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風(fēng)華 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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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正活了大半輩子,從未見過如許薛明一般心性與才情皆為上品之人。寫策論,針砭時弊,字字見血;吟詩詞,抒青云之志,憐民生之苦。許薛明有少年的意氣風(fēng)發(fā),也有歲過半百之人的秉節(jié)持重。 后來有段時間,大宋天災(zāi)頻發(fā),百姓受其苦難折磨,水深火熱。是以,許薛明便去了治事齋,深研民務(wù),最善水利。 “當(dāng)年他若是參加了春闈,”徐正惋惜道,“必是鼎元。” 聽到此處,顧九不由地想起了黃允。之前楚安給她介紹黃允時,也說了類似的話。 顧九抿了抿唇。 三個學(xué)生,其中兩人都錯過了三年前的春闈,不知是碰巧,還是另有隱情。 沈時硯則忽然問道:“許薛明最善水利?” 徐正怔了下,點頭道:“是。” 沈時硯道:“徐博士可知他對吳中水患一事是否有過研究?又是否去過吳中?” “這......”徐正雖是不明白沈時硯為何這般問,但還是認(rèn)真想了想,緩緩搖頭,“術(shù)業(yè)有專攻,有關(guān)此些事情,他未曾與我提及過。不過,他肯定未曾去過吳中。” 徐正解釋道:“修竹他生在汴京,長在汴京,幼時便拜我為師,從未離開過京都。” 沈時硯沉吟一霎,問道:“徐博士這里可還有他寫的字帖或者其他東西?” 徐正稱有,隨之便起身走到書架處,取出許薛明以前所寫的習(xí)作。 沈時硯翻開看了看,便把東西還了回去。 徐正有些許不解:“王爺這是?” “無事,”沈時硯笑了笑,話鋒一轉(zhuǎn),看向一旁的鐘景云,“你與許薛明既為師兄弟,又是同窗,與他應(yīng)是相熟。你可了解適才本王所問之事?” “怕是要讓王爺失望了,”鐘景云拱手,有些歉意道:“我醉心于儒學(xué),修竹兄也鮮少與我談及這些東西,是以,我亦不清楚。” “關(guān)于修竹的事情,琢玉應(yīng)是比我二人了解得多,”徐正道,“修竹和琢玉關(guān)系最為要好,如今他也去了治事齋,我猜多少受了修竹的影響。王爺所問之事,興許他知道些。” ...... 從徐府出來,坐上馬車,顧九便問及適才一事,她頓了頓,接著道:“王爺是懷疑昨日在周志恒書案上找到的那本《治吳水方略》是許薛明所寫?” 沈時硯笑了笑:“眼下便不是懷疑了。” 若無意外,那兩者的字跡應(yīng)是出自一人。 顧九和楚安對這個答案倒沒有多驚訝,既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查出兩人之間存在某些淵源,周志恒書案上會有許薛明的東西,也算不上多奇怪。 沈時硯吩咐流衡掉轉(zhuǎn)馬頭,去往史氏茶坊。 顧九好奇道:“王爺,不先去找黃允嗎?” 一旁的楚安解釋道:“今日既是旬假,這會兒黃允多半不在國子監(jiān)。” 顧九道:“那便直接去他府上好了。” 楚安笑了下:“御史大夫可不似徐博士這樣好說話,尤其是黃允的母親崔氏。崔氏乃為繼室,膝下只有黃允這一個兒子,自然看得和眼珠子一般緊。若是讓她知道咱們來找黃允是為了命案一事,定然會尋借口擋客。所以啊,縱然咱們今日去了,也不一定能見得上黃允。” 三人再次來到史氏茶坊,楚安說明來意后,問他可還記得。 “這事啊,”史祥立馬就想了起來,嘆道,“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吶,小人自然印象深刻。” 史祥邊回憶邊道:“那時恰好距離春闈沒些時日了,從各地趕來科考的學(xué)子眾多,所以打烊也比往日晚些。小人若沒記錯的話,應(yīng)是剛過子時不久……” 二月的涼風(fēng)還刺骨,夜一沉,寒意便更重了。 已快到了宵禁的時辰,街市上只有一些行人,零零散散的。小販們也陸陸續(xù)續(xù)地收了攤子。 跑堂倚靠著門框一側(cè),望著匆匆過路的行人,打了個哈欠,回頭道:“掌柜的,咱們可以歇息了吧,這瞧著應(yīng)是不會來客人了。” 史祥忙了一天,也滿是倦意,點點頭,讓跑堂去收拾收拾,準(zhǔn)備關(guān)門。 話音剛落,卻見兩個年輕士子從外面進來。史祥瞇著眼瞧了會兒,走在前面的那個,他竟然還認(rèn)識。 “許郎君,”史祥迎了上去,“怎么這個時辰來了?” 許薛明笑了笑,開玩笑道:“無論多晚,總要來照顧史掌柜的生意吶。怎么,史掌柜不歡迎?” “怎么會啊,”史祥也笑道,“蓬蓽生輝,蓬蓽生輝。” 說笑過后,史祥便問道:“許郎君要買些什么?” 他一邊說話,一邊用眼角余光打量著躲在許薛明身后之人。 那人從進店后,便一直低著頭,也不吭聲,幾縷燭光落在他的臉上,將額角的淤青映得分明。 史祥心底咯噔一下,但也沒有多問,待許薛明說了要買之物,便轉(zhuǎn)身去了后廚。 “等小人把糕點裝好,交給許郎君后,兩人便走了。” 沈時硯從袖中拿出周志恒的畫像,問道:“那個受傷的人,是他嗎?” 史祥仔細(xì)辨認(rèn)了一會兒,方才敢確認(rèn)道:“沒錯,當(dāng)時與許郎君一起來的人就是他。” 三人相視一眼。 在尸體旁邊發(fā)現(xiàn)的有毒糕點,應(yīng)該就是這樣來的。 顧九問道:“聽掌柜你這般講述,應(yīng)是與許郎君相熟。” 史祥點頭道:“許郎君經(jīng)常來這吃茶吃果子,他性子隨和又不擺文人架子,故而熟悉。小人還去過兩次許府,給他送糕點呢。” 說到這,史祥嘆了口氣道:“可惜物是人非,人去樓空,現(xiàn)如今許府已經(jīng)成了一處鬧鬼的荒宅。” 顧九和楚安異口同聲:“鬧鬼?” “縱然沒人居住,那好好的宅子怎么會鬧鬼呢?”顧九皺了皺眉,“多半是三人成虎,以訛傳訛罷了。” 史祥卻道:“原本小人也是這般想的,直到后來有天夜里,小人從許府經(jīng)過,一時好奇,便進去了。沒曾想,竟然聽到從府宅深處傳來陣陣凄慘的嗚咽聲,好似那鬼哭,可嚇人了!” …… “你信嗎?”重新坐上馬車,顧九看向楚安,“許府鬧鬼一事。” 楚安搖頭:“我要是信這些,早在調(diào)查鬼新郎和柳娘子那兩個案子時就被嚇?biāo)懒耍哪芑畹浇袢铡!?/br> 頓了頓,他又道:“可看史掌柜的模樣,應(yīng)不似作假啊。” 聞言,顧九笑了笑:“當(dāng)初顧蘭萱說唐府鬧鬼時,那擔(dān)驚受怕的模樣,也是做不了假。” 她撩起窗牖一角,往西望去,正是夕陽漸漸沉下之際。 “史掌柜所說的嗚咽聲一定是真,”顧九松了手,淡淡道,“但肯定不會是鬼怪弄出來的動靜。” 既然要抓“鬼”,必然要等到深夜再去。三人先回了趟府衙,王判官便來稟報帶人前往周府搜信一事。 尋未果。 對于那封消失不見的信件,顧九他們便只能先就此作罷。 旭日西落,天色越來越暗,直待子時左右,他們才動身前往許宅。 街道空蕩,四周沉寂。原本該懸頂?shù)呐曝也恢櫍粝嘛h飄縷縷的蜘蛛網(wǎng)和厚重的灰塵。 楚安和流衡走在最前面,一推開大門,“吱嘎”的摩擦聲沉重綿長,數(shù)不盡的灰塵撲面而來,嗆得楚安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好巧不巧,流衡恰好這時候快了楚安兩步。少年只感到后脖頸微微發(fā)涼,驟然停住腳步,偏頭看向罪魁禍?zhǔn)祝鏌o表情。 楚安被這冷颼颼的眼神嚇得咽了下口水,往后退了幾步,扯住沈時硯的衣袖,尋求保護,悻悻道:“別氣嘛,小流衡,我不是故意的。” 顧九略感嫌棄地斜楚安一眼,上前遞給流衡一方絲帕。 流衡沒接,反而是看向沈時硯。 顧九:“……” 死士都是這么聽話的嗎?沒有主人允許,什么也不準(zhǔn)干。 待沈時硯點頭,流衡才接過絲帕,擦了擦后頸。 四人往府宅深處走去,走在前面的楚安和流衡各提著一個紙燈籠,勉強照亮前面的路。 宅院內(nèi)雜草遍地,門窗殘破半朽,任由藤蔓和蛛絲攀爬纏繞,整座府院荒涼破敗,滿目蒼痍。 再往里走幾步,便能隱隱聽到斷斷續(xù)續(xù)的嗚咽聲。 凄切悲涼的聲音,久久回蕩于空曠寂寥的府邸,好似那黃泉路上嚎冤的鬼哭。尤其是伴著穿堂而來的夜風(fēng),涼意攀附后背,令人不由地頭皮發(fā)麻,毛骨悚然。 越往里走,嗚咽聲越大,直待他們來到后院的長廊時,恍若置身于亂墳崗,群鬼哀嚎,凄厲可怖。 顧九抿了抿唇,還要再往前查看時,卻被沈時硯忽然攥住手腕。 她垂眸掃了眼那只白皙修長的手,抬眼,面露不解:“王爺?” 沈時硯松了手,指向他們身側(cè)的墻壁。 顧九順勢看過去,微微一愣。 木制墻壁上有個拳頭大小的窟窿。 她視線慢慢往上移,墻壁上這般的窟窿還有很多。 顧九快步穿梭在游廊里,幾乎每一處殘破不堪的門窗上,都有這些小窟窿。 她忽地停步在某處,慢慢伸出手,擋在小窟窿前。 一股涼意悄然匯聚在掌心里。 顧九轉(zhuǎn)身,看向沈時硯,明白了他適才的意思。 “王爺,是風(fēng)。” 這令人寒毛卓豎的動靜,是這些穿洞而過的風(fēng)聲在搞鬼。 楚安也立馬明白過來,眉頭皺起:“這些小窟窿不可能是自然而成。” 他頓了下,心有懷疑:“許薛明?” 顧九看向死氣沉沉的庭院,眸色肅然:“現(xiàn)在許薛明是死是活都暫且不知,不好說。” 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人來過這,并且布置了這一切。 弄懂了“鬼哭”,他們便提燈進了房屋。 殘破的家具東倒西歪,到處是厚重的灰塵蛛絲,滿地狼藉。 一連看了好幾間房屋,皆是如此。 顧九長眉緊蹙,幾乎可以篤定道:“曾有人來搜過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