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風華 第1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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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氏解釋道:“這些東西他都寶貝得緊,所以平日我很少讓人打掃。他不在家的時候,這書房也很少有人來。” 書案上放了一本《營造法式》,顧九隨手拿起來翻了翻,書頁上隨處可見用朱筆圈畫增寫的內容,顧九看不太懂,便想把東西讓沈時硯瞧瞧。然而她剛一合上書冊,余光中掃到了什么,又連忙打開。 在一張講述船的書頁上,寫了四個字:二月初五。 顧九隱隱覺得這個日子有些熟悉,她沉思一瞬,微微睜大眼。 二月初五。 這個時間恰好是她來汴京城的日子。 第111章 祭5 “巧合罷了。” 是巧合嗎? 顧九第一個想法便是這個, 但是緊接著她便想到了玉清宮。 之前柳云苓那個案子牽扯出白云觀和骨瓷有關系,那玉清宮在其中應該不無辜。而如果呂紹文的死與玉清宮有關,那這次, 會不會又是沖著她來的? 楚安見顧九盯著那本書出神,不由湊了過去, 看到那四個字時微微一愣。他正要開口, 稍一抬眼,卻見沈時硯不知何時已經停在他身邊。 沈時硯只輕輕掃了一眼, 視線便落到不遠處的燭架上,一排排蠟燭井然有序,但邊角處——卻明顯少了一個。 沈時硯忽然問道:“自昨晚至今,有沒有人來書房打掃?” “沒有,”任氏道,“眼下這種情況, 我也不敢隨便讓下人進來。只有白日時,大理寺的人來此搜查過。” 楚安按耐不住好奇心, 低聲問道:“你察覺出什么了?” 沈時硯點頭,慢慢打量著書房內的擺設布局,視線最終落到那擺在幾案最顯眼的木制高閣上。這精致小巧的閣樓是由數百根細木條相互交叉壘成的, 近一尺的高度,以及這不同于榫卯的結構,讓人湊近時都不敢呼吸,生怕一不小心便促使它轟然倒塌。 沈時硯走過去,看了一會兒,抽出其中一根木條, 恰好露出一個四方小孔。修長的中指往里探入, 輕輕一撥, 只隱隱聽見有齒輪摩擦轉動的聲音,頃刻間,幾案背后的墻壁豁然陷了進去。 一個逼仄的甬道出現在眾人面前。 楚安驚呼一聲,連忙跑過去:“王爺,你如何知道這房間會有這么一個東西?” 他上下打量著那木閣樓,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看似不堪一擊的小東西卻是紋絲不動。 楚安道:“這是固定好的?” 沈時硯點頭:“只有這一根木條可以抽出。” 楚安真是開了眼:“王爺你還懂這些啊?” “不懂,”沈時硯笑了笑,坦言道,“只是這根木條的橫斷面顏色比旁的要深些,應是受過汗漬侵蝕,故而猜出來的。” 沈時硯看向不遠處的三人:“你們不知道這甬道的存在?” 一旁的任氏和她那兩個兒子已是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其中一人望著那幽深的甬道,緩緩回過神:“父親從未告訴過我們。” 那甬道入口狹窄,里面一片漆黑。楚安躍躍欲試,正要頭前帶路,沈時硯卻攔住他。不等他反應過來,沈時硯已是彎腰走了進去。 顧九和楚安緊跟其后。 越往深處,甬道越寬敞,很快三人全部能夠直身行走。 而與此同時,沈時硯也頓住了腳。 不遠處的前方,有一只倒地的木桶,內壁血跡斑駁,散發著揮之不去的腥臭味。 顧九皺了下鼻子,愣住。 這不是人血。 霎那間,她明白過來了。 為何兇手要把殺人點選在仆役們用的茅房里?為何兇手大費周折地引人注意后,卻又把尸體偷偷搬走?以及,又為何兇手在搬運尸體的過程中,沒有在茅房周圍留下半點血跡? 顧九抿了抿唇。 呂紹文怕是......并沒有死。 顧九把那只木桶遞給楚安,讓他出去問問呂府的廚娘,讓她認認這是不是他們廚房的東西。 很快楚安去而復返。 “是,”他道,“那嬤嬤說,這是廚房殺禽時用來接血的木桶,本來有兩個,但昨晚遭賊之后,便只剩下一個了。” 顧九看向沈時硯,眸色沉了沉:“王爺,我懷疑呂紹文是假死。” 她低聲捋開了思緒:“那小廝昨天深夜看到的人可能不是兇手,而是呂紹文本人。” “呂紹文故意引起小廝的注意,然后去了他隔壁的茅房,再悄悄將事先從廚房拿來的生禽血灑在地上。仆役們用的茅房干凈不到哪里去,也正因如此,呂紹文才敢用禽類的血蒙混過關。” 將廚房弄得亂七八糟,也只是為了掩人耳目。 “糞臭味和血腥味混雜在一起,尋常人便不能分的清那地上的血究竟是不是人的。” “然后呂紹文倒在地上,假裝身死。待小廝通過門底縫隙看到他的臉,而被嚇跑時,他便立馬躲起來,緊接著趁全府的人都被吸引過去的間隙,回到書房里——也就是這個甬道。” 而在逃走時,呂紹文勢必會把沾有鮮血和污垢的衣服脫了,否則若是一不小心留下了痕跡,便有可能會讓官府發現甬道的存在。 楚安聽得又驚又愣,他遲鈍一霎,不解道:“可他為什么要假死啊?” 顧九唇瓣動了動,淡淡吐字:“許是為了避禍。” 她臉色微沉:“根據今日張監督所言,我懷疑呂紹文在登州發現了一批骨瓷,而這些東西勢必出現在本不該出現的地方,又或者是旁的原因,讓呂紹文對此起了疑心。但他常年在蓬萊島督工,故而并不知道前段時間官家查封骨瓷的事情,所以他才沒往這方面想,也沒和官家和工部尚書岳真提及此事。” “但呂紹文既然自己前往修內司打聽,想必他覺得這不是一件小事。” “當他從張監督口中得知了骨瓷還有邵副使的事情后,這才猜到出在登州的瓷瓶是何來歷。” 楚安有些不理解:“那他直接進宮面見官家就好了,為什么還要多此一舉假死?” 顧九沉吟片刻,緩緩道:“我猜,呂紹文很可能被人盯上了,而他自己從修內司回來以后也意識到了這件事情,所以他才要通過假死,讓躲在暗處的人放松警惕。” 骨瓷事關重大,呂紹文若是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勢必會引來殺身之禍。 楚安摸了摸下巴,苦思道:“也說不準是兇手殺人滅口。” “這個可能性很小,”顧九道,“首先,如果是殺人滅口,除非是要逼問什么話,否則兇手沒必要把呂紹文的尸體帶走。其次,那只木桶之所以出現在這里,很顯然是事后所留。這個甬道是連呂紹文的妻兒都不知道的存在,除了呂紹文自己,還能有誰知道?” 今日沈時硯之所以發現了甬道的存在,是因為事先便帶著搜查的目的才找到的。正常情況下,哪一個兇手在殺人之后,還有閑心在人家書房里找暗道逃走? 除非事先知道。 而這又回到了顧九剛才說的話:除了呂紹文自己,還有誰知道這個甬道的存在。 家人的可能性很大,但這也就意味著呂紹文的妻兒撒了謊。若是府中其他仆從,那就說明呂紹文一早便被人盯上了——可呂紹文常年居住在蓬萊,這個可能性更小。 這時,沈時硯忽然彎下腰,顧九和楚安下意識看了過去時,他已經直起身,手里多了一枚玉牌。 顧九皺眉:“這是——” 沈時硯道:“玉清宮的東西。” 昏黃的燭火照亮了玉牌的花紋,還有那上面的鐫刻的字。 高鐘明。 顧九愣住。 她推測錯了? 這甬道并不長,半盞茶的時間便走到了盡頭。甬道直通呂府的馬廄,而巧的是,這地方距離呂府的后門不足百步。 呂紹文到底是假死還是被人擄走,暫且沒有定論,但顧九可以確定的是,這便是昨晚兇手逃走時的路徑。 …… 太師府外,二十幾個油把烈火熊熊,圍在朱漆大門外。 高方清扶著高太師從里面走出來,臉色沉了沉:“寧王,這就是你想查此案的原因?” 楚安不滿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高方清冷聲反問:“那你們今夜來此緝拿我二叔又是何意?” 沈時硯拿出那枚玉牌:“這是在呂紹文書房的暗道里找到的。” 他淡著眉眼:“不知高二叔的東西為何會出現在那里?” 高太師道:“誣陷!” 沈時硯收好玉牌,笑了笑:“是不是誣陷,待查明之后再說。只是本王秉公查案,還望太師理解。” 說罷,他抬了抬手,二十幾個人魚貫而入,涌進太師府抓人。 高太師氣得面色漲青:“寧王你好大的威風!” 沈時硯歉意道:“太師不愿配合,本王也只能如此,得罪了。” 不一會兒,官差們又紛紛從里面出來,卻是一無所獲。其中一人稟道:“王爺,人不在府中。” 此言一出,高方清和高太師頓時怔愣在原地。 沈時硯出言提醒:“若是畏罪潛逃,則罪加一等。” 他微微頷首:“所以如果高太師和高少卿得知了高鐘明的下落,還望速速托人報給府衙,如果不是他殺的呂紹文,本王也可早日還他清白。” 說到這,沈時硯頓了頓,微微一笑:“畢竟,本王最看重證據。這點,太師不是很清楚嗎?” 顧九眉梢微挑,隱隱覺得這話有些熟悉。 她想起來了。 是當初高世恒因派人綁走明月而被押進西獄,高太師卻把人強行帶走時所說的話。 顧九嗤笑,心情大爽。 彼之道,終日會還施彼身。 也不等高太師發火,沈時硯已是轉身上了馬車。回到王府,沈時硯本要讓人送楚安回將軍府,他卻擺擺手,說還有些事要辦。 沈時硯便作罷。 他送顧九回臥房休息之后,便去了書房。 夜悄然無息地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