有一個罪魁禍首顧淮,慕辭只能跟他說。 顧淮心里內疚的一抽一抽的疼,放緩聲音問道:“你做什么噩夢了?” 他本以為慕辭是夢到了自己,心里還苦澀,不知自己在他的夢里是怎樣兇神惡煞的存在,沒想到慕辭卻說,“我總夢到季云舒。” “季云舒?”顧淮一陣妒火中燒,他已經很克制了,但酸酸的醋意還是絲絲縷縷的冒了出來,“你們不是很恩愛嗎?為什么夢見他是噩夢?” 難道是因為愛而別離,生死相隔,才說是噩夢? 顧淮是個小氣而多疑的男人,此時就恨不得慕辭做噩夢的時候,也是夢見自己。 慕辭卻不說話了,閉上眼似乎要睡覺。 顧淮又問了幾句,自討了個沒趣,便也翻身上了床,和他并肩躺在一起。 時間還早,顧淮本來沒打算睡,但是躺了一會兒困意又上來了,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聽見身邊的人說:“其實…雖然你對我這么壞,但我最恨的還是季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