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風華 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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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無需向我解釋什么。” 顧九推門而入,看著房內兩人,假意笑笑:“王爺自是因為以大局為重,我等草民賤命,何以值當?” 沈時硯眼皮半闔,看不清神情。 楚安頓感尷尬,他端正身子,連忙岔開話題:“顧娘子,可感覺身子好些了?” “好多了,”顧九轉眸看向沈時硯,“王爺,如若方便,現在能否送我出城?對了,昨日那賊人交予我一份戶籍和路引,我擔心作假,還煩請王爺按照之前約定,為我安排此事。” 說罷,顧九從袖中取出這兩樣東西,放到書案上。 此話一出,沈時硯和楚安同時一怔。 沈時硯抿緊薄唇,沉默一霎,解釋道:“顧娘子,這其中定有誤會。知曉你我二人交易內容之人,僅我們三人,還有流衡?!?/br> “對啊,顧娘子,”楚安有些著急,忙道,“何峰既然要和王爺做交易,所以定然不是他算計你。而我和流衡是王爺的人,既不會將此事傳與旁人聽,也從未有加害于你的意圖?!?/br> 顧九笑意斂了半分,點點頭:“我知道?!?/br> 顧九來之前,將此事仔細想了一遍。躲在暗處之人,既不是有心幫何峰,也不是沖她的性命而來。她左思右想只能想出一個原因:那人大概是想讓沈時硯殺了何峰。 如若這樣,那人自是站在沈時硯的對立面??缮驎r硯是何等聰明,楚安和流衡若是jian細,他怎會不知? 這復雜的一切,讓顧九不由地深吸一口氣。 她輕輕掃過一眼沈時硯脖頸處的粉痕,后知后覺地感到心虛,但轉念一想到自己脖子上的刀傷,又頗有些理直氣壯。 扯平了,她心想。 移開眼,顧九緩緩道:“王爺,我現在只想回江陵府?!?/br> 作者有話說: 阿九,你走不掉的。 第18章 骨瓷 “我欠顏家,三十三條人命。” 顧九說完這句話,肚子不合適宜地叫了一聲,安靜的書房里,這點聲響格外清晰。 顧九抿緊唇角。 好好的氣勢,全沒了。 楚安沒忍住,短促地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還沒來得及收起來,余光注意到沈時硯輕輕瞥他一眼,神情淡淡。 楚安不好意思地撓撓額頭,借機擋住沈時硯的視線:“顧娘子,你來汴京至今應是還沒抽空去過樊樓吧?!?/br> 聽到這兩個字,顧九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 樊樓是汴京城、乃至整個大宋最大的酒樓。飛檐高閣,金碧輝煌。每逢暮色,珠簾繡額,燈燭晃耀,細腰羅敷,鶯歌燕舞,窮極奢華。尤其是酒樓里的佳肴美饌,集四海之風味,應有盡有,實乃“天上人間”。 看出顧九有些動容,楚安連忙填把柴火,殷勤地邀請:“如若顧娘子不嫌棄,可讓王爺做東,咱們一起去樊樓嘗嘗那些珍肴,什么耍魚辣羹、蜜餞雕花、酒蒸羊、荔枝腰子、清攛鵪子......嘖嘖,那叫一個香啊!” 顧九猶豫了半秒,想到此去一別,大概余生都不會有機會再來汴京,這般錯過,實在可惜。再者,她昨夜因為沈時硯受了那么大的驚嚇,讓他的錢袋出些力,也沒什么不妥。 思及此,顧九彎起明眸,欣然同意。 樊樓位于御街北端,三人到時,正值暮色昏昏,酒樓里賓客如云,絡繹不絕。楚安常來,他們一進門,便有跑堂伙計殷勤地跑來和楚安熱絡,領著幾人上了二層雅致的閣兒。 等菜期間,楚安耐不住嘴閑,和顧九東拉西扯起來,沈時硯只坐在一旁,安安靜靜地品茶,偶爾應楚安的問話,答上兩句。 “顧娘子,你回江陵府后可有什么打算?”楚安好奇道。 顧九正專心致志地嘗著小吃。白釉花口碟底處花瓣紋飾栩栩如生,上面擺著水嫩如玉的茉莉奶酪,光是這般看著,就覺得賞心悅目。兩個銅板的大小,顧九一口一個。咀嚼間,齒間繞著散不盡的清香,像是初春在口中綻放芳華。 “開個醫館?!?nbsp;顧九不假思索道。 楚安有些驚訝,似是沒想到顧九是個游方郎中,而后道:“可需我們幫些什么?” 顧九抬眸看了他一眼,笑道:“楚將軍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這世間人大多與我這般,為了一個目標奔波生活,我也樂在其中?!?/br> 顧九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總覺得若是再繼續下去,她怕是在這兩個金枝玉葉的貴人眼中,成了饑一頓飽一頓的難民。 所幸跑堂伙計這時端著菜肴進來,打斷了這段對話。 頓時,誘人的香氣彌漫在房間各個角落。 顧九面前擺的是酒蒸羊。羊rou用燙水煮得軟而不爛,表面撒上細細碎碎的嫩綠蔥花,辛辣的姜片鋪滿瓷器底部,濃烈的酒汁浸透每層rou紋,再點上幾滴焦香芝麻油,誘人的光澤若隱若現。 還有清蒸鱸魚。整條鱸魚脊骨兩側被規整地切成片狀,魚腹浸在湯汁里裹滿了料香,入口滑爽,鮮嫩無腥。 桌角右側是色澤艷麗的桂花糖醋排骨,濃郁醬汁將rou塊牢牢鎖住,淡黃色的干桂花星星點點,酸甜清香。牙齒順著骨頭一側輕輕咬拽,鮮rou流暢地骨頭分離。 …… 各式各樣的美食,讓顧九目不暇接。等酒足飯飽后,顧九借著桌沿遮擋,摸了摸圓鼓鼓的肚子,十分滿足的同時,又有些意猶未盡。 人怎么就不能長兩個胃呢? 顧九默默地長嘆一口氣。 楚安移開木窗,往外看了一眼天色:“顧娘子不如先呆在王府,明日再走?” 顧九婉拒。 她是斷不想再和沈時硯這個處于風波中心的人扯上關系了。 沈時硯眼皮輕抬,卻又在半路停住,落了回去。 三人離開閣兒,路過一房間時,恰巧從里面傳來岑慶的名字。 “岑慶也是個蠢貨,自己身邊養了個會吃人的豺狼,卻偏偏一無所知?!?/br> “他這一倒臺不要緊,只怕沈時硯不會放過岑家,借機為難大娘娘?!?/br> “笑話,他不過是一個喪家之犬。七年前我姑姑能讓他滾去惠州,如今亦可?!?/br> “哈哈哈哈,世恒兄說的對。眼下不過是官家少不更事,識人不清,誤將亂臣賊子當成股肱之臣。” 顧九和楚安的腳步同時一頓,前者抬眸快速地掃了一眼處于話題中心的人,后者眉頭緊皺,眼底冒著火,擼起袖子就要踹門。 沈時硯及時拉住他,淡淡一笑:“懷瑾,莫要生事。” 云淡風輕的模樣,仿佛剛才討論的人不是他一般。 可惜天不遂人愿,沒等楚安移開眼,那房門倏地一下被人從里面打開。 房門內兩人和房外三人,正好打了個照面。 顧九忍不住挑了下眉,別開臉,不想趟渾水。 開門的那人看到面色平靜的沈時硯,嚇得往后推了半步:“寧、寧王?!?/br> 全然沒了剛才說沈時硯是亂臣賊子時的神氣。 高世恒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領往后一拽,眼神輕蔑,嘴上卻熱情又虛偽地喊道:“這巧了不是,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里碰到寧王殿下。” “啊,還有楚將軍?!弊詈笠痪鋺醒笱蟮模菑氐讛[在明面上的敷衍。 “寧王?” 又一個陌生的男聲從房內傳出,嗓音有些倦怠,像是剛睡醒一般。 許是這聲音太獨特,顧九沒忍住,撩起眼皮循聲看了過去。 那個前一秒還趾高氣昂的青年,聽到聲音后,下一秒連忙側過身,語氣帶了絲正經:“堂兄?!?/br> 待人從房間里出來,看清那張容貌迤邐的臉,顧九不由地怔了下,腦子里只有一句話。 這人若是個姑娘,只怕是位禍國殃民的妖妃。 高方清懶懶地靠在門欄側,輕掃一眼站在房外的三人,觸碰到顧九的視線時,眼皮微跳,但很快又恢復如常。 “寧王殿下,別來無恙?!备叻角骞笆中卸Y。 沈時硯薄唇微動,眉眼間仍是維持著那溫和又疏離的笑意。 “高少卿。” 沈時硯看向他身旁的高世恒,不咸不淡道:“‘隔墻有耳’這四個字,高郎君飽讀詩書,難道不知其意?” 高世恒沉下臉來。 沈時硯視若無睹,繼續道:“背后妄議官家,見到本王不行禮,如此不知輕重,實在該罰?!?/br> 高世恒死死咬住后槽牙,眼底冒火:“沈時硯,你什么意思?!” “直呼本王名諱,罪加一等,”沈時硯語氣平靜,“就罰你跪在此處兩個時辰罷。” 一旁的楚安早就等這句話了,當即磨拳擦掌,直接上前將人拖進房里,不顧高世恒的掙扎,一腳狠踹在他的膝蓋窩。 高世恒只感覺腿一軟,“碰”地一聲,重重地跪在地上。 “堂兄!”高世恒痛叫一聲。 高方清卻只睨了他一眼,撫手拍掌,懶洋洋道:“罰得好?!?/br> “兩個時辰,少一秒都不行,”高方清眼角勾起,笑得有些邪氣,“不然,今日也不必回府了?!?/br> 一副事不關己的看戲模樣。 顧九在心底忍不住感慨:這世家大族之間的關系,還真是微妙。 出了樊樓,楚安立馬給沈時硯比了一個大拇指,笑道:“王爺威武,就該挫挫那小子的傲氣,否則還真當這大宋姓高了?!?/br> 沈時硯無奈地瞥楚安一眼,提醒道:“慎言。” 楚安抿緊嘴巴,扭頭去和游離鬧劇外的顧九搭話:“顧娘子就不好奇剛才的事?” 顧九心道,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平民老百姓,又馬上要離開汴京城,好奇他們做什么?咸吃蘿卜淡cao心嗎? 可惜楚安是個睜眼瞎,自顧道:“那個長得歪七扭八的,是高家二房嫡次子高世恒,我們汴京城五陵年少中的老鼠屎?!?/br> 顧九眉梢微動。 這比喻倒還挺形象。 “那個長得——”楚安搜腸刮肚一番,才勉強找到一個合適的詞語,“閉月羞花的,是高家大房嫡長子高方清,大理寺少卿?!?/br> 嚯,還是王爺的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