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咸魚林夫人 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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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安碩一慌:“jiejie不是故意說反話罷?” 寧安華笑問:“怎么這么說?” 寧安碩道:“jiejie一向對人客氣,又……” 寧安華笑道:“我和表嫂這幾年的情分,早在去年大年初一那天,她憑借病重將死,逼我答應做這個續弦起,已經全完了。我不許你們在背后說她,是我還對她有一分尊重,玉兒更是無辜。可賈家幾次三番想壓服我,我也沒必要給大家留臉了。” 她讓寧安碩給她鋪紙磨墨,要重寫一份嫁妝單子,又問:“榮國公夫人派人來的事,表哥知道嗎?” 寧安碩蘸墨遞筆,笑道:“表哥知道。這還是玉兒托咱們家送信的人帶來的消息。” 寧安華手一停,墨洇在紙上成了一團。 寧安碩忙抽出這張壞的,給她鋪上一張新紙:“若不是玉兒,我定要求jiejie把這事推掉算了。” 他又忙問:“jiejie不會因為玉兒就心軟了罷?” 寧安華定神,提筆寫了幾行:“不會。一則,你親她疏,我去改口,說沒有這些嫁妝,就是因她刺你了。二則,這事關我將來的日子到底能不能安生,這是我、你表哥和賈家的事,與她一個孩子無關。三則,她若明白,就該知道對她來說,誰家的面子和里子才更重要。” 她一笑:“我等著看你表哥會怎么辦。” 林如海愿意按她的嫁妝數目準備聘禮,她還能多發一二萬的財。 若林如海竟能舍林家的面子去周全賈家的,僅僅因為和賈敏的情分就能做到這種地步,把賈母當親娘一樣供著,她還真要好好地想一想,這門親事有沒有成的必要了。 畢竟她圖的不就是林家沒有公婆姑嫂,上面沒人壓著,能讓她舒心順意,過清凈日子嗎? 竹鳴風細細,御史衙門書房四面開窗,格外清涼。 林如海手里拿著兩份冊子。 一份是當年林家給賈家的聘禮單子,一份是賈敏的嫁妝單子。 他面前的條案上放著女兒寫給他的信,已經被他翻看過數遍。 老太太對玉兒自然是好的,這些年林家和賈家的親近也并非虛情假意。 但這不代表他要事事看賈家的臉色。 從前沒有,今后更不會。 大meimei是有情有義、是非分明的人。他越尊重大meimei,大meimei將來記著他的好處,也會更加善待玉兒。 林如海喚人進來:“取出五萬銀子給寧姑娘置辦聘禮,要體面為上。用不了的,全換成金錠銀錠,壓在后面。” 也只能這么多了。 再多,他少不了會被人參上幾本。 林平結巴了:“老、老爺?” 他分明記得給賈太太下聘是按三萬兩準備的。如今給表姑娘的倒比給賈太太的多了這么多。 賈家真把老爺給惹惱了? 林如海沒解釋,只命:“讓人去城東竹橋街盯著,看賴大女婿每日除了做生意還做什么,都和什么人來往。等聘禮置辦齊全了,對外就傳,你太太生前,你表姑娘盡心照顧,無微不至,我念其恩情,所以重禮聘求,以還其恩。且你表姑娘是林家姑太太的女兒,與我是親上做親,姑太太已去,我對姑母留下的表妹理應再格外鄭重,才不負當年教養之恩。” 林平知道老爺不惜連太太和老姑太太都抬出來說,是下定決心了。 不然老爺和老姑太太是一年生的,老姑太太對老爺哪兒來的教養之恩? ……玩伴之情還差不多。 他還幫嘴饞的老姑太太買過外頭的糖葫蘆呢。 就是后來老姑太太吃壞了肚子,害他挨了十板子,老爺也挨了好一頓罵。 不過老姑太太悄悄帶了許多好吃的來看他,還讓人給他做了好幾身新衣裳,他從此記的就都是老姑太太的好了。 說起來,表姑娘小的時候也是一樣淘氣。 現在看表姑娘這幾年處處都能周全,這么細致厲害,除了眉眼依稀還有小時候的模樣兒,真看不出來是一個人了。 林平不再啰嗦,即刻就去取銀子辦差。 林如海將聘禮嫁妝單子都收起來,喚人備馬,親自去李同知家,請到了謝太太做媒人,又到知府衙門借了幾個弓馬嫻熟的捕快捕頭,到城外尋了兩日,到底尋著一隊晚飛的大雁,捉到兩只活的,好生養起來,預備到了日子去納采。 不過一兩日的功夫,林鹽課要大禮鄭重迎娶寧家表妹的消息就傳遍了全揚州。 不過半月,又傳至了金陵、姑蘇等地。 納采、問名、納吉、納征,浩浩蕩蕩的聘禮隊伍從御史衙門出來,繞過整座揚州城,抬進了寧宅。 寧安華收到的極為豐厚的聘禮,和她曾于賈敏病中悉心照料、不求回報的美名也都傳揚開了。 消息一直沿著運河而上,傳到了榮國公府的深深庭院中。 * 王熙鳳生下孩子已有三個多月了。 二月十二,林meimei的生日那天中午,她才吃完一碗壽面,肚子就疼起來了。 生了大半天,她在子時之前生出了一個女兒。 不是兒子。 若說失望,她心中確實是有。可女兒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rou,是她懷胎十月養下來的,也是她的寶貝。 只不過賈家好像沒有多少人和她想的一樣。 盛夏的天,又是正午,人人都在午睡,院子內外都靜悄悄的。 她摟著女兒,輕輕搖晃著,看女兒睡得香甜,面上情不自禁露出了笑。 平兒在旁打扇,見姐兒睡熟了,便悄聲問:“奶奶,二太太幾次來找奶奶去管事,奶奶怎么都不答應?” 王熙鳳把女兒放在搖籃里,輕手輕腳下了床,放下一層紗帳,讓她既能看清女兒,又不至于讓女兒被小蟲子咬著。 她細細把紗帳掖好了,才坐在床邊椅子上。 平兒也順著坐在腳踏上,仍是給王熙鳳打扇。 抱著孩子的時候還不覺得,一把孩子放下,王熙鳳胳膊肩膀酸疼,自己錘了錘,問平兒:“她已經三個月了,你看家里的人都是怎么樣?” 平兒不大敢說。 王熙鳳笑道:“怕什么,有什么不好說的?除了老太太、寶玉和meimei們,還有你、我、喜兒,你見誰真心疼她了?” 老太太子孫多,也疼孫女,她生了家里頭一個重孫女,老太太一點兒不見別意,仍是照著她生了重孫子的例重重賞了她和女兒。 大老爺和大太太對自己的女兒都平常,對孫女更是快當沒這個人了。 她覺得就算她哪天生下個孫子,他們也不會多稀罕幾日。 姑媽——二太太,有親兒子,也有親孫子,不在乎她生的是男是女。 或者說,她生的是女兒,或許姑媽還更高興了。 ——說來奇怪,她從揚州回來之后,覺得心里一日比一日明白了。 許多她從前沒看到、沒想到,或者看到、想到了卻不在意的事,都在她眼中明顯了起來。 但別人也就罷了,她冷笑:“連她的親爹都不疼她,我也算是看透了。” 平兒忙道:“二爺是年輕,可他心里是有奶奶和姐兒的。” 王熙鳳的目光銳利地看向平兒:“你不是從來都遠著他?現在為什么又替他說話? 平兒大感委屈:“奶奶?” 王熙鳳從鼻子里出了聲氣兒:“你說這話是為了勸我,我給你陪個不是。可他心里若真有女兒,也不會在我月子里幾日不回來,就為了和混賬老婆們鬼混了!” 她平了平氣,和平兒說:“你二爺是個靠不住的,這個家看著光鮮,其實內里一團亂,下人也不似下人,有的服侍過祖宗幾日,就縱得和祖宗一樣了,我再去管家,能有什么好處?咱們招了千人的恨,累壞了身子,實惠都是別人的!” 總歸沒別人聽見,她數著:“爵位是大老爺的,偏生大老爺不成個樣子,人脈、實權都是二老爺的。我是大房的媳婦,卻是二太太的內侄女,被二太太借過來管家,看似有體面,其實白給二房管著家,倒得罪了自己的公婆。你別看大太太那個樣子,有著婆媳名分,她要鐵了心挑我的不是,我也不能輕易逃脫的。就是老太太疼我,可咱們這等人家,也沒有太婆婆護著孫媳婦,不叫婆婆管的理。” 平兒忙道:“從前我也想過這話,可……” 看她又不敢說了,王熙鳳笑道:“我這一年想明白了不少。說不定我直到去年才懷上,就是平日累得太過了。” 平兒擔憂:“只是家里也沒別人了,奶奶恐怕不得不管。” 王熙鳳笑道:“不得不管,就有不得不管的管法。等姐兒五六個月大,我不管不行了,那時再做道理。” 她道:“不說這些,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的意思呢。” 不知怎么,平兒心中一突。 她低了頭,滿心里想著能有一件事岔開奶奶的心思就好了,忽聽臥房門外喜兒說:“老太太派了鴛鴦來,說有事請奶奶過去。” 王熙鳳看一眼平兒,起身嘆道:“難道二太太這就找到老太太那兒去了?” 但到了賈母房中,王熙鳳一看沒有一個人,連寶玉和黛玉都不見,只有幾個丫頭侍候著,便知道賈母叫她過來與王夫人無關。 她觀屋內情狀和賈母神色,心里也不大定得下來:“老太太叫我來,不知有什么事叫我辦?” 賈母令她坐,她不敢推辭,斜簽著身子坐了。 從琥珀手上接過帕子擦干了淚,賈母令別人都出去,連平兒都出去了,只留下鴛鴦,才問:“鳳丫頭,我一直忘了問了,你住在寧家幾個月,覺得……” 雖然有些不大好啟齒,賈母還是拉著王熙鳳的手,問出來了:“你覺得寧家的家底大約有多厚?” 王熙鳳只作不解:“老太太怎么問這個?” 賈母死死抿著嘴唇,半日道:“林家……給了寧家五萬聘禮。” “什么?”王熙鳳大驚,“老太太……?” 賈母重重一嘆,閉上眼睛:“所以我才想問你,是不是寧家有百萬之富,寧姑娘的嫁妝有十萬,才……” 王熙鳳不敢再坐了,站起來垂首道:“我也不清楚寧家到底有多少家底。只是二爺送上一千兩銀子,大姑姑也沒見多少喜色,想來若不是見慣了幾百上千銀子的進項,也不會這樣。他們家去了的老太太又是侯門出身的獨生女兒,林家當日有多少財產,想必至少有二三成在寧家。” 她覷著賈母的臉色,又道:“只是……” 賈母嘆道:“你也這么遮遮掩掩的,咱們家就沒有個爽快人了。” 王熙鳳便半個身子在賈母身旁坐了,說:“只是兩位姑姑在家中吃穿用度雖然不凡,他家在外行走的管家卻一絲不露富,我也沒在寧家房舍里見過太過奢華的家具擺設,想來寧家家風是藏富慣了的。” 賈母睜開紅腫的眼睛,看著王熙鳳。 王熙鳳忙道:“不過聘禮的消息有了,想來婚、婚期已定,寧家大姑娘的嫁妝到底有多少,再等等就知道了。” 賈母半晌道:“春天你勸我別特特地派人去盯著,我沒聽,如今叫回他來也晚了。你林姑父為人溫厚,最明事理。若不是寧家的嫁妝太多了,那就是……” 就是他真的和賈家心生隔閡了。