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風華 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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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九看了一眼外面陰沉黑暗的天色,再打量著何峰那魁梧健碩的身材,清楚靠自己逃跑的可能性幾乎為零。眼下,顧九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沈時硯身上。 他那么聰明,應該很快就能找到自己。 顧九緩了一口氣,不斷在心里重復這句話,試圖撫慰自己的情緒。 何峰察覺到顧九醒了,抬起眼皮,沉沉地看她一眼,又垂下眼,不說話。 顧九輕咳一聲:“這位大哥,我從未見過你,理應沒得罪過你,無冤無仇的,你為何將我綁來此處?” 何峰擰眉盯著顧九,沉聲道:“少耍花招,我之前在寧王的馬車上見過你。” 顧九眉心一跳。 何峰將她綁到此處,卻還沒有要殺她的原因,顧九大概能猜到:想和沈時硯換取田蕙芝。 只是顧九想不明白的是,把她迷昏帶出西獄的人并不是何峰。那人手里有她的戶籍和路引,分明是清楚她和沈時硯的交易。 可這件事只有四人知道,沈時硯、楚安、流衡和她自己。 顧九心底爬上一絲被暗算的涼意:“是誰幫你將我從牢獄帶了出來?” 回答她的是一片冷冰冰的沉默。 “何郎君,我知道你想做什么,”顧九緩緩吐出一口氣,平靜道,“只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那人真心想幫你,為何不直接把田氏帶出來?反而繞個圈子把我交給你。他明明有這般的本事不是嗎?” 何峰用粗樹杈撥弄著篝火叢,聽到這話,動作一頓。 “我知道你救蕙芝jiejie心切,可你也要想一想,那人到底是想要幫你,還是想做你的催命符。” 篝火虛浮跳動,光線映亮了何峰臉上那道猙獰的傷疤。 “我管不了這么多,”何峰狠聲道,“我只要她活。” 一語未落,洞xue外萬籟俱靜的沉默被林中受驚的飛鳥打破。 作者有話說: 阿九:白罵了,臉疼。 第17章 骨瓷 “我要回......江陵府。”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隱隱約約有火光浮現,很快,隨著驚鳥飛絕,大片大片的赤橙火焰點燃黑暗,炙烤著涼涼夜色。 何峰的眼神沉了下去,反手握緊立在身側的大刀。 顧九趁機道:“何郎君,寧王很快就會找到這里,你若是現在收手作罷,還來得及。” 何峰冷冷地看顧九一眼,起身,粗魯地把她從地上拎起。 顧九意識到不太對,連忙改口:“你既是想和寧王換人,現在就是機會啊。” 身子騰空,柔軟的腹部被硬邦邦的肩膀抵住。何峰干凈利落的動作讓顧九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何峰一腳踢滅篝火,扛著顧九快速地往火光相反的方向跑去。 顧九被顛得想吐,她忍著呼之欲出的惡心感,開始胡言亂語,想哄騙何峰停下。 “你既是在寧王的馬車上見過我,應該清楚我與寧王關系匪淺。把我從牢獄中帶出來的那人想必也是如此告訴你的。你想利用我和寧王的情誼換取田慧芝,這是必然可行的。” 顧九扯著嗓子喊:“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你跑什么——” 何峰忍無可忍,正欲把這人的嘴巴堵起來,立在前方處黑壓壓的陰影卻讓他的腳步陡然頓在原地。 顧九費力抬頭,看到前方不遠處逐漸亮起根根火把,星火相連,比身后那片焰空還要熾烈。 聲東擊西,兩面夾擊,何峰插翅難逃。 顧九不得不佩服沈時硯的老謀深算。 沈時硯高坐在黑鬃烈馬上,一襲勝似白雪般的圓領長袍,外面披了件玄色鶴氅,單手纏拽韁繩。下巴微挑,眼皮半闔,那雙狹長多情的桃花眼寡淡至極。 不合適宜地,顧九聽到胸口處的心跳漏了一拍。 顧九還未來得及緩口氣,只覺得視線一晃,腹部一輕,整個人被何峰拽到身前,冷冰冰的刀刃架在細頸一側。 顧九下意識地屏住呼吸,艱難開口:“何郎君——” “閉嘴。”何峰粗暴地打斷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正前方的沈時硯,大聲喊道,“寧王殿下,您既然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找到我,應該也能猜到我想要做什么。” 顧九一邊小心地和刀刃保持距離,一邊目光懇切地望向沈時硯:無論如何,先答應他的條件和其周旋,再找機會制服他。 沈時硯面無表情:“田蕙芝是命犯,放她,不可能。” 顧九渾身一僵,而后又迅速想到沈時硯若不想救她,沒必要立刻出動這么多官兵。他只需命令嚴守各個城門,再派以重兵巡邏街巷,遲早能逼出何峰。 想到這,顧九輕輕緩了半口氣,但仍然不敢完全放心沈時硯這話的真實意圖。 何峰顯然是對這番不假思索的回答也沒想到,他怔了半秒,沉著臉,手上微微用力,鋒利的刀刃劃破一層薄皮。 顧九只覺得細頸一痛,溫潤的液體慢慢順著刀峰滲出,她忍不住頭皮發(fā)麻。 “殺吧,”沈時硯忽地嗤笑一聲,“再用些力道,將整個頭顱砍下來,就像胭脂和岑四娘子一般。” 顧九被這話刺激得后槽牙發(fā)酸。 他這高高掛起,云淡風輕的模樣真的是來救她的嗎! “你這般情意對田氏,可曾想過她心中待你如何?”沈時硯嘲弄道,“今日我審她時,她將全部過錯推到你頭上,說是你教唆她暗害岑慶,也是你謀劃了這一切。你現在殺了顧鈺清,就相當于坐實了她的說辭。” 這話顧九都不信,更何況何峰。 果不其然,何峰冷笑一聲:“我與芝娘相識幾十年,彼此之間最是了解,寧王殿下,你莫要想誆騙于我。” 沈時硯卻微微一笑:“何峰,你別忘了,若不是你,當年你和田氏的過往斷然不會被人捅破至岑慶面前,這一切悲劇也許都不會發(fā)生。” “當初你明知田氏已嫁為人婦,明知岑慶為人歹毒狠辣,卻仍然暗自找機會見她,糾纏不休。如若不是你的膽大包天,讓侯府的人抓到把柄,引起風言風語,岑慶怎會懷疑靈姐兒的生父是不是他。” 沈時硯的聲音猛地抬高:“你捫心自問,難道這些年你未曾對此悔恨!田氏未曾對你心生怨懟!” 何峰神情恍惚,日日夜夜折磨他的痛苦被這般強硬揭開,血淋淋的傷口疼得他緩不過氣來。 便是在此刻,一支利箭從何峰背后飛速刺來,他右臂一痛,手上的大刀不受控制地往外移開半分。 顧九見機,使勁全身力氣往前一躍,何峰卻已經反應過來,迅速揪住她的后領,不顧一切地舉起大刀砍向顧九。 顧九面色刷地慘白,一顆心懸在嗓子眼搖搖欲墜,生死本能迫使她閉上眼睛。 一道凌厲的寒風從耳畔刺過,空氣撕裂的聲音讓顧九的心跳猛地失重。 身后措不及防的一聲慘叫喚醒了顧九的意識,她一睜眼,只覺得天旋地轉,身體跌了出去,最后落入一個冷硬的懷中。 似曾相識的香味,勾起了顧九的回憶。她埋在沈時硯懷中,無力又兇狠地咬住他暴露于空氣中的脖頸。 “我要回......江陵府。”她低聲喃喃。 說完這句話,眼皮沉重一闔,整個人墜入黑暗。 - 顧九再次醒來時,已是翌日晌午。 漫天火光、冰冷的刀刃、脖頸的刺痛......昨夜驚險的畫面一幀幀在顧九腦海中緩慢劃過,最終定格于暈倒前的最后一幕。 顧九伸手扶上細頸一側,指腹下有道細長的痕跡。她磨了磨后槽牙,心道,怎么沒咬死他。 床幃紗幔層層垂落,淡雅宜人的熏香悄悄地探入床榻間,帶著揮之不去的暖意。 顧九倚著床欄緩了一會兒,輕輕撥開床幔,往外瞧了一眼,確定沒人后,才慢吞吞地掀起被褥,未穿錦襪的玉足隨意踩在床邊的腳踏上,絲絲涼意貼著腳掌心往上攀爬,但很快消散于四周的溫熱中。 內室四處隅角放著四個青銅鎏金熏籠,炭火燃得正旺,隱約還能聽見火星點子跳躍時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暖意勝春。 顧九正打量著室內精致名貴的陳設,這時一疊腳步聲從內室外傳來,緊接著就見從一架金箔青綠山水六合屏風后面,走出一位女使,手里端著紅木漆食案。 “顧娘子,”女使欠身,笑吟吟道,“奴婢是寧王府的丫鬟,夏蟬。” ......寧王府? 顧九眉心一跳。 “娘子昨夜受驚暈了過去,”夏蟬解釋道,“王爺便將娘子帶回府上,請郎中給您瞧瞧。” 說罷,便將食案上的靈鹿銜芝粥罐端給顧九。 顧九低頭,粥碗里黑褐色液體冒著白霧,鼻尖下縈繞著淡淡酸澀。 “這是安神湯。” 顧九沒動。 夏嬋了然一笑:“王爺說了,昨夜一事是他安排不周,望娘子莫怪。眼下是在王府,您大可放心,絕不會再發(fā)生類似之事。” 顧九眼皮微動,還是仔細確定兩三遍其中有什么藥材后,才敢喝下去。 昨夜那酒著實讓她長了個記性。不過要怪也怪她自己見識太少,沒能察覺那里面有古怪。 “王爺呢?”顧九接過手帕,擦干凈唇邊的藥漬。 “在書房,楚將軍也在。” - 書房內,沉香繞梁。 楚安沒形沒骨地坐在書案下方的臺階,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沈時硯的脖頸一側的牙印。 不深不淺,卻恰好一夜沒能消下去。 沈時硯看著宣紙上和往日大相徑庭的字跡,放下筆桿,有些無奈:“看夠了?” 楚安嘿嘿笑了兩聲,轉到正事:“你打算今日怎得和顧娘子解釋?” 昨夜第一箭,是楚安所射,刺入何峰握刀的右臂。第二箭則是沈時硯所射,刺穿了何峰的右臂膀。 但是,從背后射去的那一箭,如若當時沈時硯允許,楚安完全有機會直取何峰的性命,讓顧九徹底脫離險境。 沈時硯垂下眼睫:“自是如實相告。” 何峰身處皇城司數年,又對岑慶恨之入骨,自然對岑家和皇城司總指揮劉英之間的某些勾當知曉一二。來日朝堂之上,太后一黨若力保岑家,何峰就是最好與之制衡的棋子。所以他不能死,也不能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